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張彪提供的線索表明他們的白骨貨源斷了,為了錢神婆還會出來害人,守株待兔不失為好辦法。

神婆的店在郊區,這一地段以平房為主,路中間鋪著一條寬寬的石磚路。車顛得厲害,等趕到神婆店麵的地址時,已近黃昏。

紅磚牆上貼著一個巨大的黑白八卦圖,寫著“命理玄學”。朱紅色的正門上掛著“停業整頓”的字樣。

於城把耳朵貼在門上,裏麵沒有裝修的聲音,但仍舊能聽到窸窣的走路聲。

他警惕地從門縫裏望進去,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柱子後邊一閃而過,僅一眼,陳相正他們便秒懂,身手敏捷地立於門的兩側。

寧芷坐在車上,臉色泛白,手心冒著汗。江桓側目看她,手伸過去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寧芷的爸爸是北方人,她媽媽到北方進修,因此兩人結緣。小時候寧芷都在北方生活,所以南方的炎夏讓她很容易低血糖,動不動冒虛汗、兩眼發黑。江桓當時知道這事後,每次在她血糖低的時候,都能神奇地從兜裏掏出糖或者巧克力。此刻,他另一隻手探進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剝掉包裝遞到她唇邊。

寧芷條件反射地張嘴,甜膩的味道在口腔裏散開,緊接著反應過來剛剛發生的事,驟然冷臉,抬起手掙開另一隻手的觸碰,語氣不善:“江桓,你知道點兒分寸,我不是你女友。”

“我們說過分手嗎?”

確實沒說過,不告而別前,他們像牛皮糖似的粘在一起,誰會提分手。

“現在分也不晚。”

“我不答應,你怎麽辦?”

江桓模糊的目光看過來,陽光正好照在寧芷粉嫩的臉上。對視中,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堅定,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地在等她的答案。

“你……”

話沒還說完,店麵大門“嘭”的一聲被撞開,屋子裏傳來一陣慌亂的磕絆聲。

於城帶頭衝在前麵,準確地辨別出那聲音的方位,單手抓住想藏在桌子下的黑衣人。黑衣人的身板意料之外地輕,於城抬起那人的臉,驚得他一抖,手上提著的竟是個不足十歲的男孩,長著小鹿一般的黑眼睛。男孩驚恐地看著於城,手腳使勁地撲騰:“你……幹什麽呀?放開我,不然我叫人了!”

寧芷來到院子裏時,於城已經把孩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半蹲著和坐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的男孩直視:“你為什麽在這兒?和神婆是什麽關係?”

男孩被圍在一群人中間,眼裏泛著淚花,“我我我”了半天卻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於城的語氣壓到最低,但男孩還是怕。寧芷沒別的法子,走過去像他一樣盤著腿坐在地上,輕撫他的頭:“你別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你慢慢說。”

男孩聽得出寧芷說話時的輕柔,細聲細語讓他的情緒緩和不少,他用力地揉下眼睛:“我住在後麵那條街,神婆阿姨人好,總給我買吃的。早上她著急出門叫我白天幫忙看店。”

“那她說過什麽時候回來嗎?”

男孩眼裏含著一圈淚,猛搖頭:“不知道。她隻是告訴我,誰來都不要開門,天黑就可以回家。”

說著,男孩竟委屈地哭出聲,抓著寧芷的手臂不鬆手。

陳相正想把男孩帶回去調查,可男孩從剛剛起像吃定寧芷一樣。寧芷走去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於城沒辦法跟過來和她耳語:“晚點我去找孩子父母,你先把他帶回局裏,能問到話最好,問不到等我回去再研究。”

正好陳相正也要回局裏查這處房產的相關信息,可以順路送他倆回去。臨走前江桓從院子裏走出來,手還垂在褲線上,定定地看著她和陳相正。

陳相正不明所以,直抓腦側的頭發,卻沒有不耐煩:“江大神,還有什麽事要安排嗎?”

江桓扯扯嘴角,淡淡地說道:“沒事。”

嘴上說沒事,可目光卻絲毫沒有轉移。陳相正的手還搭在車門上,開也不好,幹站著更不好。

僵持幾秒後,寧芷拉開後備箱把帶過來的工具箱放進去,重新扣上車蓋,始終背著身。

寧芷用力地吐口氣,江桓和從前不一樣,那時候的他雖然也喜怒不形於色,但了解他之後還是很好猜的,但現在的江桓的身上像有個殼子,看不清裏麵藏著的是什麽。

寧芷讓陳相正和孩子先上車,陳相正關上車門那一瞬間醒悟了剛剛的局勢是怎麽回事,人家確實有事,但不是對他而已。

原本就隔著一段距離,再加上坐在車上,完全聽不到江桓和寧芷的聲音,本還想錄下來看看能不能變成給老大牽線的機會,想至此陳相正隻能悻悻地扣上安全帶。

這時,寧芷快步走過來,仰著頭看著江桓,開門見山:“江桓,不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都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和你除了同事關係外,不會增加多餘的關係。”

江桓一怔,似乎除去那天醉酒後的巴掌外,其餘時間她對他始終保持著疏離的態度,而此刻他感受到了明顯的敵意,這是在怨他一聲不吭地離開五年嗎?

