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花公子展威能

且不談近年來所經曆過的硬仗,我十六歲就參加過南疆戰役,漫天炮火之中來回,倒也沒有膽怯過。此番在這太行山中的遭遇,不過隻是小風浪而已,之所以要逃,並非是因為我有所畏懼,而是因為夏令營中的學生。他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陳雨愛故去之後,我不能容忍他們任何一個人,在我的眼皮底下出現意外。

說得通俗一點,農民伯伯種地,莫不希望秋天有個好收成。而當老師的也一樣,就想著這些生瓜蛋子能夠安安穩穩地畢業,出人頭地。

何況這裏麵還有我最心愛的小顏師妹,以及我那受傷了的小舅哥,這些都是我最關心的人。他們若是出現了任何閃失,這樣的責任我承擔不起,也無法原諒自己。

不過小顏師妹既然已經帶著人離去,盡管身邊隻有三個人,而且還有兩個從來沒有參加過實戰的愣頭青,但是我的心中卻是一片安寧。

吸著夜裏清冷的空氣,走在這林間崎嶇的道路上,我發現自己的心中莫名地興奮起來,感覺好像自己就屬於這黑夜,屬於即將到來的這場殺戮。擁抱黑夜才是我最好的歸宿,它也讓大半年來沒有經曆過凶險的我血液沸騰起來。低伏著身子,像獵豹一般在林中不斷徘徊,於追兵的外圍迂回著,嚐試找到一個不錯的突破口,給這些惡賊一個今生難忘的教訓。

當然,對於殺戮的合理性,我倒是沒有想得太多。送走小顏師妹的時候,我已經跟那三個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倒黴蛋交流過了。曉得黑煤窯中,應該有著數百名智力殘缺的在那兒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監工稍有不如意,便是一頓鞭打。

他們還特意提到了那個叫瀟楠的女記者,二十四歲,名校畢業,花一樣的年紀,富有正義感以及金子一般的純真和善良,卻活生生地被那幫畜生給糟蹋了。而且是以最讓女人難以接受的方式,最終**至死。

對這樣的一幫畜生,他們無能為力,隻能掙紮著跪倒在地,求我給那素未謀麵的女孩子報仇。這樣的請求,我實在是無從拒絕。

從陳雨愛被馬海角一幫人殺害開始,我心中就一直憋著一團怒火。為何這世間會有這麽多不知道敬畏生命的混蛋,為何他們會以為隻要自己掌握了一些力量,便能夠恣意妄為,為非作歹,為何他們就覺得自己可以這般猖狂下去,不懂得收斂?

我想起了自己在課堂和課外教給學生們的道理,倘若這個世界崩壞了,沒有規矩,那麽不如讓我們化作約束力,來拯救這個失控的社會。

我們是刀,我們是劍,我們是讓敵人知道恐懼的人。

林中的戰鬥突如其來地爆發,不過並非是從我這兒開始的,而是從楊劫消失的方向。我先是聽到一陣激烈的槍聲,緊接著槍聲漸弱,數人被引著朝東邊的山崖邊跑去。追兵速度飛快,楊劫卻宛如鬼魅,雙方一追一趕,消失在了林中,原地隻留下了幾具屍體。

我聽到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居然生出一種莫名的興奮,於是緩慢地滑下樹冠,開啟遁世環,朝著旁邊悄聲遊走。

對於楊劫這個毛孩兒,我自然也是格外擔心,畢竟他年紀並不大,而他身後的追兵個個凶狠彪悍。但是我曉得一個男人,倘若不經曆過生死考驗,很難在臨場戰鬥中有所突破,所以他要麽死,要麽變得強大。進入狀態的我摒棄了所有的雜念,一門心思地潛行著,緩步走了十餘米,突然感覺前方有動靜,連忙停住腳步,藏住身形。

我這邊剛剛藏好,就發現先前與我對話的黑胖子帶著孫供奉和十來個身手矯健的隨從沿著學生們留下的腳印,朝著前方追去。這些人十分警惕,不過有著遁世環這般的神秘法器,對方倒感知不到我的存在,我聽到那武少爺對旁人問道:“王二,通知我爹了沒?”

隻聽那人應和說:“打電話到煤城了,不過老爺在閉關修行,旁人不敢打擾,得等天明才見得到他!”

