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

我反手握劍,將小寶劍從右手換到了左手,然後又將飲血寒光劍從懷中掏了出來,微微一抖,一舉將朝我逼來的一幫人給鎮住了。見我須臾之間從懷中掏出長劍,武少爺獰笑著說道:“真不錯啊,沒想到特勤局的待遇這般好,竟然給你配備了可納須臾於芥子的法器。可惜很快這樣的寶貝就屬於我了,想一想,真讓人興奮啊……”

他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貪婪,我冷然笑道:“武少爺,你真覺得自己能鎮得住我?”

見我伏低身子,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暴起反擊的模樣,那武少爺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胸有成竹地對我說道:“陳誌程,我即便久居山中,卻也知曉你這黑手雙城的名號。你在特勤總局也是一員悍將,戰功赫赫,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過你若是因此像那關公一般,小覷天下英雄,那麽我武陸棋今天就一定讓你嚐到敗走麥城的滋味!”

我眯著眼睛,看著這個黑胖子,越發覺得此人氣勢沉靜,並非是我所料想中的公子哥兒。不由得想起一事來,抬頭問道:“你說你是金花公子,據我所知,江湖上能夠闖出名頭的公子哥兒不多。若是論高手,就不得不提邪靈四大公子,莫非你就是他們其中之一?”

我這話一說,那黑胖子立馬眉頭一揚,表現得格外得意,旁邊有一人吹捧道:“你曉得便好,我家少爺,正是那風頭堪比過往十二魔星的新派四大公子之一。你既然知道了,日後下了黃泉,也不算是個糊塗鬼!”

見這黑胖子頗以名列四大公子之一而得意,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哂笑,朗聲講道:“邪靈四大公子,與我交過手的有依韻公子尚晴天、閻羅公子蘇劍飛、閔教公子閔鵠。如今再加上你這金花公子,人生倒也算是圓滿了,哈哈,不錯……”

聽到我如數家珍地報著戰績,金花公子一陣詫異,雙手一翻,螳螂指鋒寒盡現,難以置信地衝我嚷:“你就吹牛吧!”

我被眾人從兩頭圍堵在狹窄的山道上,明麵上仿佛陷入了絕境。不過我倒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擔憂,而是背靠山壁,忍著傷口處的麻癢,深深吸了一口夜裏的冷風,感覺分外舒坦。

我環顧左右,傲然說道:“閔教去年一舉覆滅,那閔鵠便是死在了我的長劍之下。而閻羅公子與我在三峽一戰,落荒而逃。唯獨那依韻公子,當年與我在蘇北一戰,卻是化敵為友,共禦強敵。去年年末我與他在魯東故地重逢,談及四大公子,他卻表示這名頭隻不過是虛號。身為寶島第一豪門之後,他根本就不屑與你們為伍……”

尚晴天之父乃國府第一高手尚正桐,姑父是邪靈教的無冕之王。天王左使王新鑒,出身豪門的他自然不會自降身份,與邪靈教這般人人喊打的家夥為伍。所以這四大公子之名,說到底還是其餘三人攀了他的高枝,自抬身份。聽到我說起依韻公子的態度,那黑胖子破口大罵:“不就是一個倉皇逃到孤島去的狗賊之後嗎,竟然說出這般話來,我他媽的還不願意與他為伍呢!”

我不理會他,隻顧下套引他說話:“如此說來,你太行武家,也是邪靈教的人咯。那麽敢問一句,你老爹又是哪一頭魔星?”

這個長得又黑又胖的金花公子果然自現原形:“尚晴天那個孤芳自賞的家夥說自己不是邪靈教的人,我與邪靈教又有啥瓜葛呢,我武家與邪靈教不過是互為犄角的合作關係而已。他們需要錢財,而我晉西武家,別的沒有,錢倒有大把……”

我點頭示意明白,有心點他:“原來如此,幾十年前,邪靈教背後的財東是浙東豪門。而建國之後,孔宋兩家遠走美利堅,邪靈教由明轉暗。沒想到現在滋生蔓延,卻又有你們這些家夥冒了出來。不過你們可知,這邪靈教的目的是毀滅一切,你們這般出錢出力地養著,小心最終玩火自焚,沒了性命啊?”

金花公子揚起手中的螳螂指,這玩意兒是套在手上的一種奇門拳套,宛如螳螂刀鋒,十分犀利,他言道:“你對邪靈教所知,倒也甚多。不過這些事情,便不與你多說了,我們武家自有主張。至於你,先下黃泉吧,後事則與你無關了!”

