(三)

三人來得屋中隨手關上門鎖好,隻見這座屋子比一般的辦公室要高大寬敞數倍,四周皆是形狀大小不一的木箱和各種器具,當中擺放著十餘件板條箱,旁邊還有兩個四四方方的金屬櫃子,而地上此時躺著四人,一動不動。

秦瀟見盛思蕊似笑非笑,眉頭一皺,這丫頭殺人了?忙翻過幾人一看,登時愣了,原來是凱特兄妹三個和一個不認識的,此時都已昏倒在地。

他一探之下感覺氣息尚在,不覺鬆了口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周烔也大為不解:“我們功夫在身,尚且要小心翼翼,這幾個人怎能輕鬆就進來了?”盛思蕊眼現狡黠,便將經曆說了出來。

她自打發現幾人之後,就一路躡足尾行,來到了這間屋外,趁幾人不留意間蹭進屋中藏匿了起來,默聲觀瞧。

隻聽維德森說:“你們要看的畫就在這裏,凱特小姐。”說罷一指麵前的箱櫃,凱特圍著轉了一圈說:“就這麽幾幅也敢叫特展?”

“凱特小姐,這珍品不在多少和大小,《蒙娜麗莎的微笑》就那麽一小幅卻是法國盧浮宮的鎮館之寶。這些條幅木櫃裏的都是特納公認的傑作,價值自然不同。”

“那其他的呢?”“噢,其他的展品都不是油畫,已經包裝好放進保險櫃了。”說畢,一指旁邊的兩個鐵箱子,“凱特小姐如果你一定要欣賞特納的畫,我就打開木條箱讓您仔細地看。”說罷,就要去拿工具,隻聽得一聲叫:“慢著!”

維德森回過頭:“還有什麽吩咐?”凱特突然燦爛地一笑,笑得對麵的維德森頓時手足無措,魂兒差點飛了。“其實我們來是想向你借一幅畫的。”

“借畫?什麽意思?”“就是借一幅畫出去,不過說好隻是借,天亮前就會完好無損地給你送回來,你看怎麽樣?”

“啊!”維德森聽得目瞪口呆,“這怎麽行!”“有什麽不行的!又不是搶!況且你都打包包裝好了,隨便挑一幅就行,我們保證一定會小心不讓它損壞的。好嗎?維德森?”凱特繼續用柔媚的眼神看著他。

維德森額頭已然見了汗:“凱特小姐,我已經跟你們說了,這些畫有些是博物館的,有些是私人藏家的,隨便損壞哪一幅我都無法承擔,這絕對不行……”“那可就別怪……哎,那是誰?”伸手向後一指,維德森回頭去看時,後腦正中了凱特的一記悶棍,身形便癱倒了下去。

凱特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說道:“隻是暈過去了,睡一會兒就好了。”

查理嗔怪道:“凱特,你太莽撞了,你打暈了他,我們等下怎麽出去呀!”威廉也說:“對呀!還不如挾持他帶畫直到比賽結束,再把畫和他一起送回來不就行了?”

凱特盯著二人良久怒道:“那你們怎麽不早說?!”“我們哪有空隙說話呀?”

凱特青著臉咬著嘴唇:“算了,管不了許多了,反正剛才進來時門衛見過我們,現在隻要把畫拆下來帶走,就說他在忙別的,不能出來送我們不就成了。”查理威廉二人見也隻好如此,也就和凱特一起拆起畫來。

威廉邊幹還邊說:“你們知道怎麽將油畫完整包好帶出去嗎?”聽沒人回應,扭頭一看,隻見凱特和查理已然倒在地上,再欲回頭,隻覺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聽完這上述經過,秦周二人心中也不禁愕然,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今天可算是碰上了。他們也著實沒想到,凱特還能用到這等手段,為了贏一場可謂是機關算盡。不過眼前的事該怎麽處理呢?秦瀟一時也捋不出個頭緒。

盛思蕊看大師兄又在那裏強扮諸葛、思前想後了,就嗔道:“還想什麽想,現在大好時機就在眼前,這兄妹三個誰也沒看到我們進來,索性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東西帶出去,不是正好?”

