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滴精血煉妖壺

這機靈的小鬼頭，當真讓人無法恨起來，不過我曉得凡事不能隻看外表，別看這家夥一副服服帖帖的乖模樣，不過是裝憨賣呆而已。倘若是能夠有機會翻身，隻怕將我賣一萬次，他都不嫌多。

當然，他這般的合作態度，倒也讓我少費了許多唇舌，便對他說道：“雖說你先前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弄死你也無妨。如果你能夠戴罪立功，我也可以考慮饒過你，不過不要跟我耍什麽小心思，別說是你，就算是你老娘親自過來，我都分分鍾把她給收拾了。你若是不老實，我不過是手上多一條性命而已，懂麽？”

那小鬼頭咧開嘴，露出一對小虎牙，點頭哈腰道：“曉得，世叔你的手段，小侄也是領教過了，可不敢有二心。”

他雖然這般說，我自然不可能貿然相信，當下咬破右手中指，凝出一縷精血點在了他的額頭上，接著厲聲高喝道：“放開你的神識，不要抵抗，若是不從，現在就下黃泉去，懂不懂？”

那家夥似乎預感到了什麽，不過性命在我的手上，也不敢多言，無奈地閉上眼睛，放開神識。

我在他閉上眼睛的一霎那，將手中的煉妖壺觀術猛然開啟，虎口微張，將這一滴精血用那觀術之力直接打入了對方的心脈之中，一如當年李道子打入我額頭上的那一滴。緊接著我凝神靜氣，將煉妖壺觀術的末端口訣急誦而出：“寂寂至無蹤，虛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誰測此峙遐；一入大乘路，孰計年劫多，不生亦不滅，欲生因蓮花——攝！”

一聲訣出，那小家夥渾身一震，臉色劇變，大聲吼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他應該是感覺出來了，而我則並不避諱，平靜地說道：“其實你一開始投降，我是拒絕的，念你這般的精怪，心中除了暴戾和仇恨，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別的東西。不過天地有慈愛之心，佛曰度人，道曰歸本，我不能看著你沉淪下去，繼續為惡。故而在你的血脈中注入一點我的精元。日後你若是蛇鼠兩端，我自然有手段拿捏你！”

我說得冠冕堂皇，實質上不過是對他做了禁製，倘若他想要耍什麽小心思，那麽他的性命恐怕就不保了。

茅山向來以降妖除魔而聞名，故而諸如此類的手段也是極多的，不過與李道子給我種下種子，指引向道的方式不同。我的這一滴精血，可是用茅山秘術“煉妖壺觀術”施展而出的，專門針對這般的精怪。因為過於厲害，所以施術的時候十分困難，成功率也不高，好在對方完全放開了神識，倒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那小家夥是個極為聰明的角色，此刻了解自己的處境後，竟也笑道：“世叔，剛才侄兒唐突了，你這是為我好，我懂的，懂的……”

這話說得勉強無比，他雖然精明，但並不是油滑的老狐狸。我卻沒有半分介懷，而是將他扶起來，手在他的脊柱上不斷滑動，找準關節，用力一按，便聽到劈裏啪啦的響聲。不多時，人便已經能夠站起來了，重新恢複了精神。

在恢複的那一刹那，這小家夥的臉上，下意識地浮現出了狠戾的神情來。隻不過餘光接觸到我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時，卻也收斂神情，整個人頓時委頓許多，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世叔，請問有什麽吩咐？”

我指著這處空間說道：“小豆子，我的小師弟，還有一個漂亮少女，之前誤入此中，並且被一幫人追殺，你可曉得去了哪兒？”

小豆子點頭，指著雨瀑旁邊的一條小道說道：“打那兒過去了，那些家夥，跑得賊快。我剛剛醒來，瞧見這些家夥闖入我家，攔住了幾個，其餘的倒沒有來得及留住。”

我往那條小道上看了一眼，疑惑地說道：“這兒通向哪裏？”

小豆子回答道：“我這裏原本是一處洞府的備用通道，雖說被母親封印了，但隻是針對我。對你們來說其實還是四通八達的，這條小道有幾處方向，一是通向前峰的懸崖；一是通向穀底；還有一處則是走往暗河。至於去哪兒，這個得找過去，方才知曉……”

