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廣義密室

1

雨,還在肆虐著。

現在是發現醫生屍體的第二天,大家再次聚集在村長的家中。其實該討論的問題頭一天都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但是大家還是習慣性地聚在一起,一是感覺人多安全一些,其次是覺得犯人可能隱藏在他們中間,所以大家彼此監視,希望凶手會露出馬腳。

因為發生了命案,彼此間又產生了隔閡,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裏,大家都是靜靜地坐在屋子裏,一言不發。

“這場雨什麽時候能停啊?”羽羽望著屋簷下的雨簾自言自語。

“根據曆年來的經驗,這場雨應該會持續差不多一周。”村長說到這,臉上布滿了愁雲。

“一周?”聽到這,羽羽一下跳了起來,“這麽說我們還要在這裏待上好幾天?”

“沒錯,而且還是和殺人犯在一起。”林芸說到這,又忍不住渾身發起抖來。

“美女們,不要怕。有我在,一定可以盡快找出凶手!”

白澤其實現在對這起案件毫無頭緒,但是為了在女孩們麵前表現自己,才故意逞能說這種大話。

“賊喊捉賊。”大舅顯然一直認定凶手就是這幾個外來者,所以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我老公都被打傷了,你還在懷疑我們?”葉瀟聽到大舅的話,氣憤地反駁。

“我又沒說凶手就是他,你緊張什麽。”大舅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反正你們有那麽多人,就算你敢保證你們兩個不是凶手,你能替別人擔保嗎?”

聽到大舅這麽明顯的指向,一直冷靜的欣欣也沉不住氣了,她站起來正打算反駁,李思拉著夏菁推開院門跑了進來。

“怎麽樣?都安排好了嗎?”村長見到他倆,立刻出聲詢問。其實他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緩和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

“嗯,我按照您的吩咐把木柵欄立了起來,並且安排大家分三班二十四小時輪流看守。”李思說完,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

“辛苦了,你們趕緊休息一下吧。”村長示意李思和夏菁坐下,然後衝著大家說,“現在村子應該安全了。”

“村長,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木柵欄又是什麽?”羽羽好奇地問道。

“關於木柵欄,說起來可就話長了。不過也好,反正大家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這裏,不妨聽我這個老人家講一講,就當做你們旅途的見聞吧。”村長慢悠悠往煙鬥裏塞進一些煙葉,用火柴點燃,繼續講了起來,“我們這個村子,大概建立於三百多年前。那時,有一個統治著整個雲南的沐王爺。”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麗江古城裏那個沐府的主人,對吧?”因為不久前才去參觀過,所以羽羽好像知道老師答案的小學生一樣,興奮地搶答道。

“沒錯。”村長在給予羽羽肯定的答案後,抬手示意她不要插嘴,繼續說,“那時,沐王爺手下有很多為禍鄉裏的官吏,他們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老百姓雖然被壓迫得很苦,但是都敢怒不敢言。直到有一次,一個官吏看中了一個獵戶的女兒,想要霸占為妻。獵戶激憤之下,殺死了這個官吏,然後帶著全家逃進了深山。當時的交通條件可不比現在,你們現在從公路走一兩個小時就能走到這裏,在當時則要在密林中足足走上幾天幾夜才能到達。也正是因為如此,獵戶一家才逃過了官兵的抓捕。一開始,這裏隻有獵戶一家四口居住。慢慢的,越來越多受不了官吏欺壓的老百姓也都逃到這裏,逐漸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村子的規模。就這樣,我們的祖先在這裏隱居了下來,平時靠種地和打獵自給自足,每年定期派人行走幾天幾夜,去最近的市鎮購買鹽巴之類的生活必需品。我們過著靠天吃飯、與世無爭的生活。

“然而,盡管村子與世隔絕,但是畢竟密林環繞,諸如野獸、盜賊之類危險也從未斷絕。祖先為了永絕後患,把村子建在一個絕地上,一邊是峽穀一邊是山坡,進村的通道隻有一條,在這唯一的通道處,又建設了一個巨大的木柵欄。這樣獨特的地理條件,已經阻絕了絕大多數野獸的入侵,而木柵欄的建造也讓盜賊的入侵得不償失。

“進入和平年代後,政府在村子幾公裏外修了公路,我們出行方便了,而且也給我們架設了電線和電話線,村子終於與現代文明接軌,當年那個抵禦危險的木柵欄也就用不上了。但是雖說用不上,我們還是把它當成村子的一個象征,每年都會維護,以防萬一。

“話說,在十幾年前,木柵欄曾經使用過一次。那時城市裏出現了一種叫非典的病毒,據說很可怕,當時每個村子都與外麵斷絕了聯係,不準村民外出,更不許外人進村。我們為了隔絕病毒,啟用了木柵欄。如今,這是第二次啟用。從現在起,這個村子裏沒有任何犯人可以逃出去,也沒有任何危險人物可以闖進來!”