這家夥殺心濃重,不想與我多談,顯然是被我剛才的言論氣得不輕。他右手一揮,那惡名昭彰的孫供奉就立刻如惡狗一般,帶著眾人撲上前來。

此人為了彌補先前敗在我手下失去的麵子,一上來就用了殺招,手中那把厚背刀宛如疾風而過,那刀背上的金環叮鈴當啷,化作魔音而來。我曉得他是憋足了一口氣,倘若與他硬碰硬,我自忖不會怵他,但是隻怕就顧不得後麵的攻擊了,當下也是箭步連退。後麵的人也想要在這金主麵前表現,當下也是無比英勇,齊聲呐喊,朝著我這邊突刺而來。

這幫人許是有那五虎斷門中的叛徒孫供奉為教頭的緣故,二十來人中有大半都用厚背大環刀,叮鈴鈴直響。另外還有一部分,則是武家用重金網羅來的亡命高手,各自都有一番手段。我此番強攻金花公子未果,卻將他身邊的人群分割開來。此時有一弊端,那就是越靠近他的,身手越是厲害。在這條隻能容兩人並行的狹窄山道中,一邊是幾十丈的深淵,一邊是臨山絕壁,如此一衝突,還真的是有些難擋。

我不與孫供奉交手,見身後的人是一個手握五六軍刺的馬臉大漢,他所表現出的鐵血作態,讓我曉得他定是一個真正上過戰場的軍人。手中這把原型為“俄羅斯鋼刺”的鋒刃狹長,血跡斑斑,角度刁鑽歹毒,不過我一劍擋了過去,手腕一用力,那人便朝著後麵跌倒。

孫供奉連連斬來,我不停地往後退,以飲血寒光劍開道,將身後一幫家夥驅趕得連連向後。那金花公子見狀不樂意了,怒聲吼道:“黎倩茗、馬國富,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他媽的就是這麽報答我的?”

金主一發話,那馬臉大漢和旁邊的幾個高手臉上就掛不住了,左右一看,一聲怒吼,不要命地衝將上來。瞧這架勢,就好像拚著被我傷到的風險,也要將我穩在原地,好讓孫供奉得以發揮似的。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條根本就沒有騰挪空間的絕壁峽道上,我不怕對方拚命,就怕這般來回拖延。當下也是一聲冷笑,手中微微一抖,將清池宮十三劍招的精髓融煉而出。也無招式,卻宛若一道閃電,從那馬臉漢子的軍刺之中穿過,一劍刺進了對方的胸口。

飲血寒光劍一旦吸血,立刻有紅光泛出,煞氣畢露。我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衝著情勢,瞬間發力猛然向前,一連將後麵這幾名高手給串成了糖葫蘆,這才猛然拔出劍來。那鮮血灑落在我的臉上,我猛然扭過臉,衝著那欲與我交鋒的孫供奉暢然大喝道:“老賊,你逃亡二十年,久居山中,焉能識得天下英雄,早已一浪過一浪,而敗落在我手下的魔兵悍將一茬又一茬。就你,他媽的連前排都混不上!”

此話一出,我不顧身後這一串“糖葫蘆兒”。陡然回轉,那紅光四溢的飲血寒光劍露出了猙獰的凶煞之氣。我大開大闔,完全就是一副拚命三郎的打法,與孫供奉直接硬碰硬,剛正麵。

孫供奉自覺刀比我快,力比我足,對於刀式的感悟也多過我幾十年,卻沒想到我這麽猛然陡轉而來,那劍卻比他快,比他沉。刀光劍影之間,他覺出我的劍道比他參悟了大半輩子的境界更加玄奧,不由得驚聲叫道:“不可能,你這魔鬼,怎麽可能比我還要厲害,不可能……”

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先前孫供奉還能與我纏戰良久。而此刻在這般地形之下,我僅僅隻使出了三劍,不過這三劍卻已然將我畢生絕學都施展了出來,一時間漫天劍影如幕,籠蓋住了他眼前所有的景象。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那握刀的手已然被我一劍斬下,身子被我一腳踢飛,朝著懸崖下麵跌落而去。

“啊……”

被視為屏障的孫供奉被我在頃刻之間斬敗,跌落山崖,這變故讓眾人猝不及防。不過就在我一招得手之時,卻見那金花公子手腕一翻,竟然掏出了一把瓦藍色的手槍,瞄準了我。我萬萬沒想到這家夥竟然不按江湖規矩辦事,而是直接出槍,當下身子朝後麵一仰,滑步向前。

如此一衝,我得以將他抱住。聽到耳邊有槍聲響起,宛如驚雷,扭打之間,我倆雙雙墜落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