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激約盜賽 (一)

院中正在商議的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女二男三個少年已然先後下馬,為首的是一身著獵裝、足蹬高筒靴的俊俏高挑少女,身後的兩人雖然身形挺拔,但麵色仍是少年模樣。

那少女手執馬鞭在手上一下下地輕拍,慢慢地踱著步,似是沒看見眼前眾人一樣。

見沒人應茬兒,就又叫道:“秦,你們再不出來,可別怪我們無禮了!”說罷,回頭說道,“查理、威廉,我們直接進去吧。”那麵容稍長的瞪了她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眾人皆是覺得怪異,這大咧咧、少禮教的番邦女孩兒是幹什麽的?但都礙於長輩的身份沒說話,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觀瞧。

那少女見還是沒人應她,脖頸一豎,眉眼一挑,邁步就想走向別墅大門,這時一隻手從背後抓住她的胳膊,語氣略顯嚴厲地道:“凱特,不可這樣蠻橫無理!”

“鬆手,威廉,他們自己不肯出來,隻好我們自己進去了,這怎麽失禮了?你給我鬆手……”邊說邊想扭開那大手。

一旁的另一少年左手輕按腹部右手倒背,走上前向李白安等人欠身施禮道:“幾位先生,抱歉打擾。我叫查理,我們是秦他們的同學……”還待繼續,就聽得一女孩高聲叫道:“不要胡亂撒潑,凱特,我們出來了!”

屋中幾人隨聲而至,為首的盛思蕊邊走邊調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凱特小姐呀?怎麽的大小姐,您在學校還沒胡攪蠻纏夠,又跑到家裏來了?我們家你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放學時追蹤我們不成?這可不符合您大小姐的身份呀?”

凱特見她出來,杏眼圓睜道:“你們很難找嗎?隨便就打聽出來了。況且同學前來拜訪,你就是這麽招待的嗎?”

“同學來了,我們自是歡迎。可是像你這般不叫門不通報,就這麽吵吵嚷嚷地闖進來,我看和野蠻人也差不多。”

“門開著,我們自然就直接進來了,況且我們也叫了。”“哦?可我沒聽到你們向我們的長輩問候施禮呀?難道你們英國就是這麽個禮法之道嗎?這我們華夏禮儀之邦來的可還是接受不了的。”

“你,你,這是狡辯!”凱特已經有點麵紅耳赤。“那你這叫無理取鬧!”盛思蕊接著微笑不改。

這凱特的嘴上功夫哪裏是盛思蕊伶牙俐嘴的對手,眼看就要發火,查理忙在一旁打圓場道:“盛小姐,我們來隻是有事相商的,別無他意。”

“那不能等到後天返校了再說,還用追到家門口,我說查理你是怎麽當兄長的……”查理被她說得麵色微紅,悻悻地不再張口,似是對盛思蕊很是忌憚。

隻聽秦瀟叫道:“都住嘴吧!”見兩人稍作安靜,接著說:“查理,威廉,凱特,同學來訪,我們自然歡迎得很。可是一來就擺出興師問罪的架勢,我們可就不明白了。”

“秦,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是凱特對上次比賽的結果不滿,硬拉我們過來的,其實我也覺得還是到學校解決好。”查理接口道。

“什麽到學校?一到學校秦周就刻意躲著我,也隻好來家裏找。秦,你是不是怕了?要不總躲著我幹嗎呀?”

秦瀟一向對家裏巧舌如簧的盛思蕊頭疼不已,麵對這胡攪蠻纏的凱特更是頭痛,索性閉口側顧。

一旁的李白安等人對望了一下都是心下納悶,什麽比賽?難道是剛才球賽對方的支持者,可是當時沒見過這幾人呀?難不成學校發生了什麽事幾個孩子回來沒說不成?

