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島之謎002

申公荻咬咬嘴唇,抬頭向遠處的宿舍大樓看了一眼,似正經又似逗趣地說:“我還知道你那心愛的人兒正在你的房裏等你,她已經等了你好一會兒了。”

“你看見她進去的?”趙慊問。

“沒有,是此刻看見的。”接著,他又指著樓房的一扇窗戶,故弄玄虛地說,“你看,她不就坐在房內的寫字台旁。怎麽,你眼睛近視。看不到嗎?”

趙慊眯細眼睛極力向自己住房的窗戶看去,隻見那樓房高高聳立在晚霞之中,夕陽的餘暉映紅了白色的粉牆,更襯托得窗內灰蒙蒙的,什麽也看不清楚。

“你看,她等得不耐煩,站立起來了。”申公荻仍然凝視著遠處的樓房,一邊看一邊說。

趙慊疑惑地看看申公荻,又看看遠處的樓窗,仍然什麽也看不到。

“她走出房門了……她正在一步一步地下樓梯……她快走近大門了……”

申公荻忽然用力在趙慊的肩上一拍,大聲說:“看!她從大門裏出來了。”

趙慊急忙向樓房的大門看去,果然見劉苑璟的身影一閃,從大門裏走了出來,接著轉彎徑直朝醫院的方向走去。他不覺回頭驚疑地打量著申公荻,一時呆若木雞。

申公荻又拍拍他的肩,得意地笑著說:“怎麽樣,我這眼睛?”

“這……”趙慊半晌才從呆怔狀態中驚醒過來。他伸手一看表,這才猛然醒悟地一拍手,欽佩地說:“不錯!這是她每天去醫院的時間。

偵察員同誌,你的調查工作做得倒蠻細致,真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啊。”

說著他又看了看表,向申公荻點點頭,轉身匆忙向前走去。

“站住!”申公荻猛然一聲大喝,喊住趙慊,厲聲問,“那天晚上你去太平間幹了些什麽?”

“哪天晚上?”趙慊轉身茫然地看著申公荻。

“就是我們來的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在太平間裏。”申公荻兩眼緊盯著他,仔細捕捉他臉部表情的細微變化。

趙慊一怔,臉色急驟地變化著。他怒目瞪視著申公荻,猛地舉起手來,直指申公荻的前胸。申公荻一驚,急忙一仄肩,側身對著趙慊,準備承受那也許是致命的一擊。但,奇怪的是那預料中的一擊卻遲遲不來,而趙慊的臉色卻忽又似雨雪初霽,豁然開朗。

“哈哈哈哈……”他忍俊不禁地迸發一陣大笑,笑畢用那隻舉起的手親切地拍著申公荻的肩,揶揄地說,“我親愛的偵察員同誌,你可真算得上是一位天才!隻可惜這樣的玩笑,開得未免有點過分。”他說罷一拂袖,轉身揚長而去。

申公荻長時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怔怔地想:“啊!他為什麽不放電?為什麽不放電?難道說一切的一切全都推論錯了,他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申公荻用力咬著嘴唇,為自己的失敗而難過。

十二

趙慊回到房裏,換了一身衣服,正對著鏡子整理衣著時,何釗敲門進來說:“趙慊同誌,我想請你過去幫點忙,可以嗎?”

“行,行!我這就跟您過去。”趙慊爽朗地回答說。

何釗把趙慊帶進自己的房裏,從上午采集來的一大堆植物標本裏,拿出一株開著藍花的小草,說:“今天出去采集了一些植物標本。說來慚愧,其中有一種我竟忘了名字。你能告訴我,它是什麽花嗎?”

趙慊接過那株小草看了一下,說:“這是勿忘我,原產歐洲。”

“哦,對,對!勿忘我。”何釗恍然醒悟地點頭說,“在歐美,人們常常借它來寄托相思,就像我們中國的紅豆一樣。”他說著用手拍拍自己的腦袋,感歎地搖著頭:“你看我這記性!”

“是的,勿忘我又稱相思草、相思花。”趙慊似有所感地點點頭,指點著那幾朵花說,“您看它嬌羞欲滴,又似籠著一層愁雲的神態,不正像一位相思的姑娘?看著它,真能使人想念起遠方的親人。聽說這島上的勿忘我,還是劉欽教授歸國時,從美國帶回的種子繁殖衍生的。他的父母都埋葬在那裏,那裏是他的第二故鄉。他在回國以前,特地去墓園采集了一袋勿忘我種子……”

何釗沉思地點點頭。接著,他似想要改變一下氣氛,擺脫沉痛的往事,忽然把話題一轉,對趙慊說:“聽說你還是一位下棋能手,做學生時奪過全校的象棋冠軍。怎麽樣,我們來下一局吧?”