2

“把我們和一個殺人犯關在一起,您怎麽還說是安全呢?”

聽完村長的故事,林芸不解地問。

“道理很簡單,”白澤不會放過任何表現的機會,不等村長回答,立刻搶答道,“因為村子被封鎖了,所有人都不能出去。對殺人犯來說也是個威懾,他應該不會再繼續犯罪,否則一旦露出馬腳,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那他就會在這裏坐以待斃,乖乖等著雨停路通後警察上門?”羽羽還是有些顧慮。

“殺兩次人留下證據的幾率是殺一次人的一倍。凶手應該不會傻到讓自己露出馬腳的幾率翻倍。所以,隻要殺人犯不是瘋子,接下來應該都會老老實實的。”

欣欣其實也知道,自己的說法並不嚴謹。隻不過想借著自己的言論來影響凶手,希望對方不要再繼續行凶。不過,這個解釋還是讓一些人放下心來。

“所以,接下來我們隻要耐心地等待雨停就好了。”村長最後做出了總結性發言,接下來眾人就三三兩兩地離開了。

欣欣他們六個外人依舊寄宿在老祖宗的家裏,而李思和大舅則輪流看管他們。其實就算沒人看管,他們幾個也絕對離不開這個村子。因為老祖宗的家門口就是那個巨大的木柵欄,阻斷了進出村子唯一的道路。此外,還有三個以上的村民進行二十四小時的值守。

接下來的兩天,果真如村長所言,雨下得連綿不絕。時而暴雨時而小雨,總之就是沒有放晴的時候。

時間是平複情緒的良藥,果真連續兩天沒有狀況發生,幾個外來者開始漸漸冷靜下來。村民們雖然對他們有所懷疑,但是並沒有表現得像大舅這麽強烈,見到他們還是會客氣地點頭。

陳瑜的傷基本好了,已經可以在院子來回走動,葉瀟寸步不離地陪著他。看到他們的感情這麽好,欣欣她們都非常感動。唯獨白澤卻是滿心的嫉妒,他自認為陳瑜哪方麵也不比自己出色,為什麽能夠俘獲葉瀟這樣的美女的芳心,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而自己三十多年來卻一直單身。有一次他甚至暗想,要是陳瑜在那次襲擊中死掉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乘虛而入對葉瀟展開攻勢。不過,自詡是名偵探的他立刻搖頭,身為偵探怎麽會希望被害人增加呢,所以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兩天裏,羽羽、林芸和欣欣,恢複了一個遊客應有的表現,在村子裏四處拍照。雖然村子不大,但是古舊的民族建築和朦朧的雨景就是最好的素材,所以她們還是興致勃勃地幾乎把村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拍了個遍。美中不足就是村子裏沒有手機信號,不然把這些照片發到朋友圈,一定會得到很多人點讚。

村裏的禁地,是她們唯一沒有去的地方,畢竟那裏還放著薩克醫生的屍體。

這天中午,幾個人一起在老祖宗家裏吃飯。今天輪到大舅值班,飯菜是大舅的老婆做好後送過來的。雖然大舅對他們懷有敵意,但是在老祖宗麵前也不敢太放肆,所以飯桌上的氣氛倒也算和諧。

飯剛吃到一半,院門忽然“咣當”一聲被推開,緊接著全身濕漉漉的夏菁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在大家的印象中,夏菁一直是個不愛說話很文靜的女孩,這麽慌張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大事。想到這,大家立刻緊張地站了起來。

“李思……李思……”夏菁雙手扶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不要急,李思怎麽了?你慢慢講。”欣欣走過去,攙扶著夏菁,示意她冷靜。

