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倩

36.

腳邊的洞通往廚房廁所。那孫子比較狡猾,洞是在廁所一個裝一次性飯盒的木櫃子後麵。

讓我們覺得可惜的是:八戒和小軍找前台拿了餐廳鑰匙打開餐廳門時,發現一樓有一個窗戶是洞開的。開始八戒和小軍還以為是忘記關了。到發現廚房裏廁所亮著燈,兩人才回過神來,再跑到窗戶往外看,外麵鬼影都沒有一個。而攔住洞的櫃子是被移開了的,一桶已經調好的水泥,正端正地放在外麵。

我和古倩很是辛苦與狼狽地出了那洞,然後四個人對著那半桶水泥抽著冷氣。很明顯的是,凶手正準備把最後一道工序完成,畢竟麵粉糊的,遲早會被發現。八戒就說了:“這孫子這些天也沒消

停啊,堵住這兩個洞,和麵都應該和了一身汗吧,今天來用水泥給外麵再糊上,估計明天就應該來刷粉了。”

我點點頭。

古倩指著移開的櫃子下麵露出一個角的黑糊糊的東西,說:“那啥啊?”

小軍伸手拖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裏麵居然是一件帆布雨衣,帶帽子的那種,上麵有很重的油煙味。

小軍看了看我,看了看八戒,說:“這案子也不複雜了啊?他娘的,我們直接衝進一樓,還可以和這凶手打個照麵。”

我衝他點點頭,把櫃子重新推回去。外麵有腳步聲傳過來,回頭一看,居然是門口的保安小菜皮,小菜皮衝我們說:“幾位大哥這是在幹嗎啊?邵波哥你這一身黑的,維修廁所啊?”

八戒瞪眼:“維修個屁,沒你啥事,出去吧!”

小菜皮見我們表情都挺嚴肅,便吐吐舌頭,說:“那有啥需要咱的招呼一聲,我和劉司令都在門口值班呢!”

“劉司令也值夜班?”我一扭頭。

“可不是嗎?”小菜皮說:“和我一班的鬧肚子,今天劉司令給他替替,一直在外麵的椅子上打盹呢!”

我點點頭,揮揮手要小菜皮出去了,然後對八戒說:“你在這把窗戶關好,到處看看,小軍你和我上五樓一號房去。”

古倩攙和道:“那我呢?我做啥?”

我衝她笑笑:“你跟我們上五樓,我開個房間給你洗澡去。”

古倩曖昧地笑了,跟著我、小軍上了五樓。

我拿了我的一件體恤和短褲給她,要服務員開了個房間,安排她進去了。然後我和小軍徑直去往建偉哥死的五樓一號房。

房間裏的床已經搬走了,新床還沒送過來,房間裏顯得陰森森也空****的,我倆走到大概也是煙道的位置,居然是整整齊齊的一

麵牆,沒有一絲有窟窿的痕跡。我和小軍不死心,怕因為是光線暗,又拿手電對著牆上仔細看了個遍,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小軍用手敲敲那牆,說:“邵波,裏麵是空的哦。”

我說:“廢話!可是沒洞,也不能證明啥啊?”

兩人出了一號房,我脫了那件滿是油煙味的T恤,和小軍站在走廊上的窗戶邊抽煙。先都沉默了一會,貌似都在思考些啥。然後我一扭頭問小軍:“你這架勢難道真的不準備上班了,天天在這耗著。”

小軍吐了一口煙,說:“邵波,和你直說吧,沒出這事我就想停薪留職了,在機關上這班上得沒有一點勁,看著那群看報紙的老男人,總想著難道自己一輩子就這個樣了不成。”

“那你出來了準備幹些啥呢?真來我這裏做內保?我這裏都是些啥鳥你都看到了的。”

小軍歎口氣,說:“都啥鳥呢?起碼都是些痛快說笑,痛快罵人的人啊!再說,你不也一樣是在這嗎?”

