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4) 神聖的喜馬拉雅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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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美啊!”

小夥伴們順著竇圖圖的手望去,天空蔚藍得像大海,沒有一絲雜質,天邊留著一抹橙色的餘暉,透過層層雲霧,隱約可見紅褐色的高山連綿起伏,一條條彎曲的河流和山間小路綠意盎然。

樂遠看了一眼手表,問道:“現在就快九點了,怎麽天還沒完全黑呀?”

沈小麗回過頭,笑道:“樂遠,叫你平時多讀書,你就是不聽。西藏與內陸有時差的,夏天通常是九點左右才天黑。”

直升機降落在一片曠野上,小夥伴們下飛機後,外國機長立刻開走了直升機。天色很快暗下來,在這曠野中電子產品如同擺設,一點信號也沒有,沈小麗拿出指南針和一張紙地圖,又讓樂遠用平板電腦調出之前下載的離線地圖,小夥伴們很快知道了自己正處於喜馬拉雅山脈海拔三千多米的區域。

小夥伴們沒走幾步路,沈小麗和聶非凡就停住了步伐,他倆扶著額頭,感到一陣眩暈,差點倒了下去,幸好竇圖圖和樂遠及時扶住了他們。

“我們可能是高原反應了,休息一下就好。”聶非凡雲淡風輕地說,似乎剛剛要倒下的人不是他。

小夥伴們望著遠處的高山和森林,照以往的經驗,夜裏不能輕易行動,於是大家再次分工合作。樂遠和竇圖圖先去拾些木柴來生火,聶非凡和沈小麗研究接下來的路線,四人集合後再一起搭帳篷。

“樂、樂遠,來,牽著我的手,別怕啊!”竇圖圖佯裝鎮定地伸出手,卻慢慢地退到樂遠的身後,緊張得聲音都在打顫。

樂遠“撲哧”一聲笑出來,故意壓低聲音說:“圖圖,你瞧那邊黑壓壓的是什麽東西?”

“是、是什麽東西?”隨著一陣涼颼颼的風吹來,漆黑的森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有東西穿梭於樹與樹之間。

暮色漸沉的天空不知何時起了烏雲,剛剛露麵的月亮又悄悄躲了起來,淒涼冷清的荒原上,隻有兩個小男孩的身影。

“樂遠,我們快點找些木柴就回去吧,這裏也太恐怖了!”

竇圖圖不安地望著眼前那片林子。

兩人兩步並作一步走,終於靠近了林子,跨過低矮的灌木叢,微風徐徐吹來,挺直腰杆的落葉鬆發出“沙沙”的響聲,昆蟲合奏的音樂聲不斷傳入耳中。樂遠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麵,戴著頭燈的竇圖圖緊跟著他。

忽然“啊”地一聲,竇圖圖不小心被古木藤絆住腳,整個人重重地摔下去,接著他又發出一聲巨大的叫聲:“哎喲!樂遠你壓疼我了,快起來!”

“噓!別叫!”樂遠捂住竇圖圖的嘴,警惕地環視了一下周圍,他感覺身後灌木叢中的植物搖搖擺擺,似乎還發出了啃噬食物的微弱聲音。然而,樂遠再一回頭看,那片灌木叢卻安靜如水,隻是那一片低矮的植物似乎都長高了一點點。

難道是出現幻覺了嗎?樂遠撓了撓頭。竇圖圖撥開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低聲抱怨道:“你想憋死我啊!咱們快回去吧,這裏陰森森的,好可怕!”

樂遠抱歉地笑了笑,搭著竇圖圖的肩膀原路返回。兩人漸漸遠離林子,絲毫沒有察覺躲在一棵樹後的黑影。小夥伴們紮營的地方已經生好了火,樂遠隔著老遠就看見營地火光衝天,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難道小夥伴們出事了?他焦急地跑過去,不顧身後竇圖圖的抱怨,一路狂奔。

“這個小兄弟是誰?”一個用紅繩子綁著山羊胡須的男人問道。

樂遠不理會他們,衝進人群中找自己的夥伴,他看見這些陌生人都腳穿藏靴,內穿白色棉布襯衫,外搭羊皮袍,腰間紮著一條彩色的帶子,脖子上戴著綠鬆石串和小葉紫檀珠串。他們五官粗獷,皮膚黝黑粗糙,嘴唇幹裂,多留著胡須,臉頰的兩坨高原紅在火光的照射下如同兩個紅燈籠。他們的身軀挺拔,眼中透出善意,口中說著樂遠聽不懂的語言。

“哞哞―― ”沈小麗穿著一件紅外套躲在聶非凡身後,雙眼緊盯著帳篷旁的一群黑犛牛,神色很是害怕,嘴上還念叨著:“你們別過來!我可不是來鬥牛的!”