“難道又發生了命案?這次是李思被殺了?”羽羽心直口快,脫口而出後才發覺不妥,連忙啐了兩口,“呸呸,我這個烏鴉嘴。”

林芸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暗戀對象李思的名字,雖然看不到口罩下的表情,但是從瞪大的雙眼裏還是可以感覺出她的無比緊張。

“李思……李思他失蹤了!”終於平靜下來的夏菁,帶著哭腔說道。

3

聽到這個消息,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

大舅怒視著在座幾個人,幾乎認定是他們害了李思。

林芸因為擔憂李思,渾身發抖,情緒顯得異常激動。

白澤在震驚之餘,心裏反而有點高興,覺得自己可以趁虛而入去討好夏菁。

羽羽、葉瀟和陳瑜幾個局外人,僅僅是表現出震驚而已。

至於老祖宗,因為聽不懂夏菁的普通話,所以麵無表情地繼續吃著飯。

欣欣則最為冷靜,她遞給了夏菁一杯水:“不要急,你把事情的經過慢慢告訴我們。”

喝了口水,情緒終於平複一些的夏菁再次開口:“中午,我做好飯想要找李思過來一起吃,但是到處都找遍了,哪裏也找不到他。這時,我想起陳瑜大哥的遭遇,我害怕他也被凶手襲擊了,於是想要去村外找。但是村口負責值守的幾個人說,這兩天都沒人出去過。沒有辦法,我隻有跑來找你們商量。”

“村子裏你都找遍了?”大舅皺著眉頭問。

“我們平時經常去的地方都找過了,所有村民家我也挨家敲門問了,他們都說沒看到李思。”夏菁的語氣再次急促了起來。

“這樣吧,你別急,我們再陪你出去找找。”欣欣說完,攙扶著夏菁走出了大門,其他人也連忙跟在後麵。

眾人從村口開始,一路找到村長家,挨家挨戶,再次敲門確認,大家都說沒有看過李思。因為村裏發生了命案,村長讓大家都待在家中,所以除了負責交接班值守村口的村民外,村子裏這幾天都沒什麽人走動。眾人又把村子裏的公共場所,甚至包括已經沒人居住的薩克醫生家,也都尋找了一番,依舊沒有發現李思的身影。

“李思這孩子到底去哪了?”村長的這個問題,沒人知道答案。

“他會不會也像薩克大叔一樣被害了啊?”夏菁著急地問。

“你不要激動。就算他真的被害了,也得有屍體啊。”欣欣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對,屍體!我們還有一個地方沒有去找。”

“哪裏?”大家一起望向欣欣。

“我想,應該是那裏。”回答大家疑問的不是欣欣,而是白澤。他的手指正指向通往祭祀廣場的隱秘小徑。

祭祀廣場是村民們心中默認的聖地,所以在尋找李思時,幾個人都習慣性地屏蔽了那裏。而欣欣她們因為心急,一時沒有想起。當白澤提起的時候,大家才赫然察覺到居然漏掉了廣場。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吧。

天色一直陰沉,大家的時間感幾乎完全喪失,根本分不清現在是下午還是晚上。大家看了看手表和手機,現在雖然光線微弱,但是才下午三點。毫無疑問,這時是可以去廣場的。

確認了時間後,一行人開始沿著石階前往祭祀廣場。這也是上一次發現醫生的屍體後,大家第一次踏進這裏。來到祭祀廣場上,一切都如先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隻有蓋著醫生的塑料布上滿是積水。

廣場雖然不小,但是很空曠,完全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大家巡視了一圈,確認李思不在這裏。

“這裏也沒有,李思到底去哪了啊?”這下,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的夏菁再次哭了出來。

“是啊,這已經是村子裏最後一個地方了。”大家也跟著焦躁了起來。

“啊!”