秦瀟皺眉道:“可是如果他們三個轉醒過來,不知會發生什麽難測的後果。”“就是你婦人之仁,他們三個打暈人家管畫的人在先,要說有錯也是他們搶在了前頭,我們隻是漁翁得利罷了,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可是,這背後偷襲不是大丈夫所為……”周烔也接口道。

盛思蕊怒道:“我說你們平日裏還老是以大丈夫標榜,怎麽一到這關鍵頭上就比老媽子還婆婆媽媽?現在要麽借此機會搶先下手,要麽退回去拱手認輸,你們自己選吧!”說完索性氣哼哼地背過臉去,作勢要踢醒凱特等人。

秦周二人見狀忙輕聲喝止,秦瀟歎了口氣道:“也隻能這樣了!”說罷,看了一眼地上知覺全無的凱特,目光中頗有不忍。

盛思蕊笑道:“這就對了嘛!不要擔心了,就算他們過後被發現了,可也沒人見他們盜畫,想也無礙。況且他們家世了得,也不能惹下什麽官司罪責。”

看見他目光中的不忍,接著笑說:“別兒女情長了,凱特大小姐隻是睡一覺就沒事了。”

秦瀟瞪了她一眼接著問:“那你說的這些展品都在這裏,怎麽沒看到我們古代的書畫呀?”盛思蕊說:“就在這箱子裏!”秦周二人順著盛思蕊的指向看去,隻見一個貼著“中國館藏”字樣的四方金屬櫃子就在旁邊。

三人走了過去蹲下細看,隻見這暗色噴漆的櫃子三尺見方,櫃門嵌在門框之中,關上後嚴絲合縫,門上有一個把手、一個數碼盤和一個鑰匙孔。

周烔突然道:“噢!這就是最新的保險櫃了!需要鑰匙和密碼一起才能開啟。晉師父不久前就買了一個差不多樣子但小很多的,正在家裏鑽研鎖簧機理。我也跟著去學,現下也有些心得。”說畢有些自得地從懷中掏出一串細長的鐵質工具。

盛思蕊忙問:“也就是你能打開了?”周烔點點頭又搖搖頭:“也對也不對!”“此話怎講?”盛秦二人皆是犯蒙。

“如果沒設轉盤密碼,沒鑰匙也能打得開。如果設了密碼……”周烔見二人盯著自己,故作慢條斯理,“蒙對了密碼就打得開,蒙錯了就打不開!”

二人聽畢都是眼光一沉,盛思蕊伸手過去擰了他一把道:“這不是廢話,沒密碼沒鑰匙我也打得開!”

周烔邊揉胳膊邊說:“哎喲,好痛。這也不怨我呀?晉師父說這密碼轉盤設正反兩組密碼,各控一個絞盤卡槽,錯一個就對不上,他現在也隻是看出了些門道,假以時日必能……”

秦瀟歎了口氣:“可我們現在刻不容緩呀!”“那就隻好碰碰運氣了!”盛思蕊說罷起身過去從維德森口袋中掏出鑰匙,試了一陣找對鑰匙,反反複複轉動數碼盤碰運氣。

沒過多久她就攤手說道:“這麽多組合要多久才能試中?不如我們弄醒那個管鑰匙的,從他嘴裏套出密碼!”說罷眼光一橫就要起身。

秦瀟忙拉住:“萬萬不可,那我們就不是盜而是明搶了!而且還暴露了行跡。”“那怎麽辦?總不能看著幹著急吧?”盛思蕊跺腳道。

“那也未必!”周烔猛地來了一句,二人都疑惑地望著他,隻見他雙拳緊握,關節嘎吱作響,“讓開,待我把鎖芯擰將出來,門不就開了!”

