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太上鬼修徐晨飛

師父和南海劍妖上了寶塔峰,他倆都是當世間的頂尖高手,自然不用我操心。我在峰下等著,正覺無聊,卻沒想到左畔的林中突然有諸般鬼火浮現,山風呼呼,頗為古怪,瞧得人心中怪不安的。

我舉起手,七劍立刻朝我靠攏作防備狀。而茅山一邊,則以茅師叔為首,他眯著眼睛打量遠方,問我道:“誌程,你待如何?”

我遠眺,擔憂地說:“茅師叔,遠處鬼影浮現,我擔心跟昨日我遇到的湘西鬼王有關。若是如此,我一定得去瞧一眼的,你且在這裏等待,我過去探一下對方虛實。”

茅師叔皺眉說道:“你師父吩咐我們在此等待,你倘若離去,隻怕不太好啊?”

我微笑著說道:“事有輕重緩急,也有臨場應變,凡事若是不變通,隻怕會錯過許多東西。我身邊有幾名兄弟,倒也不會妨礙太多,至於這陳慎,我讓他留在此處,拜托茅師叔多加看管才是。”

我在特勤局做慣了老大,擱我師父麵前那肯定得夾著尾巴做人,但是在烈陽真人麵前,則沒有唯唯諾諾的必要。

我有我的判斷,除了我師父,不會受任何人的牽製。茅師叔曉得我的性子,自問也沒有能力管我,於是哼了一聲,示意符鈞看住陳慎。我與陳慎那小家夥交代幾句,讓他老實安分一些,若是有異心,我可沒那麽客氣。小豆子改名陳慎,又被我師父傳授的那一段經訣降服後,整個人變得恭謹多了。

我又吩咐了一下符鈞,讓他務必打起精神,在小師弟不見的這段時間裏,我們想要找到那黃山龍蟒黑花夫人。這家夥是唯一的線索,可不能讓他找到機會逃離。符鈞嚴肅地點了點頭,讓我放心,不要掛念。

我與這邊交代清楚,方才帶著七劍,朝左側那飄**著鬼火的林間走去。

一行人越過兩道土埂子,來到了林邊。這兒草木茂盛,暗處不知道有多少蟲子在低語鳴叫,而我們在遠處瞧見的那鬼火,就在前麵的不遠處飄來飄去,仿佛有意識的精靈。我揮了揮手,尹悅一馬當先,飛身躍上了樹。

她幾個閃身過後,便回來給我匯報,說沒有瞧見裏麵有什麽動靜。這些鬼火,仿佛就隻是從地裏麵冒出來的。

果真如此?

盡管我對尹悅的探察能力十分信任,卻想不明白林子裏怎麽會平白無故地生出這麽多的鬼火來,事出詭異,必有蹊蹺。我帶著七劍呈扇形而入,緩步向前,來到了林間的空地上,瞧見前方有鬼火浮動,伸手過去,卻發現那鬼火與尋常墳地裏的並不相同。這鬼火雖然外麵有瑩藍之色,然而內裏卻有一點兒星芒閃爍。

我認真地觀察著鬼火中的星芒,發現裏麵蘊含著極為複雜的符文印記,異樣之美,讓人實在難以言述。

我伸手,那鬼火在我的手掌上不停跳動著。它似乎害怕我身上的氣息,想要逃離,然而它哪裏能夠逃得脫我的掌控,左右搖晃,不得離開。我感受著上麵傳來的灼熱,以及內中包含的一絲冷意,仿佛並非這世間所有。正疑惑間,頭頂的寶塔峰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宛如鷹唳的尖叫聲,一隻翼展十幾米的巨大禽鳥出現在雲海之中,不斷翻騰而起。

這般巨大的鳥類,已經不是自然界中的普通物種了。我之前瞧見的風魔原型,恐怕都不如這般恐怖。

我不知道上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然而這一聲鷹唳後,諸般鬼火突然在一瞬間受驚般朝著某一個方向飛去,我下意識地帶頭追去,那鬼火卻越發地快了幾分。如此深入林中幾裏路,我瞧見前麵的鬼火在一瞬間集結在一塊兒,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我舉手示意,讓眾人戒備,不要輕舉妄動。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卻見那鬼火凝結的一瞬間,有一個黑髯中年從裏麵走了出來。目光一掃,瞧見了我們,抱拳說道:“太上峰徐晨飛這廂有禮了,不知道諸位道友在此所為何事?”