這時,一聲驚呼打斷了大家的思緒。眾人一起循聲望去,先見林芸正一手捂著嘴,一手指向廣場的一邊。

大家順著林芸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那是祭祀廣場西邊的峽穀。當看清林芸手指的東西的時候,大家也都驚呆了。

之前村長曾經說過,村子是建在絕地之上,一邊是山坡,一邊是峽穀。欣欣他們一行人從公路走下來的山坡在村子東麵,所以村子的西邊就是峽穀。村子主路兩邊都是民居,西邊日曬而且冬天寒冷,因而民居的西側都沒有窗戶。所以唯一能夠看到西峽穀的隻有在廣場。這是一條很深的峽穀,村長說起碼有幾百米深,峽穀的寬度大概有十幾米,這個距離就算是猛獸也跳不過,可以說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然則,讓大家感到震驚的,就是這道天然屏障對麵的樹林之中,居然站著一個人!雖然距離很遠而且光線不足,並不能看清那個人的臉,但是從身上的衣服以及體型,大家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李思。

“李思!他為什麽在那邊?”夏菁跑到峽穀邊上,大聲地隔著峽穀呼喊道,“李思,李思!”

然而,對方對於夏菁的呼喊完全無動於衷。

“他怎麽不理我?”夏菁焦急地說。

“你們看他的後背。”這時,欣欣發現了一個非常關鍵的線索。

經過欣欣的提醒,大家努力辨認了一會兒,終於發現在李思的後背上方,插著一個扁長還略帶反光的東西。

“是柴刀!”畢竟是平時村民常用的東西,大舅一眼就認了出來。

“啊?李思身上為什麽會有柴刀?是被人砍了嗎?”

聽到羽羽這句脫口而出的猜測,夏菁終於崩潰了,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4

發現李思疑似被殺的一瞬間,廣場上立刻陷入了混亂。

大舅丟下所有人,撒開腿就往村口跑去。

幾個女孩則七手八腳地抬起昏倒的夏菁,陳瑜攙扶著受到刺激而神情恍惚的村長,一行人相繼走下山。

最後,廣場上隻剩下無人理睬的白澤一個人。他望了望西峽穀的李思,又看了看不遠處蓋著薩克醫生屍體的塑料布,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也慌慌張張地離開了廣場。

大舅來到村口的一路上,又挨家敲門招呼了幾個村民,打算一起前往峽穀的西邊。

在村長家裏,安頓好夏菁的欣欣,也打算親自去現場看看,所以拉著粗線條的羽羽也來到了村口。白澤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也跟上去看看。

就這樣,大舅帶著三個村民,加上欣欣、羽羽和白澤,一行七人離開了村子,前往峽穀的西邊。臨走時,大舅告訴值守的村民,他們一離開,立刻再次關好木柵欄,不要讓任何人離開。

峽穀雖然就在村子的邊上,但是想要繞到西邊的路程並不近。一路上,大舅一直緊緊地盯著三人,生怕他們趁機跑了。

自來熟的白澤在向一個村民打聽到繞到峽穀西要花一兩個小時的時候,開始有點後悔了。

雖然這一路非常濕滑,但是畢竟有輕車熟路的村民帶路,所以走起來並不比欣欣他們從公路走下來時困難多少,大概用了半個小時多一點,幾個人就來到了峽穀的西邊。

西邊都是上坡路,路程難走,眾人大概用了四十多分鍾才抵達了樹林。

來到樹林,大舅直奔峽穀邊。然而當他來到現場,麵對眼前的一切都目瞪口呆了起來。

原來李思站著的地方,根本看不見人的蹤影。經過仔細尋找,大家發現在地上有一套已經被泥水浸濕的衣服,眼尖的欣欣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李思的衣服。在這件幾乎快被泥土掩埋的衣服上,一把刺破衣服的柴刀孤零零地躺在那,任憑著雨水衝刷。

一行人又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從西峽穀返回村子,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陪同大舅的三個村民各自回家了,剩下的四個人則不顧疲累,再次匯聚到村長的家中。

此時,夏菁已經醒了,正紅著眼圈急切盼望著他們的歸來。

“李思呢?”看到隻有大舅他們四個人走進來,夏菁用已經哭得沙啞的嗓子問道。

“是啊,李思怎麽樣了?”其他人也都湊了過來。

“李思,李思他……失蹤了。”大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他們的發現。

在西峽穀,大家隻發現了李思的衣服和一把柴刀,就再沒有其他發現。眾人在廣場上看到的李思,就好像被雨水衝刷掉一樣,憑空消失了!

聽到這個消息,夏菁幾乎再次昏倒。欣欣安慰她道:“你不要著急,我們這次沒有找到李思,其實是好事。既然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就說明他有可能還活著。”

“可是,他身上的衣服明明在這啊,他人到底去哪了呢?”