我搖搖頭,說:“我不同,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有選擇的話,我不會來過這種生活的。”

小軍扭過頭來看著我眼睛,說:“邵波,其實我想去深圳,一個男人,在咱這年紀不闖**一把,以後老了想英雄一把都沒機會了。”

我望向身邊這漢子,他雙眼裏居然閃出的是我剛畢業,剛從警時的那種富有**的眼光。小軍繼續道:“邵波,咱都是有過血性的男人,你現在過得很消極,我也看得出來,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為啥不搏一把,追求一把呢?”

身後古倩走了過來,也插上一句:“就是啊,邵波,你已經沒有那麽多東西捆綁住你了,為啥就不幹脆放開自己,好好搏一把呢?”

我扭頭看看古倩,又看看小軍。就是在火龍城五樓這個夜晚,

我突然豁達了一般:既然已經從警隊出來了,那為何不放開包袱呢?塞翁失馬,或者,這就是我命中的注定,注定我應該能轟烈一把呢?

37.

八戒愣頭愣腦地跑上五樓,說:“邵波,煙道的事要不要現在跟建雄哥說一下。”

我想了想,說:“先不說吧。”

原因有二:第一,咱隻是發現了凶手進入現場的路,也就是發現了另外一個犯罪現場,但凶手是誰,還完全沒有端倪;另外一點是,我始終覺得劉科和建偉被殺,凶手的作案動機是有關聯的,而這關聯,鏈條上居然是有建雄的。

我頓了頓,往給古倩開的那房間走了進去,他們仨也跟了進去,然後我點了支煙,對八戒說:“下午睡醒了,你去看看去大興安嶺旁邊的一個叫五嶺屯的地方怎麽走,我們明天後天過那邊去看看!”

八戒問:“去這個地方看啥?”

我覺得也沒必要瞞他們幾個了,咬咬牙,說:“劉科和咱場子唯一的關聯就是,在那地方,他和建雄一起插過隊。”

小軍露出很是驚訝的表情,說:“你的意思是建雄……”

我搖搖頭,說:“那倒應該不是,但有些東西,也不方便問某些當事人,問了,似乎也不太好吧!”

古倩吐吐舌頭,說:“我知道,這叫打草驚蛇!邵波,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唄!”

我瞪眼,說:“咱是去辦事,又不是過去玩!”

小軍說:“那我也去吧!”

我又對小軍瞪眼,說:“你那一個星期假不是要到了?就算你真要從單位出來,也辦好手續再說。”

小軍便來氣了,說:“不去拉倒,好像誰待見去一樣。”

八戒嬉皮笑臉地打圓場,說:“邵波的意思是去多了人不好查事!對吧!邵波,古大小姐不是說了嗎?叫打草驚蛇。”

小軍說:“打你的頭!”

說完兩人便扭頭說睡覺去。我也跟著往外走,古倩穿著我的大T恤,大短褲,在我後麵大傻妞一樣,說:“邵波,你就把我一個人扔這?萬一凶手衝進來把我也殺了怎麽辦?”

小軍和八戒聽了,賊眉鼠眼地笑,搶先幾步出門,把門關了,八戒肥大的腦袋,在門見縫的瞬間,還拋過來一個猥瑣的微笑。

我便頓住,轉過身看著古倩。古倩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說:“你也一身的油煙,進去洗洗吧!”

我“嗯”了一聲,好像招呼我趕緊去洗掉一身臭汗的是自己媳婦一般,進了衛生間。我貪婪地吸著衛生間裏古倩留下的香味,覺得男性荷爾蒙在蠢蠢欲動。把水調到冷水,我一頭鑽了進去。

也是因為這冷水,把當時那風花雪月的感性打壓了下去。我理性的思維在骨子裏對我叫罵道:“邵波,你真當自己是個白馬王子了不成,你隻是一個管著幾個流氓的公安隊伍清退人員。”