樂遠和竇圖圖隔著很遠都聽到了這句話,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一向女漢子的沈大大,被犛牛嚇得像隻小貓咪一樣。沈小麗聽到笑聲轉過頭來,一邊惡狠狠地瞪著他們,一邊揮著拳頭。

四人走進帳篷中,開始低聲討論。

“那些人都是誰?”

“應該是朝聖者吧。他們今晚要和我們一樣留在這裏嗎?”

“朝聖者不會三五成群地出現,他們還帶著馱食物的犛牛,應該是運鹽隊。有些生活條件不好的藏民會在這時候翻山越嶺,到集市賣鹽。”

“那太好了,他們在的話,我們今晚就不用擔心藏狼和雪豹了。”

三個小夥伴齊齊望向竇圖圖,每次都隻有他說話不著邊際。

這時,那個用紅繩子綁著山羊胡須的男人走過來,一下坐在樂遠的身旁,聲音很低沉:“小兄弟,我是運鹽隊的頭人,名叫紮西。你們呢?來這裏旅遊的嗎?”

小夥伴們麵麵相覷,仔細打量了紮西,向對方搖了搖頭,表示不願意告訴他。紮西也不追問,隻是望著外麵的夜空。烏雲不知何時散去了,天空中泛著淡淡的青色的光,和閃亮的繁星匯成一條銀河,簡直就是一幅畫。可下一秒,一個年輕的男子匆匆跑來,他似乎有點兒高興,笑著說:“紮西,我們今夜就在這休息一晚吧,大家連續走了一周,都很累了。”

紮西又看了看夜空,然後走回火堆旁,取來幾顆鹽石,他雙手摩擦鹽石後,放在額頭上說:“神的指引,如果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就不會有暴風雪。如果沒有發出聲音,我們等下必須馬上走。”說完,他將鹽石丟進火中。

原本竊竊私語的人群,瞬間安靜。在場的所有人都緊緊盯著火苗,五分鍾過去了,沒有一絲聲音響起。大家都自覺地放下手中的東西,去犛牛群檢查綁著食物的繩索是否牢固。小夥伴們在一旁看得愣住了,明明晴空萬裏,怎麽可能會有暴風雪呢?

剛才那個年輕人再次攔住紮西,苦口婆心地勸道:“紮西,休息一晚吧!人和牛都又累又餓,難道你要看著他們倒下才滿意嗎?”

紮西怒視著對方:“你說的是什麽鬼話?這是神的指示,如果現在不走,暴風雪來了,那他們會真的倒下!”

年輕人不服氣,幾乎吼道:“什麽神的指示?我不相信!這裏天藍草綠,現在天上星星無數,不可能會有暴風雪!”

“你愛信不信,幾百年來我們都這麽測算,從沒出過錯。”

紮西不再理會他,朝愣在原地的小夥伴們走去,勸道:“我當了十年的頭人,對群山已經很熟悉,如果你們相信我,就跟我們一起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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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紮西就被他的人喊走了。小夥伴們再次回到帳篷,大家彼此看了看,聶非凡和沈小麗開口說:“我們不走。你們呢?”

竇圖圖不解:“為什麽不走?紮西熟悉群山,跟他們一起走的話,我們安全得多啊!”

沈小麗歎了口氣:“可是我們對紮西不了解,你這麽容易相信陌生人,就不怕被人騙了嗎?”

聶非凡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對啊,而且今晚星星這麽多,應該不會有暴風雪。”

樂遠努力地想了想,兩個班長說得確實有道理,於是拍了拍竇圖圖的肩膀,安慰道:“圖圖別害怕,我這個冒險家會保護你的!而且我們有四個人呢,隻要團隊行動,一定可以擊敗藏狼和雪豹,實在不行就把大臉圖掐醒。”

竇圖圖失落地搖搖頭,他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麽。一時間,帳篷裏的氣氛尷尬極了,誰都沒再出聲。

這時,一聲奶聲奶氣的公主腔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誰?誰要掐我?這麽沒禮貌。我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生活在地球容易嗎?不僅要擔心自己,還整天被你們這群小鬼欺負。我感覺這個世界不會再好了!”

