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精銳工作組之議

來人是先期到達首都入職的徐淡定和張大明白。多日不見,兩人褪下道袍,穿上黑色中山裝,頭發剃成板寸,跟往昔在茅山之上的飄逸淡然截然不同,顯得更加幹練和精神。

模樣改變不少,人依舊是以前的人,對我的敬意猶在,雙腿並起,朝我恭聲喊道:“大師兄!”

那位大媽原本以為我就是一個帶著女兒的普通單身男青年,驟然瞧見這麽兩個打扮嚴肅的漢子上前與我恭聲招呼,身子一弓,下意識地也站了起來,一臉敬畏地看著我。我見徐淡定和張大明白嚇壞了這位大媽,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後溫言地招呼這大媽,結果她到底還是受到了驚嚇,草草說了兩句之後,倉皇離開。

徐淡定和張大明白嘿嘿直笑,張大明白對我說道:“大師兄,你可真不夠意思,到首都了也不跟師弟們打個招呼!”

張大明白是烈陽真人茅同真的首徒,性格豪爽暴烈,身手也十分不錯,跟我關係倒也還行。旁邊的徐淡定溫言附和道:“對,該罰,該罰!”

三人喧鬧一番,徐淡定和張大明白就準備拉著我往房間裏走,我攔住了兩人,說道:“咳咳,裏麵有人,且打住!”

兩人側耳傾聽,裏麵有水聲嘩嘩傳來,頓時露出疑惑的表情。張大明白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變得曖昧起來,朝著我嘿嘿壞笑道:“大師兄,就這幾天的時間,你竟然就找到了軟妹子,也太厲害了吧?”

徐淡定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有些疑惑不解。

雖然我與小顏師妹的事情並未公開,但是他曉得我喜歡小顏師妹,這一走出茅山就又勾搭上一位姑娘,的確不像是我的作風。

我將事情跟兩人詳細說了一遍,特別提出,這小女孩兒是修行上的天才,隻不過好像受了刺激,有些怕生,對我也比較依賴。

張大明白告訴我,說如果有可能,最好還是送上茅山,要不然帶著她,我還如何工作。

他這話說得在理,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我這工作有很多危險的任務,我不可能像帶胖妞一樣帶著這麽一個小女孩兒去,這樣子不但無組織無紀律,也是對嚶嚶的不負責任。

這時,門“吱呀”一聲響,披著一頭濕漉漉長發的嚶嚶出現在我麵前,委屈地跟我噘嘴喊道:“哥哥,沒有毛巾。”

沐浴過後的嚶嚶肌膚賽雪,穿著我大大的襯衫,楚楚可憐地站在門口,像一個小天使,著實將徐淡定和張大明白給驚豔了一番。我趕忙從行李包中翻出毛巾,將她的頭發擦幹,然後給嚶嚶介紹旁邊這兩位師弟:“這是你徐淡定徐叔叔,這是你張巍張叔叔……”

我這話還沒有說完,張大明白就抗議了:“哎,等等,大師兄,你可別鬧了,人家嚶嚶叫你哥哥,我和淡定兄哪裏敢自稱叔叔?小嚶嚶,你叫我張哥就好了,實在不行,叫我老張也可以。”

瞧見這般可愛的小女孩兒,他表現得格外熱情,就連一向冷靜的徐淡定,笑容也比平日裏多了幾分。

我剛將嚶嚶收拾幹淨,張大明白就催了:“走,走,大師兄,東來順涮羊肉!一來是給你接風,二來認識了嚶嚶,咱們得好好吃些。”

兩人簇擁著我和嚶嚶一路來到了附近一處很有名的京味火鍋店,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翻滾的白湯,薄如蟬翼的鮮嫩羊肉,紅紅的蘸料,熱氣蒸騰之間,氣氛十足。