隻見周烔走到近前,騎馬蹲襠,力運雙臂,灌於右掌,左手按住保險箱,右手握住銅把手,悶喝了一聲。

隻見得箱體在吱嘎聲中左右微微移動,而後騰地一下,那鎖芯已然連同把手被生生拉出,在周烔手上微晃。

秦盛兩人心中都是暗歎,好大的力道!盛思蕊忙過去伸手透過被拽通的鎖孔去拽門,可是門紋絲未動。秦周二人也輪番過去拔門,門都如焊在門框上一樣,不動分毫。

就在這焦惑的當口,周烔突然叫了一聲:“哎呀,我忘記了!”“忘記什麽了?”“晉師父好像說這門鎖不但有側框鎖舌,還有上下各兩組鎖舌,如果不是鑰匙密碼配合,是打不開的!”

他邊說邊繼續伸入手指試圖通過鎖芯的孔將門硬拉開,可是隻有指頭借力這門又哪能動得分毫?

盛思蕊看著他急得額頭已經見了汗珠,揶揄道:“也虧得你還記得晉師父說過這話,要不豈不是讓他老人家背這不白之冤?”

秦瀟小聲說:“你也別在這兒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好好想想該怎麽辦才是正章。”就在此時,旁邊突然傳出“啊”的一聲清響。

眾人忙循聲望去,隻見倒地人中有一個手臂動了一下,似是將要轉醒,看模樣正是凱特!盛思蕊正要過去再補一下子,胳膊已被秦瀟拉住,並不住向她搖頭。

盛思蕊瞪了他一眼,心道,這個秦哥一見到這蠻夷小妮子就心軟,我偏不聽你的!正要掙脫,就見秦瀟目光懇切之情流露,也就下不去手了,隻好問:“人馬上就醒了,你既然執意保她,那就想個辦法脫身吧!”

秦瀟扭著眉頭不住四下張望,尋找貌似能打開保險箱的家夥,急得就差抓耳撓腮了。

那邊周烔還在用兩根手指摳進鎖芯孔中,用著九牛二虎之力跟門較著勁兒。

盛思蕊在一旁抿了抿嘴,像是在下什麽決心,緩緩將手探入懷中,卻又輕輕搖了搖頭抽出手來。

她轉而仔細觀察起保險箱來,這箱子四四方方、嚴絲合縫的,倒是看不出還有什麽薄弱之處能打開。

這時她的目光停留在箱側的一個隱形把手處,探手一摳把它拆開,隨即眼前一亮,輕呼道:“別再胡亂忙乎了,我有辦法了!”

秦周二人忙聚到她跟前詳問,盛思蕊問周烔:“二師哥,你試試這箱子有多重。”

周烔聽言蹲下,一手按住一側頂角將保險箱翹起,一手探住另一側底角,一用力箱子已輕輕離地,他隨後鬆手放下說道:“差不多兩百多斤。”

“那你能抱著它跑多遠?”盛思蕊問道。“要說這重量還是不在話下的,隻是這東西四四方方的,很是寬大,不便拿起奔行。”

盛思蕊用手一指:“你們看這箱子兩側各有一個把手,兩個人一起提起來走是不是就輕鬆方便多了?”隨即看著二人挑挑眉毛。

秦周對望一眼:“你是說,連箱子一起拿走?”“對了!”盛思蕊目光不容置疑。“可是那麽多報警器和警衛,這麽一來,我們不是馬上就被發現了?”

盛思蕊眼光一沉道:“都這時候了還怕這個?再不趕快出去就被屋裏醒來的先發現了!”

秦周二人見此時的確別無他法,隻得應承。從大門出去是萬無可能的,秦瀟隻得跑去查看窗戶,幸得這窗子十分寬大,隻是有夾層鐵絲網攔著。

他便欲查看這鐵絲網如何拆卸下來,此時就聽得一聲顫巍巍的叫聲:“你們要幹什麽?”隻見身後凱特已經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正圓睜雙目看著他們。

盛思蕊忙飛身上去伸手在她脖頸處一斬,她又軟癱癱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