夏菁抱著幾個人帶回來的李思泥濘的衣服,就好像抱著他一樣,死活也不肯放手。

“村長,麻煩你辨認一下,這把柴刀是村裏的嗎?”這時,白澤遞過了在現場發現的柴刀。

村長接過柴刀,仔細辨認了一下,驚訝地說:“這刀是烏金家的!”

5

聽到村長的話,屋裏立刻一片嘩然。大家都把目光轉向大舅。尤其是白澤,更是麵帶著賤賤的微笑。

“沒錯,這把刀確實是我的。”證據麵前,大舅也無法反駁,隻好乖乖地承認。

“我相信,你在現場的時候就已經認出這把刀是你的吧?

你為什麽當時不說。”此時發難的是白澤。他在現場的時候,就已經觀察到大舅看到這把刀時神情不對,所以才特意把刀帶回來詢問村長。

“我為什麽要說?好讓你們懷疑我?我沒那麽笨。”大舅不以為然地說。

“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現在被別人指出刀是你的,你的嫌疑反而更重了!你還說你不笨。”這時,輪到羽羽開口了,“你如果當時就承認這是你的刀,有可能還會降低嫌疑。現在你才承認,已經晚了。”

“承認什麽。刀確實是我的。不過已經丟了好久了。”大舅絲毫沒有畏懼,依舊理直氣壯地回答。

“丟了?怎麽這麽巧啊?再說,刀丟了,你跟別人提過嗎?”白澤繼續不依不饒地追問。

“一把柴刀而已,丟了就丟了,還要到處宣傳嗎?而且我以為可能是被我忘在哪裏了。”大舅的回答雖然給人的感覺是在狡辯,但是語氣卻沒有絲毫的緊張。

“算了,我們不要再追究這把刀的問題了。因為還有更離奇的問題在等待著我們。”這時,還是欣欣站出來緩和了氣氛。

“什麽離奇的問題?”羽羽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了過來。

“準確地說,是兩個離奇的問題。第一,李思和凶手是怎麽通過有人值守的木柵欄來到西峽穀的?第二,李思哪去了?為什麽現場隻留下了他的衣服?”

聽到欣欣的發言,眾人才發覺這果然是兩個比柴刀歸屬更為重要的問題。望著搶先自己提出這兩點問題、搶了自己風頭的欣欣,白澤心裏有些氣惱。但是一看到對方被雨水淋濕後顯得凹凸有致的身體,立刻把氣惱轉化成了欲望,貪婪地上下打量起來。

葉瀟察覺到白澤幾乎要盯進欣欣肉裏的邪惡眼神,連忙拿了一張毯子幫她披上,然後狠狠瞪了白澤一眼。白澤連忙尷尬而又不舍地轉開目光。

“好了,你們幾個也辛苦了,都先去洗洗吧,然後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來討論這些問題。”這時,見多識廣的村長連忙出來打圓場。

就這樣,欣欣她們回到了老祖宗家,夏菁因為不敢一個人待著,大家也對她不放心,所以也把她帶回了老祖宗家。而白澤則被村長留下,示意他今晚住在這裏。大舅回了自己家。

因為這一天實在太勞累了,所以幾個女孩在洗漱之後,就相擁著睡著了。陳瑜和葉瀟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舅洗完澡後,還是不放心,便再次來到老祖宗家,在一樓的房間裏繼續值班。

被獨自留在村長家的白澤,心情非常懊惱。本來他想也許可以趁著幾個女孩洗浴的時候去偷窺一番,或者乘虛而入去安慰下夏菁,但是現在被村長看著,哪也去不了。沒有辦法,隻好去思考之前欣欣留下的兩個疑問。

第一個疑問,如果放在推理小說中,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不可能犯罪。在木柵欄關閉以後,李思還在村子裏,而這兩天,木柵欄都有村民二十四小時值守。所以,李思到底是怎麽出現在峽穀西邊的?另外,如果李思是被人殺害的,那麽凶手又是怎麽離開村子的?莫非,凶手不是村裏的人?

第二個疑問,則是一個動機係的謎團。一個多小時前,李思在峽穀的西邊疑似被人殺死,但是當他們趕到現場時,李思卻不見了?如果是李思自己逃走了,他為什麽不逃回村子?這樣他們在路上應該會碰到他。如果是凶手處理掉了李思的屍體,為什麽還要留下衣服和凶器?