茅山道士不忌口,平日裏雖然也會有所管束,但不嚴格,於是我們又點了些酒,一邊喝,一邊聊。

酒過三巡,我開始詢問起兩人在總局這幾天的情況來。

徐淡定話不多,基本上都是由張大明白講的。他告訴我,楊師叔入了政策研究辦公室,任職副主任,那是個高屋建瓴、清貴而顯要的工作,負責政策方向上麵的製定,不插手具體的內務。至於其他師兄弟,有的留在了中央部門,有的則直接分配去了各大區總局,就留了他和徐師兄兩人在這總局二處的行動部門掛著,說要參加選拔分組。

張大明白歎了一口氣,說道:“以前在茅山,當真不曉得世事艱難,隻以為自己是天下頂級道門。等到真正出來了,方才曉得我茅山封山這麽些年,實在是夜郎自大。人家龍虎青城早已超過我們,特別是龍虎山,局裏的各個部門以及幾個大分區單位的關鍵位置,都有他們的人在——我們想在官方站穩腳跟,任重而道遠啊!”

張大明白語氣消沉,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龍虎山這麽些年一直跟著風向走,屹立不倒,這也在常理之中。再說了,龍虎山勢大,最擔心的不是我們,而是局裏麵的元老,我們目標小,反而好混一點。”

幾人相互安慰,我又問道:“你們剛才說的內部選拔分組,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回說話的是徐淡定:“是這樣的,最近部門在調整編製,精兵簡政,因為地方上麵的精銳行動組模式效果不錯,所以總局準備抽調骨幹精英,組成幾個常備的精銳工作組。從組長到組員都還沒有定下來,最近正在報名,而我和張大明白已經被預留了位置。我們兩個這次找過來,就是想讓大師兄你來牽頭,奪下一個組長,以後我們好跟著你混,你吃肉,我們喝湯。”

我聽在耳中,頗為意動。

我在來之前,很認真地考慮過自己的位置。我是茅山大師兄,自然是要走到領導崗位上去的,要不然怎麽能夠代表茅山發出聲音呢?然而讓我跟楊知修師叔一樣紮身紙堆,跟一幫中老年人勾心鬥角,又實在不是我所期待的。這麽一個常備的精銳工作組,既能夠讓我發揮專長,也可以建功立業,積累升遷的資曆和話語權。

我謙虛兩句,說:“可別這麽講,在那工作組,時刻都是要拚命的,既不能吃肉,也不能喝湯。隻怕你們跟了我,到時候累了,得罵我的娘呢。”

張大明白擺手說道:“大師兄,你是我們茅山三代弟子之中扛旗的人,若說信任,相比陰不陰陽不陽的楊師叔,我們更喜歡你呢。跟你混,不過就是覺得背後不會中槍,有功勞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瞞著呢。”

先我幾日來到首都,他倒也明白了個中之道。這是責任,我沒有再推脫,將杯中殘酒飲盡,然後說道:“行,待過兩日我去局裏麵報到,立刻就去報名,參加組長的選拔。”

三人一番商定之後,沒有再多說,低下頭吃涮羊肉,隻見幾盤羊肉都給一掃而光了。嚶嚶正咬著筷子,一臉期盼地朝著我們說道:“哥哥,沒肉肉了!”

說要請客的張大明白自然是一聲哀號,怎麽都想不明白,這麽小小的一姑娘,怎麽這麽能吃肉?

好在此番前來,張大明白兜裏揣著足夠的安置金,付一頓飯錢,倒也綽綽有餘。再看看嚶嚶那可憐兮兮的饞肉模樣,一揮手,又叫人上了一大堆。

酒飽飯足,我們結伴而歸,張大明白大大地破了費,荷包都癟了,難得嚶嚶叫了他一聲“張大哥”,心都化開了,嘴笑得都咧到耳朵上了。

我們的住處離得不遠,大家在胡同口分別,我拉著嚶嚶往家裏走,搖搖晃晃。嚶嚶吧唧著嘴巴,嚷嚷道:“張大哥真是好人,明天我們再去好嗎?”

這話差點將我嚇趴,頓頓東來順,這姑奶奶我可養不起。回到院子,四處都有人家燈火,我瞧見門口蹲著兩個人,還沒看仔細,其中一人一躍而起,一把將我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