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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拓跋和瑪利亞拉我和小蛋去郊遊。他們不知從哪裏借來一輛舊轎車,由拓跋駕駛,一路上車身哐當作響,好像隨時會散架的樣子。
瑪利亞負責安慰我們。
“不會有事的。這輛車一共隻被撞過三次。”
不管怎麽樣,我們終於活著到了郊外的野營地,一切按部就班,幹柴準備好了,篝火架支了起來。小蛋和瑪利亞負責煮湯做飯,拓跋和我則奉命去湖邊釣魚。
“魚湯的原料就靠你們了。”瑪利亞握著明晃晃的刀說,“如果沒有什麽收獲的話,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你們小心點,”小蛋係著圍裙拿著湯勺說,“別掉到湖裏了。”
我們拿著釣具走向湖邊,找到一塊適合垂釣的湖岸,分別坐下,垂下魚竿。湖邊長著茂盛的蘆葦,蘆葦很高,遮擋了視線,看不見瑪利亞她們,聽聲音好像離我們挺遠。
我先釣上了一條。拎起來看了看,魚很小,隻有手指長,我又把魚放回了水裏。
“你還太小了。”我對魚說,“以後別那麽貪吃了,會變成魚湯的。”
“如果魚聽懂了,那等會兒下鍋的大概就是我們兩個人了吧?”拓跋說。
他也釣上了一條。上鉤的魚符合標準,放進了桶裏。
“我和瑪利亞認識,說起來還都是你和小蛋的功勞。我想,這應該也是神的安排吧。”
“神的安排?”我問。
“是啊,神讓我和你成為朋友,又讓瑪利亞成為你的同學。
然後,通過你和小蛋讓我們相遇相愛。神就是這樣安排的。”
他甩了下釣竿,將魚鉤拋入水裏。
“想起來也真有趣,幾個月前,我想約會的人還是小蛋。現在,居然和瑪利亞在戀愛,一切真是不可思議。哦,對了,還包括你的那個女性恐懼症。”
我微微苦笑。
“不過說實話,我那個時候是真的喜歡小蛋。女孩我接觸過很多,但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怎麽說呢,就好像是透明的,什麽都看得見一樣。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說的不是衣服。我說的是心,或者是靈魂這類的東西。”
“……”
“總之那個時候就是想和小蛋約會。因為你是她的監護人,所以我就傻乎乎地跟你申請。你居然也同意了。然後那天,我興衝衝地開著摩托車接小蛋去約會,想在約會的時候找個合適的時機用最古老的方式和她表白,結果……”
水麵上的浮標好像動了一下。我們等了一會兒,卻什麽動靜都沒有。拓跋惋惜地歎了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那天,我問她:‘小蛋,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有啊。’她說。
‘是誰啊?’我問。
小蛋把冰淇淋拿在手裏轉來轉去。
‘我喜歡親愛的。’她笑著對我說。
她眯起眼睛笑的樣子,好像很幸福。
一整天的約會,大部分時間我都在聽小蛋在聊親愛的這樣啦,那樣啦。這種情況下,你讓我有什麽辦法?為了助興,我也說了許多我們過去的事情。每當提到你的時候,她的眼睛都閃著光彩,整個人好像也跟著光彩奪目起來。隻有真正的傻瓜才會看不出這意味著什麽。幸好我還沒有那麽遲鈍。”
“……”
“不久我就遇到了瑪利亞,並且真心喜歡她。我們興趣相投,心意相通。我感謝神讓我和瑪利亞相愛。因為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內心滿足、寧靜和幸福。”拓跋說,“我現在仍然喜歡著小蛋,不過現在的這種喜歡已經變成了關愛。我和瑪利亞都像疼愛自己的妹妹一樣疼愛著小蛋。開句玩笑,也有點像寵愛著心愛的寵物。”
“……”
“當我們發現小蛋有心事的時候,我們就忍不住問她了。其實也不用問的,看也看得出來問題出在哪裏。
‘親愛的究竟把小蛋當成什麽了呢?’‘在他眼裏,小蛋就隻是一個小孩子嗎?’那一段時間,我和瑪利亞輪流在網上和小蛋聊天。她把心事都告訴了我們。
可是問題解決起來並沒有那麽簡單。我們雖然很關心,但也不能代替她做任何事。那樣隻能適得其反。所以我們才在每次出去約會的時候拉上你和小蛋。不過,似乎沒什麽效果,可能你在這方麵真的很遲鈍吧。”
他停了一會兒。
“那個主意是我和瑪利亞出的。我們讓小蛋每天晚上到瑪利亞的家裏去,卻對你說是去約會去了。大概隻有這樣,你才能真正知道,她在你自己心裏真正的位置。我想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
“……”
“我不知道現在你到底打算怎樣,”拓跋說,“但我和瑪利亞希望你們都能幸福快樂。我們希望是這樣。”
他沒再說什麽。
我默默看著浮標,盼望著魚兒快點上鉤。浮標一動不動。
魚都到哪裏去了呢?
最終,我們又釣上了兩條魚,從而避免了代替魚下鍋的命運。
“覺得我們現在就跟熊王子似的。”
煮魚湯時,小蛋這麽說。
“熊王子?”瑪利亞問。
於是小蛋講了熊王子的故事給瑪利亞和拓跋聽。聽過以後,他們也覺得很有意思。
“我喜歡這個故事,” 瑪利亞說,“把它改成舞台劇怎麽樣?”
“舞……舞台劇?”我問。
“文學院的劇團今年聖誕節準備上演新劇,我正在寫劇本。
這個故事改成舞台劇的話,應該會很好玩的。”
野餐結束後回去的路上,小蛋有點疲倦,歪在後座睡著了。
“Ice cream……”
聖誕節又快到了。上一個聖誕節好像還是昨天的事。好像就在昨天,我第一次帶小蛋去哈根達斯吃冰淇淋。
心裏忽然有一點觸痛。
好像就在昨天。
我第一次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