他承認他對這段感情的處理方法並不成熟,可那五年裏的每個日夜他都在想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知道她畢業後做什麽工作,也想問她現在有沒有和其他男生在一起。

一旦想到最後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他的心口就疼,不能去找她,也不能連累她,江桓被這些情緒拉扯著,日複一日。

“小寶…”

寧芷黑眸濕潤,轉了轉因仰頭而發僵的脖子,笑了:“該叫我這個名字的人,死了。”

話音一落,寧芷利落地轉身,關上車門發動引擎,背在身後的右手還在顫抖,像憋了很久的氣突然泄完,一時間失去了支撐點。

就在這時,旁邊默默坐著的男孩突然靠過來握住她的手,小小的兩隻手盡力包裹著,男孩的聲音很小:“姐姐,我媽媽說手冷的話搓一搓就熱了。”

寧芷還沒從手被握住的突兀裏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聽他這樣解釋,莞爾一笑,恐懼和悲傷的情緒仿佛一下被吹走了。

直到轉彎處,陳相正才把偶爾落在後視鏡查看的視線全部挪回前方,手指頻率緩慢地在方向盤上摳著,還是耐不住地問一句:“小芷,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好,剛剛我看江大神眼睛濕潤潤的,吵架了?”

寧芷懶得看他,把手機拿出來找了個單機遊戲給男孩玩,回答道:“沒有,又不熟,哪裏有架吵。”

陳相正吃癟地搖頭,從什麽時候開始四人幫的友誼變得如此岌岌可危,思來想去,好像還是從楊路那小子戀愛開始。

很好,這賬就算他頭上了。

江桓已經站了很久,他緩緩地向後退一步,眼睛發澀,抬頭往上看。天還是以前的天,人也還是那時的人,可一切都變了。

她是,他也是。

跨進院子的大門時,江桓的情緒已恢複如常。

隊裏的人被安排守在院子四周,於城將屋裏屋外看了遍,貴重物品均已不在,剩下的無非都是神婆工作中能用上的工具。

根據男孩的說法,可以推測神婆離開得很匆忙,意味著她在取貨前聯係過張彪,而電話未接通表示已經有危險。

張彪的手機在局裏的證物室,估計從通話詳情裏可以獲取到有用的信息。

神婆的店麵和張彪的屠宰場完全是兩個方向,也可能她還有其他的住所。如果能查到公用電話亭一年內撥出的電話也許能推算出神婆活動的範圍。

高速路口、火車站、機場都已收到通知嚴格檢查過往人群,按照周邊鄰居提供的長相做出的麵部畫像比對,無論現在是已逃狀態還是馬上要潛逃,都會被抓到。

於城把江桓說的話轉述給陳相正,讓他和楊路盡快把地址信息做好。掛斷電話,於城把玩著手上的古銅幣,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以神婆這麽謹慎的性格,即使匆忙也不會毫無準備,她殺人不會真的就為這店裏的營生吧?”

江桓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懂。神婆自己都說這群人傻錢多的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人骨,既然如此完全可以用動物骨做成人骨形狀,又何必費盡心思殺人呢?

神婆的店鋪右側是間超市,門口擺了兩桌麻將,圍起來看的人很多,左側是一條通往後麵那排房子的路,再旁邊是間營業廳,這裏算是人流量最大的區域了。

於城湊過去問神婆的事,上了年紀的人都比較相信這些,也問不出一絲異常。

這時,站在麻將圍觀群眾外圍的年輕女人嗤一聲,用輕蔑的眼看了下神婆家關閉的門,拎著包扭頭要走。

於城趕上前攔住對方,亮出警察身份。年輕女人謹慎地掃視四周,才拉著他走到轉角的胡同,神神秘秘地說道:“千萬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起死回生都是騙人的,老太婆……神婆隻是信息多。”

“什麽意思?”

“來神婆這裏祈福看病的人都是需要個人信息預約的,她會派人對預約人的情況進行調查,如果調查不清楚,預約根本通不過,而那種調查得一清二楚需求又特別迫切的人,她才會約見,再在他們麵前當先知!神什麽神啊,就是一群瘋子!”