洗著洗著,我居然垂下了頭來。不想承認卻在那擺著的事實是:古大小姐,我配不上。

沒穿上衣,穿好牛仔褲,我開門走出去。古倩正坐在**,手裏抱著枕頭,盤腿坐著,見我出來,對我微微笑笑。說實話,古倩長得確實不錯,高高的鼻梁,濃濃的睫毛,整個人唯一的敗筆就是肩稍微寬了點,平時她都是穿著職業裝,還看不太出,這會穿著我那寬寬的體恤,反而明顯了點。我必須承認,我很想走上前去,摟著這溫暖的身體,就像在煙道裏一樣。這身體軟軟的,似乎無骨般,那呼吸的味道,有一種牛奶般的香味。

隻能說我的理性,再次把我打敗。我衝古倩笑笑,說:好了,澡也洗了,我回房間了!

一扭頭,我扭開了門鎖,身後古倩又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一咬牙,大踏步出了門。

這個世界滿是美好,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利享用,如果說,為了得到這美好,就要剝奪本應該幸福的一切,那麽,這不是對這份美好的嗬護,而隻能說是自私的霸占罷了。俗世裏男男女女在花前月下,麻痹了他們的隻是那一會的風花和雪月。為了那一會的快樂,何必呢?有些好,是要放在心裏慢慢回想的;有些心,是不能隨意裝入自己懷裏的。

那天下午,吧台的小服務員遞了個紙條給我,說:“這是昨晚你簽單的那房間裏的女孩子留給你的。”我拆開來,是古倩留下的一封信。

邵波:

從看見你,我就有點喜歡你。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可能是因為你本來是和我同一個世界的人,但你離開了這個世界,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你去到的那個世界,有我憧憬著的一切,但我沒有權利去罷了。

邵波,每天我都穿著職業裝,坐在辦公室,或站在我爸身邊。我是我的世界裏最好的乖乖女,或者說,是某些人安排下的道路上的明日之星。我可以裝得很高傲,或者裝得很正經,可是骨子裏,我還隻是個畢業不久的小女孩。我很希望通宵達旦地在外麵瘋,很希望不考慮後果地在街上跑。可是,邵波!我很壓抑。

我喜歡你!喜歡和你在一起。才兩天,可是你卻完全吸引了我。或者,在你眼裏,我隻是學舌的籠中小鳥,隻是個任性的古大小姐。但在你身邊,我卻覺得我隻是個期待著愛情的小女孩罷了。

邵波,我喜歡聞你身上的氣味……我是學漢語言文學的。中文係的女孩子,都這麽多愁善感,都這麽感性!而你,給我的感覺是理性到有一種很強的磁性……不寫了,不寫了!或許,我感性的文字,在理性的你眼裏,不過是天真與幼稚罷了。

你的衣服我穿走了,過兩天給你送過來。今晚我也不會再跑過來找你了!盡管我想進入你的世界,可你,還是殘忍地推開了我!

古倩

看完信,心裏酸酸的!

一首老歌裏的一句歌詞吧:我熱愛這個世界,但絕不能驕縱了她!

38.

我把古倩的信折好,放到了我錢包裏。內心如何,沒必要太多記載。

揣著這點心思,我去莎姐房間找到了建雄,給他說我要去一趟外地。建雄問:“都這時候,你跑去外地幹嗎?場子裏還出事怎麽辦?”

見他這麽說,我遲疑了一下,說:“是為了建偉哥的案子。”

建雄一聽,忙站起來,說:“有啥線索了?”

我搖搖頭,說:“建雄哥,暫時還隻是有點端倪,到有好消息了再告訴你吧。”

莎姐就在旁邊說:“有啥就說唄!看把你哥急得。”

建雄打斷了她:“邵波不說肯定有他的原因,也好,八字沒有一撇,還是先不要說吧,免得有些東西知道的人多了,反而影響了

邵波的安排。”

莎姐苦笑一下,說:“難不成我和你也都是外人了不成。”

我忙說道:“那倒不是這意思,隻是有些事還隻是我瞎猜的結果,真正有大的發現還不是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建雄就扭頭過來問我:“要不要我拿點錢給你,你帶幾個人過去?”