“不,不!”趙慊慌忙推辭,連連說,“已經許多年沒有下棋了,棋藝早已荒疏;再說,我還想抓緊時間做一點事,翻幾頁書……”

“噯,調劑調劑精神嘛。”何釗不容分說地把他按在一張椅子上,邊擺棋盤邊說,“古語雲: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見趙慊起身要走,又一把按住他,說:“下一盤,隻下一盤!”

趙慊無奈,隻好坐下與他對弈起來。

看來趙慊的棋藝正如他自己所說的,荒疏已久,一盤棋才下不久,就處處被動。當何釗跳上一隻馬,準備臥槽將軍時,他四顧無子可以援救,便準備把已經過了河的一隻車抽回來。可是,當他伸手去拿棋時,那隻車卻忽然不見了。“咦,我的車呢?”趙慊不覺發出聲來。

何釗詭譎地一笑,說:“被我吃掉了。”

“什麽時候吃掉的?”

“剛才。”

“我怎麽沒有看見?”趙慊奇怪地問。

“這就叫瞞天過海——看不見的戰術。”何釗噗哧一笑,把他的車給放回原處,說,“這是運用最新科學技術進行的一種特務活動。最近某大國就訓練了一批具有特異功能的特務,派遣至各國搜集科學情報。其中有一個能放電的華人,名叫唐·安德烈夫,就被派遣潛入了我國。”

“哦,這倒挺新奇。”趙慊饒有興趣地聽著。

“那個唐·安德烈夫冒名頂替,混進了我國的一所研究所。”何釗繼續敘述著,一雙犀利的眼睛緊盯著趙慊,觀察他麵部表情的細微變化。

“冒名頂替?”趙慊若無其事地微笑著,搖搖頭,懷疑地說,“人的相貌各異,這不可能吧?”他說著抽回那隻車,攔住了何釗的臥槽馬。

“隻要身高、體型相同,麵貌上的些微差異,現代的整容術完全可以解決。”何釗動了一步炮,保住了自己的馬。

趙慊解除了危機以後,並不忙於想下一步棋。他抬頭看著何釗,興趣濃厚地問:“就算麵目一模一樣,但思想性格、情趣愛好呢?總不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吧?同誌們每天生活在一起,又怎能看不出破綻?”

“他選擇了一個好時機,就是大學畢業奔赴工作崗位的時候,老同學各奔東西,麵對的都是新同誌。”何釗簡單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以後,又接著敘述下去,“那個唐·安德烈夫先騙取了一位名教授的信任,接著就用生物電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了教授,偷竊走教授正在從事研究的一項重要科研項目的寶貴資料。”

趙慊高興地笑了,說:“您說得真有意思,要是把它寫下來,倒是一篇蠻不錯的科幻小說。”他說著動了一步卒,把它挺過了國界。

何釗不動聲色地等他放穩棋子,一下子飛起象來吃掉了那隻過河卒,認真地說:“不,這完全是真事。那個唐·安德烈夫已經被公安人員發現了。”

趙慊一拍大腿,一邊惋惜自己的過河卒,一邊問:“可是,公安人員又怎麽會知道那個唐·德烈夫能放射生物電呢?”

“這很簡單。”何釗仰身舒適地往椅背上一靠,顯得很隨便地說,“因為我國的科學家最近研製成功一種生物電探測儀,可以準確無誤地測錄出人體內的生物電流。這種儀器小巧玲瓏,便於攜帶,此刻我的口袋裏就有一個。”

趙慊忽然喊一聲“將!”拿起一隻車來,伸手直指何釗的胸口。頃刻,何釗仿佛挨了沉重的一擊,“砰”的一聲,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趙慊慌忙站起來,正要繞過桌子去扶他,申公荻和老張卻一陣風地從門外衝進來。申公荻搶先一步扶起何釗,側目斜視了趙慊一眼,對老張說:“快!快去給醫院打電話。”原來他們早就守候在門外。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何釗。