既然如此，我沒有再多說，讓他帶路，而另外一邊，林齊鳴也教訓完了那玄武門的大長老，讓他曉得我們是被他們一路追殺的那個道人的同夥。若是合作，還可活命，若是想要整出什麽幺蛾子，倒也可以直接將他送到黃泉，與他前麵的同門一起作伴，路上同行。

在這世間，若能夠活著，誰也不願意去死。那老頭兒在自己門中作威作福，卻也曉得自家的地位在江湖中並不算什麽，就屈服了，老老實實地在後麵跟著。

有小豆子這土著帶路，後麵的路途就好走得多了，走過那一條道，前麵果然有許多岔路，不過有他在，我們倒是省心許多。這小豆子雖然蔫了，嗅覺卻是出奇的靈敏，能夠一陣嗅聞之後，找出外人的氣息來。偶爾跟丟了，小豆子還能夠吹一聲口哨，喚出幾條長蛇來詢問一番。那駕輕就熟的模樣，著實體現出了他的價值來。

小豆子表現得異常活躍，反而是我，靜靜地在後麵跟著，一言不發。如此走了差不多一刻多鍾，那曲折的道路一收，化作了一處狹窄的縫隙來，僅供一人前行。

走到這兒，小豆子對我說道：“世叔，這兒應該是通往前峰口下山穀的通道，我娘在這裏做過禁製，不讓我離開此處。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地方我是帶到了，就不跟著你離開了……”

他說得無比誠懇，讓人心中不能生疑，我卻不動聲色地舉起了右掌，平靜地說道：“走，還是不走？”

那小豆子苦著臉說道：“世叔，我真的走不了，不信你看？”

他怕我不相信，硬著頭皮往前走，走到前麵的一處空間時，果然憑空生出了一層波瀾，將他給隔擋，不得前行。而我走到旁邊的時候，卻沒有受到這波瀾的影響，他雙手一攤，無奈地說道：“我自然是想親自送您見到您小師弟，不過實在是沒有辦法，抱歉啊……”

我默然不語，摸著下巴思量。

小豆子瞧見我這麽一副神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惶然說道：“世叔，你說過饒了我性命的，可不能出爾反爾啊，會遭天譴的！”

我突然笑了，對他說道：“小豆子，既然你有心送我，那我倒也是有一個辦法！”

這小豆子本來就是我的俘虜，我既得靠著他找到我那小師弟，也需要有這麽一個人質在，說不定在找那魔蟒的時候也派得上用場，怎麽可能讓他平白無故地溜走？自然是不放的。我剛才用煉妖壺觀術將其鎖定，這家夥又是異類妖身，我或許可以想點辦法出來。比如，放在八寶囊中。

我也沒有等他同意，伸手一抓，將他拎起，然後口中咒文一念，嚐試著把他往八寶囊中塞去。

這八寶囊中不能藏人，是因為裏麵是真空狀態，人無法在裏麵呼吸。但是這家夥不同，既然能夠化作人形，說明他本身已經能夠達到內循環暢通，十天半個月不吸氣，也能夠自給自足，循環利用。

小豆子被我揪著脖子，毫無反抗能力，一聲哀鳴，就被塞進其中。我也顧不得那玄武門大長老和矮個兒詫異的目光，徑直朝那山縫裏擠去。

那小豆子即使被我放入了八寶囊中，禁製同樣還在，不過對於我來說，實在很簡單，微微一印，立刻破解。

這狹窄的山縫並不曲折，我前行一段時間，前方出現在了一處幽暗的山穀。裏麵有潮濕和陳腐的空氣，四周蟲吟鳥叫，植物放肆地生長著。茂密的樹林將頭頂的月亮都給遮掩住，一片陰森之氣籠蓋四周。

我們在這山穀中走了不到百米，又瞧見了兩具無血屍體，臉色發白，經過辨認，是玄武門中人。

玄武門死了如此多的人，到底是惹到什麽了呢？

我皺著眉頭，突然聽到林中西邊的某一處地方，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我不管地上的屍體，帶著眾人前往聲源處，快步越過樹林，而就在這時，前麵躥出一個黑影。我眯著眼睛瞧過去，那人也瞧見了我，焦急地喊道：“大師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