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分離不過是另一種的開始

那年代,百廢待興。申重由我們二科上調到省裏沒多久,便獲得了機會,負責牽頭這個任務。

這是申重領到的第一個任務,自然是極為盡心,不過這事兒能夠落到他的手上,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上麵其實並不重視,也沒打算投入什麽力量,一切都需要靠申重自己。對此,申重表示了十二分的無奈,不過當局已經被餘揚那邊的事情鬧得十分心煩,他也沒有辦法再去找上級鬧,於是思考了一番之後,跑回了老單位尋求支援。

申重告訴我,當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腦海裏麵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陳二蛋。

他永遠都記得一個剛剛加入科室的新人,衝入黑漆漆的水庫,與一條巨大的鯰魚精怪搏鬥並將其殺死,這樣的人才是他的工作組最需要的。申重講起此事的時候,我心中並沒有一點兒得意,因為我後來得知,那鯰魚是楊大侉子通過陣法將怨魂注入而產生的精怪,這裏麵還有很深的糾葛,隻可惜我們並沒有再深入去挖,否則說不定就能夠找出許多塵封已久的往事來。

比如集雲社的大檔頭朱建龍,我們或許能夠順藤摸瓜將此人找到,並且送入監牢。

麵對申重的要求,我並沒有表現出明確的意向,而是問他整件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申重告訴我,這件事情其實是金陵大學考古係的程老提議的——程楊程教授是考古係的國寶,精通秦漢至南北朝的曆史,還曾經參加過幾年前長沙馬王堆的考古工作。而此次的科考工作,據說是由馬王堆中得到的線索,兩者有一定的關聯,如果成功,必將對我國的考古工作有極大的促進作用。

馬王堆的出土牽扯出十分複雜的事情,亂象紛紜,據說還有人為此付出了生命。而此時距馬王堆考古結束不久,如果消息傳出去的話,說不定又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就需要我們出手將局勢穩定下來。

申重的解釋是這樣的,不過我總感覺這也就是一個響亮的口號而已,上麵若真的重視,這位老大也不會千辛萬苦地跑回原單位來招兵買馬了。

由此可見,上麵對金陵大學這一次的請求並不是很在意,說不定派出申重也隻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我心中明了,問申重的打算是什麽。他瞧見我一臉平靜,也曉得騙不了我,苦笑著說道:“我是從江寧這兒調上去的,如果去別的地方要人,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理會咱。我之所以能夠去省局,其實還是因為李局的大力推薦,所以我呢,有事情找娘家,從我們江寧分局找些人,再去部隊上麵弄點人來,到時候有人有槍,就沒有多少好害怕的地方了。”

我想了想,然後問申重:“金陵大學那邊有沒有把考古隊的名單報上來,有沒有一個姓張的……呃,他叫什麽名字來著,一時忘了,反正就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應該就是那位程楊教授的學生。”

申重眯著眼睛想了一下,這才回答道:“嗯,還真有這麽一位,聽說是個頭腦很厲害的角色,本來沒有他的,後來程老準備把他當做衣缽傳人,於是將他帶上了。”張知青是小妮的父親、一枝花的丈夫,跟我也算是半個朋友,他既然要去,那就算是為了一枝花娘倆兒,我也得爭取一個名額,要不然我自己都有些不放心。

申重在我這裏得到了確定的答案,非常高興,接下來他將去接觸我們二科的幾位同誌,也會找一科的熟人。這事兒也還隻是在籌備,真正出發可能要到三月中旬,那一段時間我們單位應該不是很忙,所以暫時有人手可供借調。

申重離開之後,我帶著胖妞再次前往於大師家,卻沒想到正好碰到過來與於大師告辭的劉老三和一字劍。

劉老三當初趕來金陵,是因為他師弟黃養神在金陵郊區瓦浪山水庫離奇死亡,他過來調查,而如今事情已經真相大白,罪魁禍首楊大侉子認罪授首,就連知曉些內情的白紙扇和一眾嘍囉都死的死、傷的傷,他總不能挖地三尺,將集雲社的大檔頭都給弄出來吧?事情基本上算是解決了,所以他來與於大師祖孫辭行,跟我也打一個招呼。