何釗立即被送進了醫院。

醫院的急救室內,醫務人員進行了一番全力搶救,才使昏迷中的何釗蘇醒過來。等醫務人員一離病房,申公荻立即鎖上房門,與老張一起轉身奔向躺在病**的何釗。

何釗伸手掀掉被單,像健康人一般猛地坐起來。

“剛才真嚇死人了。快說說,是怎麽一回事?”老張急忙問。

“真可怕!”何釗長長舒了一口氣,說,“我剛說到生物電探測儀,並假說身上正帶著一個時,他忽然伸手向我一指,頓時,像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胸口上狠擊了一下,連心髒都被震痛了。我連忙弄翻椅子,假裝暈倒在地。”

何釗說著動手脫下衣服,解下穿在裏麵的保險背心,仔細審視起來。燈光下,隻見那件用特殊塑料鋼製成的保險背心的左前胸位置上,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凹洞。何釗用手輕輕地撫弄著那個凹洞,心有餘悸地說:“太可怕了!今天要不是穿了這一件保險背心,我恐怕也成了心肌梗塞的亡魂。”

老張看看保險背心上的那一凹洞,也感到一陣心寒,說:“真厲害!這究竟是什麽武器?”

“生物電流。”申公荻回答說。

“真不可思議,一個人的軀體內,竟能夠蘊貯著這麽強的生物電!”

老張聽後又搖頭歎息說。

“是的,確實不可思議。”何釗點頭說,“他要不是一個極其特殊的怪人,能放射出強大的生物電流,就是手內裝有某種我們所不知道的微型放電噐,能放射出一種類似激光的集束電流。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在這以前,我都認為這隻能是一種理論上的假設,實際無法做到。

可是現在他卻……”他說到這裏忽然停住,回頭問申公荻:“膠卷衝洗出來了嗎?”

申公荻點點頭,拿出一卷微型膠卷,在他麵前展開。

何釗拿著放大鏡,對著燈光一張一張仔細地審視著膠卷,除了一張照片在他的胸前有一點極其微小的光斑外,其他什麽也尋找不到。他極其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像這樣的膠卷,拿到法庭上去是說明不了多少問題的。

“逮捕他嗎?”申公荻問。

“罪證呢?”何釗說,“你以為在法庭上他還會來一次放電表演嗎?”

“那怎麽辦?”

“製造機會,誘敵顯形。”

一小時後,停在雲島醫藥研究所草坪上的那架弧光——2 型超音速飛機,被一團團氣流輕輕地托了起來。它載著申公荻、惲岱榮和“生命垂危”的何釗,在送行人們憂鬱沉痛的目光的注視中,悄無聲息地飛離了雲島,徑直飛往北京中國心髒病中心研究所。

十三

深夜,劉苑璟從醫院回來,遠遠就發現ATP 實驗室裏的燈光還亮著。那燈光引起了她一連串的甜蜜回憶,溫暖了她的心。一定是趙慊又在不顧命地幹上了。不行!他昨天已經熬了一個通宵,得趕快去阻止他。

劉苑璟一走進實驗室,就看見趙慊正在燈下一頁一頁地翻閱著ATP 的資料,他身後的那隻保險櫃的門開著。

劉苑璟心裏忽然升起一團疑雲:咦,是自己下班離開時忘了鎖保險櫃嗎?不對!她離開實驗室前明明把資料都收進了保險櫃,並且順手關上了櫃門。這是一隻美國出產的半自動化的保險櫃,隻要一撥密碼,櫃門就會自動打開;一關櫃門,又會自動上鎖。趙慊不知道開鎖的密碼,是怎麽打開保險櫃的呢?

趙慊猛一抬頭,看見劉苑璟,笑著解釋說:“明天就要進行動物試驗了,這可是成敗的關鍵。我反正睡不著,就想著再來查對一下數據,看看我們在製取ATP 的程序中有沒有什麽誤差。”說完,他又低下頭去不停地翻閱起了資料。

劉苑璟往前走了兩步,問:“你是怎麽打開保險櫃的?”

“哦,你沒上鎖。”趙慊頭也不抬地回答。

“不對!保險櫃是我當著你的麵鎖上的。”劉苑璟大聲說。她對情人的當麵撒謊,感到震驚。

“哦,對了!你爸爸把密碼告訴了我。”趙慊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一邊說,一邊仍然不停地翻閱著資料。

爸爸真告訴他了嗎?不,也不對。他還是在撒謊!

劉苑璟不覺睜大眼睛怒視著趙慊,白淨的臉氣得一陣陣發紅。她真沒有想到,自己的情人竟會如此不誠實。幾年來他逐漸在她心裏建立起來的美好形象,頃刻間被完全破壞了。她真氣得想哭、想罵、想鬧……然而,就在她剛要發作,嚴厲責備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把手表向裏戴著,每翻動一頁資料,表麵就泛出一圈微微的綠光。驀地,一個恐怖的想法在姑娘的心中閃過。她再也顧不得追問開櫃的事,一把奪過資料,大聲說:“不對!你在拍照?!”