年輕女人的手用力地攥著包,指節發白,甚至微微顫抖。

“上個月夜跑,我路過前麵的那道橋,居然……居然看到他們給橋下的流浪漢注射什麽東西,還把人帶走了。我太害怕,隻敢跟一段路。白天我特意問過橋洞下其他的人,真的有人失蹤了!”

“你說的橋就是前麵那座嗎?”

“對的。這兒的房租便宜,橋洞多,不僅我們這些需要錢的白領在,很多流浪漢都會聚在這裏,要不是房租還沒到期,我早走了。”

果然,橋洞下有幾個人躺在地麵的紙殼箱上,旁邊堆著衣服、被子和瓶子。

看到兩個人進來他們也不在意,翻個身繼續睡,唯獨一個人始終注視著他倆的舉動。

於城難得和江桓有默契地對視,共同朝著那人走去。越是靠近,那人越顯緊張。

那人藏在厚重劉海下的眼睛始終在打量,在看清楚兩人衣著時,竟舒了口氣。

“你們這些正經人還來搶地盤啊?”

於城把警察證打開給那人看一眼,看過後他立刻從紙殼上坐起來,去握於城的手:“警察同誌,是不是要來查案子?”

兩人倒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找對人,便讓同事買些吃的送過來。

那人小心翼翼地把不容易過期的餅幹塞在被子底下,邊吃邊講半個月前的事:

“那陣子陰雨連綿,空氣悶熱,我晚上就搬到橋下睡,這塊通風還涼快,想著來回折騰麻煩,幹脆住下來,結果那天夜裏睡到半夢半醒時,聽見有腳步聲,起初以為有人起夜沒在意。但腳步聲始終在,翻身想要提醒時,借著月色看到兩個陌生男人,一個負責捂嘴,另外那個拿著針管一樣的東西朝著旁邊那位睡死過去的男人紮過去。那男人一聲沒出就被帶走了。

他們人一走,我趕緊起身去摸距離不遠的那張紙殼,上麵還熱乎著。剛剛經曆的不是夢,也不知哪來的膽,我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聽到了令人惡寒的對話。

‘今天這貨這麽瘦,剝皮很難吧?’

‘誰知道,你負責殺人又不負責處理,管這做甚?’

這對話太瘮人,我根本不敢再跟,趕緊回去收集鋪蓋卷回了胡同。可那幾天我還特意去鎮上蹭電視看,也沒見報道過這事。”

那人吞下最後一口玉米腸,聲音嘟囔著:“我覺得他們還會再來,所以晚上還是回胡同睡,白天才敢過來納涼。”

“你沒有看清楚他們的臉嗎?”

“太黑,隻記得輪廓,一個矮壯,一個高胖。”

於城給陳相正打電話,讓區警協助封鎖保護橋洞。

再回局裏已是天黑,寧芷坐在於城的位子上和男孩聊天,也不知道聊到什麽,笑得直顫。

寧芷眼尖,看見於城進來還打著招呼,再看向後麵的江桓,臉上的笑容立刻收起,禮貌性地點頭招呼。氣氛很怪,不提之前還好,提了根本就沒辦法當作過去無事發生。

男孩又拉住她的手來回搓兩下,笑著看她,一雙眼睛裏滿是純真無瑕。

寧芷捏了捏男孩的手,傳遞著勇氣,緊接著把知道的信息報備一遍:“他叫梁曉,五年級,單親家庭。神婆是前幾年才搬到鎮子上的,對他和他媽媽很是照顧,所以神婆早上拜托的事他們理所應當會照辦。”

於城點頭,雷厲風行地跨著大步走過來,嚇得梁曉躲到寧芷身後:“姐姐,我怕。”

腳步一頓,於城臉上掛不住,試圖用笑緩和氣氛,然而那張領導臉配上什麽笑都很古怪,看出手下都被驚得目瞪口呆,他立刻板起臉,但聲音卻輕了很多:“例行詢問,不用怕。”

“警察叔叔,我不能和姐姐一起被問嗎?”

於城的僵屍臉繃得更緊了,雖然他快到而立之年,比寧芷大六歲,可好歹也保養得和二十七八歲的男人差不多,至於稱呼都隔一輩嗎?

