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王校長

以前盤踞在鄂北省一帶的,是最擅長使法陣的法螺道場。

這個團體其實是邪靈教的一個分廬,當初邪靈分家之時,它自行立起的大旗。一直到了我與利蒼一役,法螺道場算是全數盡滅,那主事人陣魔卻又悄然無蹤,才使得邪靈教總壇重新洗牌,讓袁聰上了位。

袁聰的師承也頗有些傳奇,得自於一遊方道人,後來他為了學全手段,竟然將那師尊給殺了,成就了一身修為。也正因為這件事將他推上了這片區域負責人的位置。

重新掌控鄂北省一帶之後,邪靈總壇與袁聰這邊的交流倒也頗為頻繁,而且是要人給人,要錢給錢。

得到這般鼎力的支持,袁聰在這一帶的發展頗為順利,不但成功網羅了法螺道場的殘黨,而且還將荊湘大地的許多豪雄納入麾下。這些人的名單,袁聰已經全部交代了出來。

看得出來,這人的惡名雖盛,但到底還是有一顆孝心。惡人總須惡人磨,遇到我這樣的家夥,他就顯得如小綿羊一般了。

名單在手,但我們卻並不能按圖索驥,照單抓人。要曉得,盡管袁聰被布魚打下的那一劑名為肌肉鬆弛劑、實為迷幻藥的針劑,但並不一定就代表他上當了,是否識破,還是需要驗證的。所以這些人的名單我必須與當地部門進行溝通,經過驗證之後,方才能夠將其緝拿歸案。

當然,這事情一定要快,袁聰的茶館出事已經有兩天了,要是有人反應過來。就此遁逃,那就來不及了。

審訊結束之後,我立刻與總局取得聯係,將此事作了通報。

宋司長向上麵作了匯報之後,很快就回複了我,說幾位局領導就此事進行了專項討論,決定特事特辦,以這份名單為契機,進行針對邪靈教的專項打擊活動。局裏不但會派特勤一組的其他人員過來幫助,特勤四組也會過來幫忙。另外,總局還會通知中南局以及鄂北省局,全麵支持此次的行動。

聽到宋司長的回複,我稍微心安了一些。要曉得,特勤四組的王朋跟我曾是生死之交,甚至還是我進入特勤局的領路人。雖然這些年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們刻意疏遠了,但那交情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不管怎麽說,總局采取的措施還是十分積極的。但凡有一些頭腦的人,都知道邪靈教的恐怖之處。這樣的組織,就得采取雷霆手段,沒有任何姑息的餘地。

名單上牽涉四十多人,這些都是袁聰發展的下線以及邪靈骨幹,需要一一確認,並且組織抓捕工作。這些事情,得等到大部隊到達後協商完成,而我現在手上還有另外一個信息是需要立即處理的。

那就是邪靈總壇與袁聰的聯絡人,秋水先生。秋水先生是此人的名號,我知道他的全名應該叫做王秋水,是彌勒手下的一名謀士。

我當年曾經在南方市的一個早茶餐廳裏見過此人,當時的他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平凡男子。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往日的小眼鏡,已經混成了先生。

根據袁聰的說辭,他並沒有去總壇的資格,他與邪靈教所有的聯絡,包括指令的下達,都是通過此人來進行的。也就是說,秋水先生是鄂北分廬與邪靈總壇的紐帶,也是唯一的關聯。

這人據我了解,應該是彌勒嫡係的嫡係,也是最信任的手下。彌勒的許多謀劃他都有參與,就連當年興凱湖落龍,他都有親自前往赤塔叛軍的基地進行遊說。如果能夠將他抓了,對邪靈教來說,必然是一場重大損失。

隻不過,彌勒死了,這個家夥是否會歸順於邪靈教實際的掌管者,天王左使,我無從知曉。

秋水先生這人聰明無比,自然不會將自己的身份位置暴露,就連跟袁聰聯係也是盡量通過密信或者電話的方式進行溝通。不過秋水先生有大智慧,而袁聰則有小聰明,為了留一手,袁聰背地裏暗中調查過對方的身份。