我說:“哥,建偉哥在世的時候對我邵波也很是不錯,這一點點費用讓我自己掏吧,也算盡點心。人的話,我就帶著八戒過去。”

建雄點點頭。莎姐卻似乎還要說點什麽,嘴角動了動,沒吱聲。

我下了樓,在大門口拉條凳子坐著,初秋的太陽暖暖地,照在身上感覺很是愜意。一個人坐著,那些**的臆想的煩惱,統統拋卻,想想這案子,也似乎是挺好的一項腦力運動。

正想著,劉司令從宿舍方向屁顛屁顛過來了,依舊是很猥瑣的表情。看到我,還是千年如一日地露出個靦腆的笑,湊我跟前神秘兮兮地說:“邵波,聽說你明天要去外地破案?”

我斜眼看他:“好小子,消息挺靈通的啊?”

劉司令便得意洋洋地笑,說:“我是誰啊!咱火龍城的外圍保護神,咱哥倆就是火龍城的擎天柱,場子裏有啥事我能不知道的。”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我明天要去外地的事,一共就八戒、小軍、建雄、莎姐和古倩五個人知道。八戒和小軍直接去火車站給我打聽五嶺屯和買票去了。古倩早走了,她也不可能和場子裏其他人有交道。那……我明天要去外地的事,就隻有建雄和莎姐有可能告訴劉司令。應該是莎姐說的,畢竟她和劉司令是親兄妹。可是,這事也犯不著這麽積極地通知劉司令啊!

便有點起疑,更堅定了我要去趟五嶺屯的信心。

劉司令見我皺著眉沒說話,便訕訕地笑,說:“邵波,咋了?有啥發現對你老大哥都不肯說了?來!說來聽聽,哥幫你分析分

析。”

我衝他笑笑,說:“沒啥發現,隻是這些天這麽多事,鬧得心煩,找個理由出去轉轉罷了。”

劉司令露出一切了如指掌的表情,說:“哦!我知道了,是要帶這兩天跟你好上的那姑娘出去玩玩吧!”

“嘿!老特務你還啥都打聽到了哦!”

正說到這,一輛紅旗車在門口停下,車窗打開,一個小眼鏡探出頭來,衝穿著保安製服的劉司令說:“喂!這個兄弟,你們場子裏有個叫邵波的,麻煩你幫我叫下來一下。”

劉司令瞟我一眼,見我沒反應,便說:“你誰啊?找咱邵經理幹嗎的啊?”

小眼鏡便沒好氣地白了劉司令一眼,說:“就說是他高中同學過來找他,把他叫下來。”

我同學?我橫豎看著這孫子都不認識,如果說是小學同學,還有可能,高中同學幾年能變得認不出,還是有點難。我便站起來,說:“我好像沒你這麽個同學吧?”

小眼鏡愣了下,然後陰著臉,手伸到後麵拿了包東西,衝我一扔,罵道:“老子才沒你這種人渣同學呢?”

我火大了,探手過去要扯他頭發。小眼鏡忙往後一閃。副駕駛那邊坐的人就罵道:“嘿!還有點脾氣嘞!”拉開車門下來個比八戒都肥大的胖子。劉司令見這架勢,忙上前抱住我往後拖,嘴裏絮絮叨叨地說:“邵波,算了,在自己場子門口別鬧!”

小眼鏡也下了車。小眼鏡長得也還端正,個也不矮,和先下來的那胖子兩個一胖一瘦像說相聲的一樣,站我麵前。小眼鏡說話了:“姓邵的,咱也不是過來和你找茬打架,就是告訴你一聲,我是古倩的未婚夫,我們元旦就要結婚了。你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別想得太放肆了,要不捏死你像捏死個螞蟻一樣。”

我腦門直接感覺像充血要爆炸了,對著這小眼鏡就要撲上去。劉司令可能是因為看著他們開的車是紅旗吧——那年月開紅旗的都是高幹!便抱得我緊緊的,還一邊罵旁邊傻站著的另外一個保安:“還傻站著幹嗎?還不過來扯著你邵波哥。”

正被劉司令折磨得要瘋了的份上,隻聽見小眼鏡他們身後的汽車被人敲得砰砰的響。小眼鏡和那胖子一扭頭,看到八戒和小軍瞪眼看著他倆。小軍那沙包大的拳頭,還在車頂上不依不饒地捶著。

小眼鏡更激動了:“嘿!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哪裏的車?也不看看車牌!”