梁曉被帶過去審問,其他的組員也按照指示查找神婆位置。一時間隻剩下江桓和寧芷閑著,她不由得想起神婆店門外的那段對話。

她不希望把個人感情帶入工作中,江桓回來的這兩周她始終遵守上下級關係,可就在幾個小時前,這樣的關係被親手打破。

江桓注意到她在皺眉,雙眼皮上有小小的褶痕,知道她在糾結他們之間以後的相處模式。

江桓率先開口:“神婆案的最新線索是主要被害人群是長期獨居人士或流浪漢。”緊接著又說:“部分流浪漢的DNA被我送去檢測室,你可以過去等結果。”

寧芷從發懵到條件反射地點頭隻花了一秒鍾的時間,走出特案區後,心還像被人捏著一樣疼。她知道這是江桓留給她的時間和空間,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人,彼此了解,今時今日隻能以忘的形式淡化掉恨。

江桓目送那道瘦弱的背影進入電梯,才快步走到隔間辦公區找楊路。

楊路的辦公間完全符合宅男風,大件是床和被子,小件是牙刷指甲鉗,光脖枕就有三個。

他剛把最新的能監控到公用電話亭的天眼找出來。近一麵牆那麽大的屏幕上有幾十個視頻同時播放著,看得他眼花繚亂,他趕緊拿眼藥水滴眼睛。

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單身狗,現在好不容易有女朋友了,必須時刻愛惜自己的身體。

門的玻璃是透明的,裏麵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看楊路睜開眼睛後,江桓便敲門。

“那個網站現在還在正常運營嗎?”

楊路掰響手指,轉動脖子,把手放在鍵盤上敲擊一番。很快那個網站的對話框被打開,顯示對方在線。

江桓可以確定他們還在水原,對於神婆來說,張彪不過是幫忙處理屍體的工具,被替代的概率太大,隻要那兩個男人在,她的生意就能照做。

瞬間,計策在江桓的腦海裏定型:“張彪說神婆是有顧客需求才會送屍體過來,但張彪出事,今天該送到顧客那兒的白骨就跳票了,所以神婆一定還會再害人的!”

“受害群體範圍那麽廣,我們需要申請多少人協助我們?”

“我們小組就夠了。”

“啊?”陳相正不信,“你用什麽辦法?”

“埋伏抓捕。”

陳相正有些為難:“咱們組裏的人在那店四周來回晃悠那麽多次,臉早被看光了,埋伏太危險。”

“從其他組調人。”

正好楊路從辦公間走出來熱牛奶,發現陳相正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著他,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嚷嚷:“你什麽眼神,無論靈魂還是肉體,我都是隻屬於我老婆的!士可殺不可辱!”

陳相正扭頭看江桓,喃喃道:“智障不適合做臥底對吧?”

江桓沒回應,卻有些想笑。楊路很多時候行事和說話的風格很像他大學的舊友樓魚。樓魚也愛開玩笑,還特喜歡押上自己去調侃別人,但自從出國後他們失聯了,他發的郵件樓魚一條都沒有回複過。

楊路喝著牛奶賊兮兮地靠過來:“你們難道在打我肉體的主意?”

陳相正嫌棄地推開他:“身無二兩肉,還指望誰吃你豆腐?!”

楊路跟著點頭:“我也覺得,但我老婆喜歡我這型的,總不能讓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練得像個大猩猩吧!”

“你說誰大猩猩?”

江桓掐斷兩個人的話頭,說明找他的原因。楊路立刻搖頭,拎著杯子快速鑽回辦公間,落了鎖。

隔著一層透明玻璃,楊路聲嘶力竭地喊:“考驗演技這種事應該找小芷,演什麽像什麽!”

陳相正也想到了那慘白的殯儀妝,噗嗤一聲笑出來,兩個肩膀像裝了馬達一樣在抖動。

江桓不明所以地看著兩個人,陳相正安撫似的拍他肩膀,說他錯過了一場戲,緊接著又附和著楊路的聲音,齊齊把當誘餌的任務推到了寧芷身上。那天他來到特案組時,寧芷早已卸好妝。

江桓眉峰皺起,扼住陳相正打電話的手:“調專業點的過來吧,寧芷隻是個拿小刀的女生,沒有真正地直麵過凶手,過程中的危險性難以預計。”

隨著話音落下,扼住陳相正的那隻手也跟著鬆開。

陳相正扭動著快要脫節的手腕,準備聯係其他部門,手指離開屏幕,屏幕竟然亮著通話中的界麵,那端接電話的人正是寧芷。

休息室的**有鼓起的山包,薄薄的毯子下蜷縮著抽泣的女子,她剛剛從噩夢中驚醒,眼睛通紅一片,探出手去摸枕頭下的手機。

她無力地“喂”了幾聲,始終沒人回應,正要掛斷,猛地想起江桓的聲音,那句“沒有真正地直麵過凶手”讓她的雙眼更紅,鬼使神差地對著電話大喊一聲:“我自願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