根據袁聰的調查,秋水先生目前是宜昌山區一家叫做徐家坳小學的校長。無論我如何猜測,都想象不到這個謀算千裏的家夥居然會窩在一個山區小學裏,當起了靈魂工程師的角色。

袁聰到底是否真心交代,秋水先生的下落應該是最好的磨刀石。

當天夜裏,我點了布魚、小白狐兩人隨我前往宜昌山區,董仲明則留在了這裏,帶著一組其餘人等待大部隊的到來。

當地部門給我們配了一台越野車,當夜出發,一路向西,先走省道,然後拐入了那彎彎折折的山路。一直到了淩晨時分,我們方才趕到了徐家坳附近的鄉裏。

徐家坳位於王家畈和潘家灣兩個鄉的交接之處,這裏崇山峻嶺連綿,山路盤旋而起。到了附近鄉上之後,再難行車,我們找了一處地方,將車棄了,然後徒步前往徐家坳。

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天已經朦朧亮了,我們走到村口時,已經有村民扛著鋤頭出村。當我們向村民問起村小學的位置,那村民便憨笑著對我說道:“你們是過來找王校長的吧?”

我心中一動,點頭說道:“對啊,我們是荊州那邊過來的,不知道王校長在家不?”

村民搓著手,熱情地跟我們握著,用當地方言笑著說道:“感謝你們咧,是你們這些好心人,幫著我們翻新了學校。讓我們這些山裏的娃娃,不用翻幾十裏的山路去鄉裏上學,感謝你們咧……”

村民的熱情讓我有些無所適從,隻有勉強笑著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跟這村民交流了一會兒,我才知道王校長是十年前來到徐家坳的,一直在這連路都沒有通的山裏麵教書育人。前幾年學校的老房子不堪風雨,眼看就要倒了,他就去教育局跑資金,碰了一鼻子的灰,結果一毛錢都沒有要到。

不過王校長也沒有放棄,他又通過朋友在社會上募集資金,最終在前兩年將村小給籌建了起來。

現在的徐家坳小學,可是全村子裏最好的磚瓦房,就在村西頭爛田灣大隊那兒。

聽完這些,我有些不敢相信村民口中所說的那個王校長,跟我要抓捕的秋水先生有半點兒交集,於是下意識地問道:“對了,老鄉,王校長是不是就叫王秋水呢?”

村民純真無比,咧著嘴笑道:“是咧,王校長就叫這個名字。”

我懷揣著疑惑的心情,與小白狐、布魚朝著村子西麵走去,穿過那到處都是矮舊房屋的村子,盡頭處出現了一棟三層樓房。前麵還有一大片的平地操場,以及並不算高的院牆。

這看著完全就是一處山村小學的模樣。這兒真的是那秋水先生隱居的地方麽?

我揣著疑問緩步走到了小學門口,瞧見鐵門緊鎖,透過門柵間隙,瞧見裏麵的學校一片寂靜。

我們在門口待了十幾分鍾,有人走到了門口,把鎖開了。他瞧見我們,打量了一下我們的穿著,詫異地問道:“啊,你們是……”

這人看著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四五歲的模樣,應該是小學的老師。布魚迎了上去,對他說道:“你好,我們是荊州來的,找你們的王校長,請問他在麽?”

年輕老師有些詫異地說道:“啊,找王校長的啊?王校長他昨天夜裏離開了。”

我眉頭一跳,看了布魚一眼,布魚心領神會,和顏悅色地說道:“老師,是這樣的,我們是一家助學基金的,之前跟王校長有聯係過。這回是過來落實計劃的,你看能不能幫我們聯係一下他呢?”

聽到布魚臨時編的身份,那老師頓時就變得熱情起來,跟我們一一握手,然後邀請我們去裏麵去坐。

在老師宿舍門口,他執意給我們每人倒了一碗水,這才為難地說道:“王校長總是這樣的,時不時出去一趟,過十幾天又回來了,我們都習慣了。按理說,他如果跟你們約好的話,應該會等你們的啊,怎麽會這樣?”

我已經確認這年輕人並非修行者,而是很普通的山村老師,這王秋水隱藏得還挺深,連這些身邊人都瞞過。

聽到這話,我問道:“是啊,他怎麽突然就走了呢?”

“誰知道啊?”這老師似乎急於把我們留下,抓著腦袋想了又想,突然說道,“對了,說不定他去了後山那邊了,你們去那裏試一試,也許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