八戒陰陽怪氣地說:“車牌我看了啊!不就是個魯O嗎?這年月掛這種假牌出來討打的小孩咱看多了。”

小眼鏡身旁的胖子愣了愣,猶豫了一下,然後好像下了啥決心一樣,衝著八戒和小軍就衝了過去,好像要現身表演搏鬥了一般。

小軍也迎了上前,然後一個箭步跨到胖子旁邊,另外一個腳一鉤,把胖子勾倒在地上。八戒往前一步,然後一個大象腿像是無意地踩到那胖子手掌上,還彎腰說道:“兄弟,怎麽這麽不小心摔到地上了,來!哥扶你起來。”

小眼鏡慌了,說:“你們是要幹嘛?反了!反了!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

39.

正說到這,我們身後就傳來建雄哥的聲音:“都是在幹嗎?都給我住手!”

一扭頭,隻見建雄和莎姐走出了大門。

小眼鏡就來勁了,說:“建雄啊!你這養的打手還一個比一個厲害啊!要不我給我爸說下,看他怎麽個說法。”

建雄沒理他,瞪了一眼八戒和小軍。八戒忙把腳移開。然後建

雄衝我說:“帶你的人先上去。”

我那時也解氣不少,對著八戒和小軍一揮手,說:“來!跟我上去!”

身後聽見建雄衝著小眼鏡在說話:“沈公子,你跑來我們火龍城撒什麽野來了?”

我們仨到了五樓沒過十分鍾吧,建雄和莎姐、劉司令就進了我們的房間。進門建雄就說道:“劉司令你拖邵波幹嗎?直接把那孫子狠狠的來上一頓才解氣。”說完,把開始時小眼鏡扔給我的袋子遞給了我。

我翻開一看,居然是我昨晚給古倩換的那套衣服。愣了愣,便問建雄:“剛才那人是誰啊?”

建雄沒好氣地說:“以前省政協沈秘書的兒子,沈秘書中年得子,養得這麽傻乎乎的。現在老頭退二線了,調回老家來了,就把這寶貝疙瘩也帶了過來,在市委裏做個啥主任什麽的,搞不清楚。”

小軍便說:“那也不是很高的一個高幹啊?”

建雄嗯了一聲,說:“可這沈公子把自個當個高幹啊,說不了幾句話便把他家老爺子搬出來。”說到這裏,建雄便盯著我,說:“邵波,古大小姐的事是怎麽回事?人家古市長是沈秘書的老下屬,古倩和這沈公子雖然還沒啥事,但兩個領導可是在一直撮合,你別攪到裏麵去哦。”

八戒便插嘴了:“建雄哥,這點咱可以作證,是古大小姐自己主動來找邵波的。”

建雄白了八戒一眼,說:“人家古大小姐會主動來咱這地方?少忽悠我了。”

八戒委屈地嘀咕道:“真是這樣。”

建雄扭頭對我說:“邵波,就算是,也斷了吧!人家官場上的事,複雜著呢,少攪合進去最好!你還年輕,跟著哥我好好幹幾年,

以後大把好姑娘多了去。”

劉司令也在旁邊人五人六地插上一句:“就是啊!邵波,老哥哥我過來人,啥都知道!好姑娘到處都是,我看小妹姐下麵就有好多個姑娘長得挺不錯的,也都看見你就笑眯眯的。”

莎姐衝劉司令一揮手,說:“夠了夠了!你這一扯又扯到哪一出了!”

