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馮凱，你是因為溫紫涵才和我在一起的嗎？”

麵對我突如其來的問題，馮凱拿著筷子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你……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因為我知道你很喜歡溫紫涵。現在她不在了，你就把我當成了她的替身，對嗎？”

“傻丫頭，你就是你，是陳雨琪，不是什麽替身，別再胡思亂想了！”

他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我碗中，笑道，“這排骨味道不錯，多吃點。”

然而我無視他轉變話題的企圖，一直牢牢地盯著他，而他在我的凝視下漸漸變得不自然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你根本不會理睬我，對嗎？”

我把手按在左胸上，直直地盯著他問。

馮凱臉上的笑容徹底凍住了。

“她就住在這裏。”我的掌心感觸到下麵急促的跳動，“溫紫涵，我能看到她，聽到她，知道她在想什麽……”

馮凱一愣，臉上突然劃過欣喜的光：“這麽說，她的事你都知道了？快告訴我，她是怎麽死的。”

“不是墜樓身亡嗎？”我奇怪地看著他，“難道你懷疑……”

“我不信她會無緣無故地墜樓，更不相信她會自殺。所以，雨琪，如果你知道了什麽，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我知道……她很喜歡餘知原。”我故意說道，不出所料地看見馮凱臉上露出受傷的神情。

“我一直不明白，紫涵為什麽會看上那個家夥。靠女人供養的軟骨頭，除了琴彈得好，幾乎一無是處！”

“因為他很幹淨。”

“幹淨？”

“是的。溫紫涵眼裏的餘知原，是一個純粹為音樂而生的人。她以為對方和自己一樣癡迷音樂，卻不知道鋼琴隻是餘知原逃避現實的工具和改變命運的跳板。她看錯了人，也愛錯了人。”

“沒錯！”馮凱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當初我也苦口婆心地跟紫涵說過，那家夥就是個繡花枕頭一包草，但她就是不相信。所以我發了條帖子，想戳穿餘知原的真麵目……”

“任豔玲陪酒跳豔舞的帖子是你發的？”

“你都知道了？”馮凱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沒錯，是我發的，誰叫她竟敢打紫涵！那丫頭受了委屈還不告訴我，後來我從其他同學那兒聽說了，差點兒沒氣炸了肺。從小到大，我可沒讓紫涵受過半點委屈，誰敢欺負她，我就跟誰拚命！她要是個男的，我早把她打趴下了。不過我從來不打女人，所以就拍了幾張照片警告她，順便也讓紫涵看清楚餘知

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怎麽知道紫涵喜歡他？”我好奇地問。按照我對紫涵的了解，她是一個那樣矜持又驕傲的女孩，怎麽可能告訴馮凱自己在暗戀某個男孩呢？

“這個……”馮凱臉上突然露出一點可疑的紅，說話也吞吞吐吐起來。

“到底怎麽知道的，快說！”我衝他一瞪眼。

在我嚴厲目光的壓迫下，他隻好坦白：“好吧，我說，其實……我是偷看了她的日記。”

“日記？溫紫涵寫過日記？”

“是的。有一次我陪她逛街，她試衣服的時候讓我幫她拿著包。後來包裏的手機響了，她叫我把手機拿給她。我拿手機時，無意中看到一本日記。我知道偷看別人的日記是不對的，但是我……我太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了。雖然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倆從小一起長大，她早就知道我喜歡她，卻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的真實想法，對我也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所以我就趁她在試衣間換衣服的時候，偷偷翻了一下她的日記，結果……”

馮凱眼神黯沉，似乎又想起當年深受打擊的一幕。

“那本日記在哪兒？我也想看看。”

“紫涵去世後，吳阿姨把她的遺物都放在她的臥室裏，這本日記應該也在那兒。”

吃過晚飯，我迫不及待地拉著馮凱去了幹媽家。

看見我們登門，幹媽顯得很高興，但當我提出想看溫紫涵的日記時，她猶豫了。

“日記是紫涵的隱私，她可能不願意被別人看到。”

“馮凱告訴我，他懷疑紫涵的死另有隱情。而我最近也常常出現一些與紫涵有關的幻覺，我想如果能看到日記，了解更多之後，或許就能知道紫涵的真正死因。”

“讓她看吧！”幹爹在一旁突然說道。

幹媽還想說什麽，卻被他一個眼神止住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去臥室找出了溫紫涵的日記。

“無論你想起什麽，一定要馬上告訴我！”幹爹把日記本遞給我時，

鄭重地叮囑道。

他嚴肅的眼神中有沉甸甸的期待，還有某種我看不透的複雜的東西。

我頓時覺得肩上多了副無形的重擔，因為和溫紫涵之間那種特殊的聯係，我成了解開她死亡之謎的關鍵人物。

我能找到真相嗎？

為什麽與紫涵有關的很多事我都能一一想起，卻遲遲想不起她臨死前發生的事？

難道這其中隱藏著什麽她不願回想的可怕秘密？

一種隱隱的不安在我心底盤繞，我心事重重地衝幹爹點了點頭，抱著日記本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