三個男孩都聽出了這是沈小麗的聲音,但都默默望向樂遠的肚皮,這個沉睡的外星人終於醒來了!

沈小麗捏起大臉圖的肥耳朵,佯裝生氣道:“好啊!你竟敢學我的聲音說話了,看來這段日子對你太溫柔了。”

大臉圖見小夥伴們臉色不太好,立刻醒悟過來,哀求道:“女俠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聶非凡拉了拉沈小麗,沈小麗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運鹽隊開始動身了,藏民鞭策著十幾匹黑色棕色的犛牛,人和牛都開始跑了起來,揚起的沙塵漸漸掩蓋了他們的身影。紮西凝視著帳篷的方向,見小夥伴們沒有追去,他揮了揮手,向他們告別。

約莫過了半個鍾頭,運鹽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小夥伴們的視線內。

樂遠和竇圖圖守在帳篷外,竇圖圖雙手托住下巴,望著星空,若有所思。

到了淩晨,氣溫驟降了十度,山風呼呼地刮起來,值守的兩個男孩凍得身體顫抖,便去帳篷的登山包裏取出厚衣服穿上。

等他們再次走出來,兩人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天空飄起了棉絮一樣的雪花!

樂遠伸出一隻手接住了雪花,手心冰冰涼,一股寒意瞬間侵入皮膚,他自言自語道:“天哪!紮西的話也太靈驗了吧!”

被凍醒的沈小麗披著毛毯走出來,半眯著眼問:“好冷啊!

怎麽突然這麽冷?”

聶非凡也走出來,驚訝道:“真的下雪了!”

竇圖圖再次擔憂起來:“要是遇上暴風雪我們可怎麽辦?”

這句話讓大家沉默了,四人圍坐在火堆旁,絲毫沒有發現正有可怕的東西在靠近。

“我覺得現在應該背好登山包,以備不時之需。”聶非凡低聲道。

“什麽不時之需?”樂遠問道。

“噓!別出聲了!”沈小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拿起火把,警惕地環照四周。

連綿起伏的群山已經披上了白袍,像一頭頭雪白的猛獸,潛伏在這片靜謐的荒野上。小夥伴們聽見林子傳來劇烈的聲響,“砰砰砰”,隨著大家心髒的跳動,林間亮起了幾道綠色的光。

樂遠拿出老爸送的特工墨鏡,調節好鏡片的距離後,他的雙眼瞪得老大,露出驚恐萬分的神情―― 那幾道綠光就是西藏狼的眼睛,而且,一隻棕紅毛色的火狐也在慢慢地靠近他們。

怎麽辦?雪怪的謎團還沒解開,今晚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小夥伴們心慌意亂,這種情況是他們從未想過的:糟糕的天氣裏,兩種凶狠的動物同時找到了他們。

“嗷嗚―― 嗷嗚―― 嗷嗚―― ”狼高興地仰頭嚎叫,聲音穿過林子,回**在群山間,那隻火狐似乎聽懂了兩隻狼的警告,識趣地掉頭跑走了。

“別怕,熬到天亮就沒事了。”沈小麗緊張得雙手不自覺地發顫。

“來不及了,木柴都快沒了,靠火嚇唬狼是沒用的。更何況這種狼毛長色淡,藏人認為這種狼更具攻擊性。”聶非凡說,“我們必須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才行。”

“嗚嗚―― ”

刺骨的寒風呼嘯,小夥伴們一動不動地凝視林子,那兩隻狼露出猙獰又凶殘的獸麵,亮出尖利的獠牙,用陰綠幽深的狼眼死死地盯著四個小夥伴。

但這些隻有戴著墨鏡的樂遠能夠清晰地看見,在它們冷酷瘦削的外表下,眼中燃起了火焰,甚至露出一抹誌在必得的神情。樂遠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藏狼口中的獵物,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兩頭狼漸漸靠近,在距離營地幾米的地方,它們沒有再往前,隻是待在原地不動。聶非凡知道,這類生存於惡劣環境下的野生動物,都有一種高度警覺的意識,西藏狼此時還是捕獵前最後一個動作。

“聶非凡、沈大大,你們不是一向最有辦法嗎?快想想啊!”竇圖圖都快急哭了。

“別吵!你沒看見嗎?它們在試探我們,所以我們更加不能輕舉妄動。”聶非凡心中更急,語氣有些不耐煩。

沈小麗努力地想了想,說:“聶非凡說得沒錯,它們明顯是在打探我們的戰鬥力。現在我們唯一的路就是共同擊退狼群,再往左手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