劉老三並沒有透露自己的去向,也沒有給我留下聯絡地址,區區一句“有緣再會”並不能夠表達我們之間的情誼,他過來將我緊緊抱住,笑道:“二蛋啊,你要加油啊,一定要強大起來。到了那個時候,飲血寒光劍用起來,當真是無人可敵呢。但那時你可別忘記了,你欠我一個承諾。”

都到了這檔口,他也沒有忘記提醒我對他的諾言,這言語讓本來滿腹離愁的我頓時就笑得不行,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滾,滾得越遠越好!”

話是這麽說,但劉老三的離去還是讓我的心中驟然一空。這家夥表麵上看著十分不靠譜,然而走的時候還是給我留下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耗費大量精力做出來的推算,這東西與我無關,卻與寄居在我小寶劍裏的白合有關係。因為那個鬼妞兒倘若想選第三套方案,便需要與紙條上羅列出來的諸多款項一一對應,方才能夠真正實現她的願望。

所有人對劉老三的離去都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傷感,然而當他和一字劍的背影真正消失於小巷子的盡頭時,我們的眼睛都不由得一陣發酸。

無論如何,劉老三都是一個讓人恨不起來的可愛人物,我想我一定會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的。

劉老三離去後,於大師給了我一個新鮮玩意,準確地說,這東西應該是給胖妞的。當日胖妞額頭上麵的第三隻眼睛突然睜開,爆發出來的巨大力量讓小辮子少年南南震撼不已,心中也生出了許多仰慕之情,後來一直纏著自家爺爺。而於大師在被無數次糾纏之後,從自己的家當裏麵找出了一些神秘的東西,費盡周折,終於將此物做了出來。

這東西就是一個由特殊金屬製成的圓筒,平日裏就掛在胖妞的脖子上,若它發狂,睜開額頭上麵的第三隻眼,那麽這東西便能夠將外放的氣息收斂起來,化作一根炁場鑄就的棍子,上捅天,下立地,十分神奇。

不知道是不是天賦,胖妞對棍子之類的東西最為擅長,當初跟努爾學的時候也有模有樣。不過它後來一直都沒有再睜開第三隻眼睛,無論旁人如何努力,都動不得分毫。這圓筒是一件小東西,充滿了別致的理念和簡約的風格,胖妞喜歡得不得了,向於大師和南南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模樣十分滑稽,根本瞧不出當初手弑敵手的那殘暴和剛烈。

劉老三離開金陵後,我便沒有繼續賴在宿舍,而是返回了工作崗位。然而不知道是因為我離開太久,還是另有變化,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我很快便發現,在科室裏有著二老板地位的黃岐總是遲到早退,原本總是處心積慮地找問題針對我們的他竟然明知故犯,往往半天都見不到人影。

私底下,對於黃岐異常的表現,我還是十分好奇的。聽向榮大姐說,黃岐好像正在跟一個女孩兒搞對象,所以經常沒在崗位上。

我以前不喜歡上班,大部分的原因都在黃岐身上,而現在辦公室裏很少見到此人,倒也是一件極為愉悅的事情,便感覺日子也沒有那麽難熬了。時間轉眼到了二月末,先前我們一直都在忙集雲社的事情,然而事情並沒有進展,存活的幾人雖然都被關了起來,但是他們什麽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白紙扇一人操作的,若是想要一網打盡,必須得用雷霆手段。

隻可惜大家還沒有將方案討論出來,被抓的集雲社眾就都在同一個晚上相繼斃命,連社內有頭有臉的白紙扇都未能幸免。

這事發生之後,幾個科室的負責人都相繼被叫入局長室談話,而我也被人事的歐陽叫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