建雄便笑了!這些天一直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來。

然後莎姐把手包打開,掏出一疊錢來,說:“邵波,這是建雄哥要我給你拿的五千塊錢,你這趟出去要花的。”

我忙一擺手,說:“不了,不了!我自己還有錢。”

建雄瞪我:“少來!不拿就是跟哥我見外,哥以後要你幫忙的地方還多,你跟我見外,以後我怎麽好意思要你幫我做事啊!”

說完又看了看小軍和八戒,繼續說道:“等你們這趟回來,我還帶你們仨去趟山西,我哥在那邊還有兩個礦,我要過去看看,不早早弄好這一個大攤子,老板會罵咯。”

八戒滿臉問號:“建雄哥!你還有啥老板啊?”

我說:“該你知道的以後自然會讓你知道,問這麽多幹嗎?”

建雄淡淡笑笑,說:“就是!邵波,我看你這兩個弟兄都很不錯,以後有啥好處,都帶上他倆,咱兄弟幾個真正做點事情出來。”

建雄哥說成這樣,我也不好意思再推卻,伸手從莎姐手裏接過那一疊錢。無意中看到,劉司令站在莎姐背後,盯著我手裏的那疊錢,吞了一口口水。

從房間裏出來,小軍便問我:“我看建雄、莎姐還有劉司令都挺好的啊!你查他們幹嗎?”

我愣了愣,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就是好奇!不行嗎?”

八戒很嚴肅地對小軍說道:“有些事,該你知道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問這麽多想討打啊?”

我聽著也嘿嘿笑了。八戒又吱聲了:“奶奶的,古倩那麽個好姑娘,咋就跟個這樣的小四眼要結婚了呢!”

小軍嘀咕道:“就是啊!忒不賠了吧!”

我沒吭聲,一甩手把古倩穿過的那套衣服,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40.

票是買的第二天上午十點的,八戒給我講解了快五分鍾,才讓我懂了五嶺屯具體的位置,包括先到沈陽,然後轉什麽汽車,又要轉什麽拖拉機,最後轉啥馬車之類的。我聽了,對八戒說:“那咱倆今天早點睡,明天上午就過去坐馬車唄!”

然後我把表哥和鄭棒棒叫了過來,叮囑他們,這幾天我不在場子裏,要他們靈活點之類的。兩人快樂地應了,還說保證這幾天不喝酒就是了。

說要早點睡,可華燈初上,場子裏熱鬧起來,還是樓上樓下四處轉了起來。站在二樓走廊上和小妹姐正說著話時,冷不丁看見八戒拿著傳呼機,急匆匆地跑到吧台複機。也不知道是和誰在磨嘰,賊眉鼠眼地還衝我這方向偷偷看,說了有快十分鍾。

便覺得有啥問題,我往吧台走去。八戒又賊眉鼠眼地抬頭一看,見我往他走了過去,忙低頭快速說了兩句,啪地放下了話筒。

我衝八戒瞪眼,說:“躲這給誰講電話講這麽久啊!背著我說我壞話吧?你講這麽久電話,我就後背癢了這麽久。”

八戒便露出靦腆的笑,說:“沒啥沒啥!就是我初戀的女同學找我說說話,她說她特想我!”

我也笑了,說:“你個孫子不是隻讀了小學四年級嗎?還弄出個初戀的女同學了。”

八戒很不服氣:“咋了!隻讀了四年級就不能初戀嗎?我發育

得早不行啊!”

大家都哈哈地笑,然後八戒說:“反正沒啥秘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尋思著八戒也不像有翻雲覆雨的陰謀計劃的人,再說,憑我對八戒的了解,他也不會真有啥事瞞著我。所以說,人啊!可以有防人之心,但也不能完全把自己的心眼給堵死,身邊有些人,對他選擇放開,便把自己全部放開就是了,一輩子,總要有幾個能承載你信任的人啊!要不一輩子有啥意思呢?正如我和八戒、小軍,這麽多年下來,能一直有這麽鐵的交情,也是因為對彼此都算完完全全地放開了所有的胸懷。