太上峰是滇南眾山之祖老君山的主峰,當年日軍全麵侵華,並且動用俗世力量來打擊中華各大修行門派。大批修行者隨著國府遷往渝城,形成了一股龐大的修行力量。抗戰勝利之後開始出現分歧,一部分各回家鄉,一部分成了當時國府的高手,後來撤往了寶島,也有一部分加入了新社會。而另外一部分誌同道合的道友,心誌高遠,不問世事,便前往滇南一帶,最後落戶於老君山的太上峰。

簡單來講,太上峰有點兒類似於東北的羅滿屯,山頭林立,對外又自成一體,不過後來也逐漸為官方所用。滇南特勤局的一眾高手,許多就出身於太上峰,譬如與我有過交往的烈火岩豹張金福、旱煙羅鍋、殷義亭殷老等人。

有這份淵源,我自然不會對這位出身太上峰的人太過苛刻,當下報上了名號。那人臉色肅然,抱拳說道:“竟然是茅山宗的陳師兄,失敬失敬。”

我問他在此處幹嗎,對方說路過此地,瞧見諸多陰靈之氣,便起了煉製之心。於是才施法而為,不曾想驚擾了我們,實在得罪。

我擺手而笑,說既是如此,倒也沒有什麽怪罪的,不過此地凶險無比,各處人馬匯聚,若是修行,還是需要小心一些。

那徐晨飛又是一禮,對我甚為恭謹,而就在這時,他的耳朵一動,右手做了一個法訣,按在胸口的一塊碧玉上,裏麵卻是傳出了一個焦急的聲音來:“徐師兄,你快來,我們在丹霞峰這邊發現了巨蛇爬行過的痕跡,侯師叔說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尋的那龍蟒,你且快來搭把手……”

這聲音十分細小,不過我的聽力驚人,倒也能夠勉強聽入耳中。徐晨飛似乎意識到我在聽,下意識地鬆開手,不再接收,他尷尬地笑了笑,衝著我拱手說道:“我老徐素來敬仰陳師兄,若是有機會,一定跟你喝頓酒。不過兄弟我這裏還有一點事情需要處理,先行告辭了,就此別過。”

他不等我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仿佛就怕我追問一般。瞧見他離去,張勵耘在我旁邊輕聲說道:“此人煉鬼的手段出神入化,十分了得啊?”

這煉鬼一道,其實也是修行的一種途徑。我茅山宗聞名於世的除了降妖除魔之外,還有諸般法門,也是與禦使鬼物有關。比如我師叔梅浪,以及徐淡定。

我並沒有阻止徐晨飛離開,心中卻生出了幾許想法來,回身找到了茅師叔。這時師父也還沒有回來,我將此事跟他說明。茅師叔顯得十分激動,說那畜生既然已經出現,不如我們趕緊過去瞧一瞧?

話雖如此,但我師父沒有來,事情就有些棘手,茅師叔說不如讓他上峰頂去尋師父說明。

我考慮了一下,說不如這樣,你依舊帶著人在此等待,而我則帶著手下七人先行前往那丹霞峰探明情況。一旦有確切的消息,我立刻發信號,而倘若是假的,那麽我們就在丹霞峰等他和師父一眾人等。

茅師叔想了一會兒,同意了我的方案,於是我將地圖打開,仔細觀察了一下路線後,與茅山眾人分開,帶著七劍前往附近不遠的丹霞峰。

我說的不遠,指的是直線距離,望山跑死馬,我與七劍一路潛行,等望到丹霞峰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四處一片黑暗,而我們在來的路上,還碰到一波匆匆而過的行人,雖然不知道什麽來曆,卻也曉得都是有身手的修行者。我們避而不見,不過瞧見這些人熙熙攘攘而來,心中不由得多出幾許隱憂。不知道在這天下英雄會黃山的當下,能否虎口拔牙,將那龍血結晶拿回來。

而就在我們快要靠近丹霞峰的時候,突然瞧見前麵有兩個人影在林中飛速穿梭,而在他們的身後,則躍動著四五個雙手前伸的僵直身影。

這些僵直身影動作十分古怪,全身上下仿佛柔不得一分,速度卻極快,雙腳一點地,便騰空而起,直飛四五米。

這去勢驚人得很,我瞧見前麵奔跑的那兩個人影踉踉蹌蹌,仿佛就要被追上一般。心中不忍,讓尹悅先行前往,過去查看一下情況。若後麵幾個不是人類,也可以幫著搭把手。

尹悅離去,我心中一動,眯著眼睛瞧了過去,卻發現那奔逃的兩人之中,其中一個很像我那失蹤的小師弟。

難道他真的救出了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