趙慊一怔,說:“璟,別開玩笑!快把資料給我。”

“誰跟你開玩笑?”劉苑璟氣得幾乎要哭起來,“快說,你為什麽要拍照?為什麽要拍照?再不說,我要按電鈕報警了。”

“別,別!璟,你聽我說。”趙慊連忙一把拉住劉苑璟,他略略想了一下,似乎是下定決心把一切都攤開來似的說,“璟,這些日子我常常想,怎樣才能使我們婚後的生活過得更加幸福美好。我想,我們應當去旅遊,觀賞一下日本的富士山、埃及的金字塔、羅馬的古教堂,另外還有巴黎、倫敦、日內瓦、紐約、芝加哥……這些地方也都應當去一去。可是,這一切都需要錢,錢!……錢是世界上的萬能之寶,隻要有了錢……”

劉苑璟忽然感到一陣暈眩,恐懼、悔恨、厭惡、鄙夷,各種感情一起湧上心頭……

趙慊見她沒有作聲,誤以為自己的話打動了她的心,便繼續說下去:“正好有一個國家知道了我們的研究成果,願意出高價購買ATP 的專利權。隻要我們把資料帶過去,他們立即付一百萬美元,另外還給發明專利權、科學獎金。我們頃刻就會成為百萬富翁、科學名人……”

“卑鄙!”劉苑璟猛地一揚手,“啪”的一聲,狠狠打了趙慊一個耳光。她趁趙慊略一愣怔,掙脫了他的手,轉身就跑。

趙慊伸手捂住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臉,愣怔了一下,看見劉苑璟正要伸手去按報警的電鈕,他連忙伸手一指。劉苑璟立即頭暈眼花,全身一軟,暈倒在地上。

趙慊快步走過去,俯身看看劉苑璟,又伸手對準她的胸口。但當他的目光一接觸到她那纖細苗條的身軀,那高高隆起的胸部,那優美俊俏的麵龐,還有那一張他曾經親吻過許多次的櫻桃般可愛的小嘴時,他伸出的手又無力地低垂了下去。是的,她太美了,實在太美了!這些年他已經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情網,他不能也無法掙脫。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麽不可以把她帶走呢?

趙慊剛想到這裏,什麽地方好像輕微地響了一下。他吃了一驚,慌忙抬頭四望,接著又仔細傾聽了一會兒。什麽聲音也沒有,四周像死一般沉寂。原來是一場虛驚,趙慊想。但他的心裏卻湧上了一陣又一陣的恐懼,再也不敢繼續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待下去了。他從劉苑璟的手裏抽出資料,一把塞進口袋,接著小心地抱起劉苑璟,腳步輕得像一隻貓似的走出實驗室。

真是萬幸,從實驗室出來以後,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人。

現在,海岸已近在腳下,那艘高速的氣墊船也靜悄悄地停在腳下,隻要再跨幾步,就可以登上去了。

趙慊輕鬆地舒了一口氣,心想:人們也許都還在**做著甜蜜的美夢吧?是呀,折騰了那麽一夜,又怎麽能不疲倦?包括劉欽、羅瀚和老張。至於那個眼睛非常厲害的偵察員呢,已經與惲岱榮一起護送他的老師飛往北京心髒病中心研究所去了。但那又有什麽用?頂多是苟延殘喘地多拖延一點時間罷了。他那致命的一擊,準確地對著心髒,決不會有絲毫誤差。隻要那個姓何的一死,就再也沒有誰能解開這個謎了。北京的大夫們也隻能和那個可憐的惲岱榮一樣,錯誤地做出心肌梗塞的診斷。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從一塊黑糊糊的岩石後麵跳出幾個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趙慊大吃一驚,嚇得幾乎要喊叫起來。原來為首的那人,正是他認為已經被他送到死神那裏去了的何釗。

何釗兩眼盯視著趙慊,冷冷一笑,說:“沒有想到吧?唐·安德烈夫先生,現在你那動人的科幻小說應當結束了。”

趙慊猛地一用勁,將抱著的劉苑璟向何釗擲去。何釗怕傷著劉苑璟,連忙止步,伸手將她接住,但卻被她的身體撞得打了一個趔趄,未能站穩,倒退著跌坐在地。趙慊趁機接連飛跑幾步,跳上氣墊船。