武少爺頓時就火了,衝著王二嚷嚷:“你沒告訴傳話的人,十萬火急,懂不懂?我們礦場一年的收成,都被那幫狗日的偷走了。沒了這些東西,拿什麽跟蓬萊島那幫貪婪的狗東西換丹藥,還有,若是陳誌程將消息傳了出去,到時候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他罵得這手下狗血淋頭,旁邊的孫供奉勸解著:“武少爺,別著急,那袋子裏的東西是跑不了的。至於陳誌程,他也走不脫……”

他這般說,武少爺卻毫不留情麵地譏諷道:“對啊,是跑不了,人家根本就不用跑!老孫,你平日裏看著也挺厲害,就連我爹也總是對你讚不絕口,但是你今天的表現著實讓人大跌眼鏡呢。縱橫江湖幾十年,居然就這樣被一個後輩撂翻了。要不是我當機立斷,下令開了槍,您老人家現在是不是已經躺地上了?”

這武少爺許是打小就被人慣壞了,連對孫供奉這般的高手說話都毫不客氣,不過好在孫供奉並不與他較真,而是解釋道:“那陳誌程正是年輕一輩高手中最頂尖的角色,我不敵他,也是正常,不過有您和楊娘娘在……”

我側耳細聽,沒想到正聽到最關鍵的時刻,幾人已然走得有些遠了,正好漏了一段,心中遺憾不已。不知道這些家夥到底還藏著什麽樣的手段,竟然不懼我。

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多少遺憾的。所謂擒賊先擒王,既然這武少爺肯出來,我就變得輕鬆許多,隻要將他拿下,我還怕甚?

如此想著,我銜尾而追,大概有兩百米。突然東北方向又傳來了槍聲,前麵的隊伍一片喧嘩,武少爺問怎麽回事,有人過來回稟,說那邊有一個使佛珠的白衣少女,十分難纏,已經撂倒了咱好幾個弟兄,許三爺已經帶人追過去了。

“白衣少女?盤兒長得靚不靚?”

武少爺最為關心的就是這個,這問題說出來,可把報信的人給難住了。好在旁邊有一個人觀察得仔細,告訴武少爺,說遠遠瞥了一眼,模樣沒看清,不過長得英姿勃勃的,好像還不錯,隻不過是個平胸,少了些滋味。武少爺嘿地一笑,對著旁邊的人吩咐道:“那更是要抓活的,本少爺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搓衣板身材的妹子……”

眾人一陣哄笑,摩拳擦掌地準備追過去。這時我感覺身後有動靜,猛地扭頭一看,卻見張勵耘悄然摸了過來,於是出聲叫住了他。

楊劫和白合分別出手,牽製了追兵近三分之一的力量。此刻張勵耘查探完地形回來,告訴我,說前方一處狹長的山道,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摧的氣勢。如果能夠將這些家夥引入其中,再將重要人物堵在前麵,應該就不怕被人亂槍掃射了。

我點頭,表示明白。一揮手,張勵耘便俯身而走,前去做事了。

張勵耘走了沒多久,前麵的大部隊便突然一陣喧鬧,那些家夥就像聞見血腥氣的鯊魚,紛紛朝著前麵湧了過去。我曉得這是小七挑釁成功了,不過仔細一看,卻見武少爺和孫供奉都處在隊伍的後半段。

張勵耘的計劃沒怎麽奏效,不過我並不驚慌,而是繞了一個圈子,提前到達了他所說的狹道處,縱身攀上了側邊山崖。沒等幾分鍾,便見小七已經帶著人從山腳下衝了過來。敵方的隊伍被拉長分散成了兩截,不過終究還是追了上來。我讓自己像一隻壁虎,靜靜趴著,耐心等待,終於沒多久,武少爺等人也趕過來了。

眾人紛紛從我腳下的山道走過,而就在武少爺經過的時候,我放開了抓在山壁之上的手,垂直落下,手中的小寶劍朝著此人的脖子劃去。

我這一招宛若鬼魅,誰也沒有想到我會這般陡然出現,一直到快接近武少爺的時候,他才發現。

然而這武少爺並非是隻有一肚子肥膘的草包,感知到我的突襲後,突然一聲獰笑,揚起了雙拳,大聲厲喝道:“媽了個巴子的,你這狗日的家夥,居然把我堂堂金花公子,當做了啥本事也沒有的弱鳥兒?”

他手上居然帶著那螳螂指,看不清是什麽金屬材質。我這削鐵如泥的小寶劍與其交鋒,竟然受到巨大的反震力,**開了去。

一個翻身後,我落地一看,自己已被前後一大幫子的人夾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