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好,我叫王紅旗

突然竄出一個人來與我相擁,嚶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奓了毛,直接一腳朝著那人的肚子踢去。

那人猝不及防,唯有硬接,一招便接住了嚶嚶最凶猛的一擊。嚶嚶鬆開了跟我緊緊相握的手,又一個俯衝直接將那人撲倒在地,伴著一聲淒厲尖叫,揮爪朝那人的臉上抓去。

那人反應倒也不差,身子一扭,如遊魚一般躲避了她的攻擊,旁邊則有一個人朝我喊道:“老陳,你從哪兒找來這麽凶悍的小姑娘,再不喊住,努爾可就要失手傷人了。”

這個朝我喊話的正是我的老友王朋,而在院子裏被嚶嚶拚命追逐的則是我的好兄弟努爾。兩人想必也是得到了我來首都的消息,匆匆趕來。

這四合院除開我,一共住了五家人,院子小,一有動靜裏屋就知道了。白天那個大媽將門推開,有些不滿地說道:“大半夜了,能不能別這麽吵?你們……”

話還沒有講完,但見一道身影“刷”的一下從她的眼前掠過,快若鬼魅。還沒有回過神來,一道略小的身影又“刷”的一下,從她眼前掠過。她頓時就嚇尿了,“砰”的一聲把門關得嚴嚴的。

這院子裏的鄰居都被兩人驚動了,隻怕再鬧下去,我又得搬家了,於是我趕忙叫停兩人,然後將這三個家夥叫到了屋子裏。

剛剛搬家,沒茶沒水,不過我們是老朋友,也沒有什麽講究的。嚶嚶羞紅了臉,搬著兩個板凳過來請客人坐下,自己跑出去洗漱了。

關於嚶嚶的來曆,我又費了一番唇舌解釋。王朋和努爾聽罷便拿出打包好的首都烤鴨和豬頭肉,還有瓶裝二鍋頭,拉著我說道:“雖說你跟你茅山的師弟們喝了一頓,不過我們這老兄弟的,若是不再喝一頓,實在是講不過去。”

我自然是來者不拒,找來了原戶主留下來的碗筷,在桌子上擺開,與他們一邊飲酒,一邊聊起天來。

三個老朋友、好兄弟,自南疆一別,也是多年沒有重聚。一旦打開話匣子,當真是說不完的話。努爾隻能說腹語,更多的是沉默,王朋為人穩重、沉靜,不過也是一個“酒逢知己千杯少”的人,講起當年之事,頗多感慨。

通過談話得知,王朋當年在南疆戰場戰功赫赫,一直堅持到戰爭結束的前兩年,方才返回西南局。而後又前往中央,在二處的行動部門供職,三十多歲的他已經是局中骨幹,無論是修為,還是威望,都足以撐起一片天地來。此番行動部門編製改革,他也要爭上一席之地。要知道這組長可是統領著全國最精幹的一批修行者,衝鋒在前,倘若能夠堅持十年,功勞淺薄一點兒的也得是一省負責人。

若是積功更大一點,說不定就能成為一個大區的負責人呢。

什麽是大區,我們這個部門跟一般的行政單位是有區別的,基本上按照大軍區一樣的編製,所轄數省,真正發生什麽事情一般都是由大區解決,實在不行,再求援中央。

王朋身後站著的是青城山,他要爭這個位置,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不過此番行動組總共會選拔出三組,跟我也不會有太多衝突,而且有這麽一個對手,也是我的榮幸。我恭祝他能夠爭得那個位置,大幹一番。

王朋對我說道:“茅山選取這麽一個時間節點派門下弟子進駐局裏,當真是恰到好處,相信你師父也希望你能夠爭得一個名額,所以你也一定要加油哦!”

我們又喝了幾杯酒,王朋看了努爾一眼,不經意地說道:“考核組長能力,會選取一些最近突發的奇怪疑難事件,由報名人抽簽選擇,總局會派駐觀察員進行評測,每一個候選人可以帶上兩人進行輔助。努爾,你幫老陳,還是我?”

努爾放下酒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我。

作為一個有語言障礙的人,努爾並不適合作為行動小組的領導人物,而且他出生於苗寨子,除了需要改善寨子生活水平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麽訴求。但是同樣經曆過南疆之戰的努爾,擁有著尋常人所沒有的經驗和修為。

青城山雖然名列頂級道門之中,但因為門派實在太多,勁兒擰不到一塊兒,所以王朋能夠用得上的助力並不樂觀,故而對努爾的幫助充滿渴望。

我看到了努爾眼中的猶豫,我知道,倘若沒有我,他絕對會幫助王朋,義不容辭。

但我跟努爾的感情不一樣。我們都來自於麻栗山,自小就認識,在努爾長期無法與人交流的那個時候,我算是努爾的第一個朋友。

在努爾心中,我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兄弟,所以當初我姐姐出嫁,而我還在茅山修行無暇下山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從南疆戰場請假回家,代我操辦。

努爾很為難,我左右瞧了一番,合掌說道:“雖然此番考核我極想和努爾在一塊兒,但是你們終究合作多年,我也不好奪人之美。不過事先我可得跟你說好,考核歸考核,日後分組,你可不許跟我搶努爾。”

王朋對於此次考核勢在必行,所以壓力大了些,至於做了組長之後的事情,倒也沒有太多的擔心,於是笑了笑,說道:“努爾你怎麽看?”

我替他做出了選擇,努爾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他都不要我了,我自然得跟你了。”

王朋有些內疚地對我說道:“我把努爾帶走了,你這邊會不會有問題?”

我聳了聳肩膀,哈哈笑道:“想我堂堂茅山大師兄,倘若找不到人,豈不是很丟臉?”

我們三人一直喝到深夜,菜盡酒幹。見嚶嚶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哈欠連天,他們二人這才告辭離去。

我喝了兩頓大酒,腦子有些遲鈍,簡單收拾一番,一大一小兩張床,吩咐嚶嚶兩句便睡了。

次日醒來,我張羅著給嚶嚶辦理手續,看能不能找到一所學校插班讀書。結果剛把這想法說給她聽,她便立刻反對,堅決地說道:“不行,我就要一直陪著哥哥,不想跟你分開。”

我汗顏,說道:“這怎麽行?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啊,我需要出任務,怎麽可能帶你在身邊呢?”

嚶嚶噘著嘴說道:“怎麽不行,我能夠照顧好自己的,絕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我搖搖頭,堅決不同意。兩人講了半天,嚶嚶突然哭了起來,傷心欲絕,梨花帶雨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疼,我沉默了很久,終於答應了。

當天無事,我帶著嚶嚶逛了一天首都,天安門、故宮以及八達嶺。到故宮的時候並不順利,嚶嚶似乎對這處金碧輝煌的建築群落有一股深深的恐懼,以至於我也沒辦法進去一窺究竟。

第三日,我留嚶嚶在家收拾家務,隻身前往總局報到。一路周折,最後被帶到一間紅磚樓靠裏的辦公室,一個光頭老頭子正在那兒看報紙,瞧我進去,站起來與我握手道:“陳誌程對吧,你好,我是王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