趙慊雙腳剛在船上落定,一個人影忽向他撲來。他一閃身躲開了那人,回頭一看,原來是保衛幹部老張。他不等老張轉身就伸手放電。老張立即“啊”的一聲,翻身倒下水去。

趙慊急速開動氣墊船,等其他幾個人撲上前時,他的氣墊船已轟然啟動。那超乎尋常速度的氣墊船,倏忽間便消失在茫茫的夜海之中了。

一直駛出好遠,趙慊這才回頭向迷茫的海岸看了一眼,心中如釋重負。他深知此船的速度驚人,現在是任何人也休想追趕上他了。

十四

幸虧趙慊無意置死劉苑璟,他那慌亂中的一擊,也未能擊中老張的要害,經過一番搶救,二人都蘇醒過來。

劉苑璟一睜眼就跳起來喊:“抓特務!”待看清楚她是在醫院裏,這才痛苦地哭泣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快,快追!別讓趙慊逃了。”

“晚了,已經追不上了。”羅瀚沮喪地搖搖頭,為他沒能及早看出趙慊的本質而感到難過。

“沒關係,他逃不了的。”何釗平靜地笑著。接著,他帶領大家走向一架雷達探測儀,伸手按動電鈕,熒光屏上立即顯示出夜幕沉沉、波濤洶湧的大海。趙慊駕駛著的那艘氣墊船正在浪濤上向前飛駛。他時而回過頭來往後一瞥,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

氣墊船愈去愈遠,眼看著就要進入公海了。它前方的海麵上忽然浪花翻滾,從海水裏升出一根桅杆來,緊接著一艘潛水艇破浪而出。潛水艇剛一浮出水麵,立即放射出兩艘快艇,飛快地向氣墊船包抄過去。

潛水艇上,申公荻正兩手叉腰地站立在那裏。此刻,他那瘦削單薄的身材變得無比威嚴,一雙“火眼金睛”般的利眼正怒視著氣墊船。他拿起電子揚聲器,開始向趙慊喊話:“投降吧!唐·安德烈夫,你已經逃不了啦。”

趙慊滿臉絕望,狠心一咬牙,猛地一轉舵,氣墊船立即像一匹瘋狂的野馬一般,在原處飛快地旋轉起來。它越轉越快,緊接著“轟”的一聲,迸發出一團火焰……

“啊——”劉苑璟發出一聲驚呼,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混蛋!他竟敢自爆!”何釗罵了一聲。他究竟是不是唐·安德烈夫?身上安裝了一個什麽樣的秘密武器?伸手一指,放射出來的究竟又是一種什麽樣的電流?……隨著趙慊的船毀人亡,許多事情都將謎沉海底,變得難以弄清楚了。他不無惋惜地歎息一聲,伸手關掉電鈕,接著轉身關心地問劉苑璟:“姑娘,你怎麽了?”

“完了, 全完了!” 劉苑璟痛苦地說,“ATP, 資料, 全都在他身上。”

“放心!他沒有拿走。”何釗向羅瀚看了一眼,詭譎地一笑。

“是的,他沒有拿走。”羅瀚點頭說,“為了破案,我們隻好讓你們暫時受騙。ATP 的全部資料仍然在實驗室的保險櫃裏,你們試製出來的,也不是真正的ATP。他偷走的都是贗品。”說畢,他重又拿出一粒細小的紙丸,交給劉苑璟。

劉苑璟展開紙丸,隻見紙條上的字比原來的那張多了兩行:

第二保險櫃

081946

第三顆星

Fidelity and protect

劉苑璟讀罷,抬眼迷惑地看著羅瀚。

“走!讓我們一起到實驗室去。”

羅瀚帶領他們走進實驗室,按照密碼打開那隻保險櫃。這一些都是劉苑璟原來都知道的。但奇跡隨即就發生了:隻見羅瀚接著又在保險櫃的“七星”商標的第三顆星上一按,念著“忠誠與保護”那句英語。話音剛落,保險櫃的底板就徐徐升起,緊接著“啪”的一聲,打開了一個密室。密室裏放著另一本裝幀工整的真正的ATP 數據。

羅瀚取出數據,鄭重地交給劉苑璟,說:“姑娘,現在讓我們正式繼續ATP 的實驗……”

何釗滿意地一笑,轉身走向窗口。窗外,夜幕已逐漸褪去,一輪朝陽噴薄而出,萬道霞光將海天映照得一片通紅。多美的早晨呀!不知等待著他們的下一個謎案,又將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