那晚場子裏客人散去,我便到我們睡覺的房間裏躺下。表哥、棒棒、西瓜、龍蝦他們幾個也都上來了,稀稀拉拉聊了幾句。八戒和小軍最後上來,兩人進門時表情很是要好,整得好像兩人剛喝了血酒,結拜為了異性兄弟,將來的日子就要同心協力,一起吃屎一般。

胡亂說了幾句,我一扭頭,睡了。

迷迷糊糊地,耳邊居然又聽見古倩在叫我,我尋思著這丫頭不是說了今晚不過來的嗎?怎麽又跑了出來?又一想到下午小眼鏡過來演的那一出,便感覺憤憤,索性裝作沒聽見。然後,古倩居然掀開我蓋的毯子,鑽了進來,還在我耳朵邊上輕輕吹氣。我終於控製不住,想著:拚了吧!

一翻身,狠狠地朝她熱乎乎的身體摟了上去。

八戒的怪叫聲就響了起來:“哥!你幹嘛?你放尊重點!”

驚醒過來,原來是個夢,我枕邊的八戒已經嚇得翻身到了地上,然後雙手護著那條上麵印著櫻桃小丸子的花褲衩,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睡旁邊床的小軍和西瓜也醒了,哈哈地笑,見我一臉狐疑,便說:“外麵那幾個草包打牌,我們隻能今晚擠著睡咯。”

我應了聲,也不好意思起來,衝八戒嘿嘿一笑,說:“春夢……春夢……兄弟!你懂的!”

八戒睡意正酣,見我並不是要強行侵犯他那幾百斤的身體,便也放下心來,沒了多話,又上床一翻身,繼續打上了呼嚕。

到早上我卻是被八戒吵醒的,隻聽見八戒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叫:“哎呀我的媽啊!”

我被嚇得忽地坐了起來。旁邊床的小軍和西瓜也忙起來了。隻見八戒一雙虎目,布滿了眼屎和傷感,對著我們,另外一個手伸到屁股的位置,在那大驚小怪。

小軍樂了:“咋了!八戒!邵波真把你給辦了?”

八戒說:“他奶奶的,他昨晚居然遺精遺到我褲子上了……”

都樂得不行,我忙往自己褲衩上一看,還真遺了!

多 言:

其實對於犯罪現場這個名詞的解釋,之前也略微提了一下,並不是單純地說就是凶案現場或案發現場。因為犯罪分子準備犯罪、實施犯罪與處理罪證的過程,一般不可能在一個時間、一個地點完成,而往往是幾個時間、幾個地點陸續完成的。這樣,便形成了若幹個發展階段的幾處現場;犯罪分子進入與逃離有關場所的路線,也是犯罪現場的範圍。

就像咱這個案子:中心現場是劉科和建偉死的房間,而我們所發現的後牆水管、煙道以及一樓廁所牆上的洞,都叫做外圍現場。外圍現場的定義是:與中心現場起到關聯的地帶與場所。

還有一種劃分現場類型的方法,也是大家看偵探劇裏經常提到的:第一現場——所謂的第一第二現場,是以犯罪分子活動的先後順序來劃分的。這點比較容易理解。我的老師當年上課說到這裏,舉的例子就很是有代表性,並且有點冷幽默。該老刑警說:比如碎

屍案吧!罪犯碎屍為五百塊,分別扔到五百個地方,於是,這案子的現場就有五百零一個現場,其中第一現場是殺人碎屍的,其他五百個現場就按順序,從第二現場開始排隊,一直排到第五百零一個現場,後者就是拋屍現場罷了。

當然,對於犯罪現場的類型還有其他幾種劃分方法,如有無遭到破壞而產生的原始現場或變動現場;因現場所處的空間而劃分的露天現場或室內現場;由案件性質而劃分的殺人現場、盜竊現場等。這裏不多記載,真正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懷著一顆求知的心靈,一路小跑,到附近的圖書館。

畢竟寫這個文字的今時今日,我也畢業了若幹年了,能記得的,也就這麽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