之前薩克醫生被殺並且分屍的謎團還沒有解開,現在又出現了兩個匪夷所思的謎團,這可比看推理小說要來的刺激得多。想到這,白澤忍不住興奮得渾身發抖。

6

“怎麽樣?你有什麽發現嗎?”看著白澤激動的神情,村長問道。

“沒什麽有用的發現。對了村長,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除了這個幾個謎團外,還有一些問題一直困擾著白澤。

“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閱曆豐富的村長知道白澤雖然好色,但是為人膽小懦弱,所以不會是凶手。在警察遲遲不能到來的時候,白澤出色的推理能力是可以借助的,所以他爽快地答應了白澤。

“我想問的是,之前被殺的薩克醫生是獨身吧?”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白澤已經知道了,不過為了拋出接下來的問題,他才明知故問。

“是的。”村長一邊給煙鬥塞煙葉一邊回答。

“那失蹤的李思也是一個人住?為什麽沒看到他的家人?

還有夏菁,她說害怕一個人住,所以和欣欣她們去了老祖宗家,她也是孤身一人?”這才是白澤真正想問的問題。

“是的。李思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這也是為什麽他大學畢業後會選擇回到村子的原因。而夏菁,沒人知道她父親是誰,她的母親也在幾年前因病去世了。”

“哦……”聽了村長的回答,白澤心想:兩個青梅竹馬的年輕人,又同病相憐,而且身邊沒有父母管束,恐怕早就已經有過什麽了。想到這,他心裏不由泛起了一絲醋意。

“你還有什麽問題嗎?”村長看白澤陷入了沉思,出聲打斷了他的臆想。

“有……有……”回過神來的白澤這才想起案件最關鍵問題還沒問,所以連忙開口,“請問,峽穀真的沒法通過嗎?我看峽穀雖然有十幾米寬,人跳不過去。但是如果借助繩子之類的工具,是不是可以爬過去呢?”

“我就猜你會問這個問題。那我就老實告訴你,峽穀真的無法通過。”村長說到這,吸了口煙,“其實在當初建立村子的時候,我們的祖先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在我們村子裏,靠峽穀一側的房子,都沒有窗戶,外牆也非常光滑,根本沒有可以捆綁繩子的地方。至於祭祀廣場上更是如此。所以,利用繩子越過峽穀是不可能的。當然,如果有城市裏那種大型的架橋機,應該是可以的。但是這種地形,機械根本運不過來。所以,至少以現在村子裏的工具,村民是沒法越過峽穀的。”

本來白澤心想,如果能借助繩子之類的東西,讓村民可以越過峽穀去往另一邊,那麽第一個謎團就可以解開了。但是聽完村長的回答,白澤知道這個推論已經不能成立。其實他也知道,謎團的真相肯定不會這麽簡單。

“白先生,你對李思失蹤這個案件怎麽看?”村長問道。

“我覺得,這是一起密室殺人案。”

“密室?”村長對這個詞不是很理解,因為在李思失蹤案中,並沒有什麽密室。

白澤看出了村長的疑問,略帶炫耀地開始了他的科普:“密室分為狹義和廣義兩種。狹義的密室自然就是緊鎖的房間。而廣義密室則代表了所有無法進出的空間。就好像現在這個村子,一邊是高山一邊是峽穀,唯一的出口又有人看守,所以村民根本無法外出,因此現在村子就是一個廣義的密室。但是李思卻出現在了峽穀的另一邊,也就是說他出現在了這個廣義密室的外麵。所以,這自然就是一起密室殺人案!”

“哦……”村長聽完後,附和地點了點頭,其實他根本沒聽懂白澤的話。

不知不覺,夜已經很深了,村長的煙鬥也無法繼續幫他抵禦困意。他起身告辭,回房睡覺。

白天還無比喧鬧的房間裏隻剩下了白澤一個人。

雖然推理小說中的偵探永遠都會活到最後,但是現在可不是在小說裏,隱藏在暗處的凶手隨時可以幹掉自己。想到這,白澤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跑回村長安排給他的客房。在反複檢查確認門窗完全鎖好後,他這才抱著一根防身用的木棍和衣而臥,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