正在思忖間,就聽盛思蕊說道:“好了,好了,我們家中長輩現在還有要事商議,哪容得我們這些小孩子在這裏混攪。不如我們到院外麵找個清靜的所在,慢慢說也不遲。義父、師父,我們出去一下,稍後就回。”

說罷,不及眾人答複,轉頭給了秦周二人一個眼神,便即帶頭向院外走去。

看著幾個少年呼啦啦出了院子,諸人均是摸不著頭腦。一瞥眼見宋婉毓還在院中站著並未離步,李白安問道:“婉毓,他們到底在學校發生了什麽?要商量什麽?你為什麽不去呀?”

宋婉毓淡淡地說:“義父,你是知道我的,不喜歡跟著他們亂哄哄地胡摻和,一門心思都在學業上。況且我修的是醫學係,平時課上課下都不與他們在一起。至於他們發生了什麽,您問他們便是,我又哪裏知道?”說罷,轉身徑自向大屋走去。

李白安更是驚詫,這盛思蕊一貫鬼馬精靈、秦周二人正逢青春熱血,他們不聽話也就罷了,連平日溫和的婉毓怎麽也變成這般了?

正要叫住詳問,一旁的錢千金道:“李爺,別問了,這幾個孩子早已不是十一二歲了,現在這個年紀又身在番邦,不出去惹禍已經是造化了!且我們多年言傳身教,對他們的性子也還是知道些的,不會有什麽太出格的事。更何況他們在大學之中,又能牽絆進多大的是非?我看這等少年人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辦吧。”說罷,在晉先予和徐三豹的附和聲中也轉回屋中。

李白安雖有所不甘,也隻得作罷,歎了口氣,隨後而入。

院外的一塊空曠的草坪上,六個少年正對視著,秦瀟見身旁再無他人就問道:“幾位此來到底是何意?”

“我們並不想冒犯你們的家人,隻是覺得上周的比賽似乎有些倉促,想相約再賽一場。不知你們意下如何?”查理溫和地說。

盛思蕊嘴快,接言道:“還是敗了不服氣,我說你們也是家出名門,怎麽會如此小氣?”“呃,這個……”查理看著盛思蕊臉色微紅,木訥得說不出話來。

還是一旁的凱特搶口道:“那是我們沒準備好,心下大意才輸了比賽。應該再次比過!”

盛思蕊冷笑:“嗬嗬,比賽項目都是你們定的,還說沒準備?還有威廉本身就是校賽艇隊的成員,我二哥連賽艇都沒用過,還說大意,你們也不羞?”

旁邊周烔忙接口:“對呀!師父說我火性,應該避水,我也從不碰船。你們偏挑我賽艇,這樣都輸了,還說什麽?”

威廉臉色陣陣發白,但還是辯口道:“我們的賽艇一直是兩個人配合著劃的,我也從未單人劃過!”

“那你們這三項賽事我們還從未練過呢?”盛思蕊得理不饒。

這次的事始於上周的一次體育課。那是一次班級的獵槍射擊課,秦瀟和查理同班,且被列為同組。

規則是射向一百碼外的標靶,以距靶心最近的環數判別勝負。查理先開的槍,直接命中十環,同學一陣歡呼。輪到秦瀟,隻見他舉槍瞄準,在叩擊扳機的一瞬,突然將槍筒向上抬起,槍聲一響,脫靶了,同學們噓聲一片。

隻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到靶子後的樹下,撿起了一隻還在微微冒煙的鷓鴣,朝眾人揮了揮,原來他這一槍瞄的是這鳥,眾人見狀一齊拍起手來。連射擊教師都不住地點頭,待他回來查理也上前祝賀。

原本以查理的溫和個性應無下文,可偏偏這一幕被凱特看了個正著,她心中原本對這個麵目冷峻的中國男孩就很是好奇,但每每相邀卻總被婉拒,心下十分不甘。

她看見此景如何肯罷手,便大肆聒噪引來很多同學圍觀,包括周烔、盛思蕊、威廉等一並被吸引過來,見人數湊齊,便主動挑戰要連賽三項。

秦周二人本不欲招惹是非,可周圍同學齊聲起哄也讓他們無所適從,兼之盛思蕊又哪裏是個本分角色,早已躍躍欲試。隻好硬著頭皮答應,約定在午後學校旁的溫斯頓莊園裏進行三項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