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傳音石的秘密

孟九煙點頭道:“昨天晚上,你們一到朱莊便被我發現,我是跟著你們到達這兒的。你們在做準備時,我就藏在林中,所以對你們計劃一目了然。今早我找來同夥,易過容後就等著對你們下手。剛才我藏身於樹上,當你們的注意力被那塤聲吸引過去,我從樹上下來,偷偷點了崔芒穴道,穿了他的衣服,再把他藏在一塊大石的後麵。現在他應該被我那個同夥給帶走了。”

功力較弱的崔芒當時已被那塤聲折磨得生不如死,萎頓在地,被孟九煙偷襲時毫無防備。而傅輕鴻和黃貓因為準備迎戰向前走了七八步,與崔芒有段距離。

最為重要的是那塤音太過了高亢,即便孟九煙行動時產生輕微聲響,也被掩蓋,所以傅輕鴻沒有發覺。

傅輕鴻冷笑:“你這招挺高明。”

孟九煙淡淡一笑:“彼此彼此,跟你學的,你不是從我手中盜走傳音石嗎!我也從你手中將人盜走,咱倆扯平了。”

傅輕鴻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孟九煙斜著眼睛:“你是不是不服氣。”

傅輕鴻依舊冷笑:“我當然不服氣。”

孟九煙道:“你要是不服氣,咱們再幹一局,下次一局定輸贏。”

傅輕鴻道:“可以,但是我不想再參與到甘涼江湖勢力的糾紛當中,咱們換一個玩法。”

孟九煙點頭:“行!”

黃貓走到孟九煙麵前:“當初說好了,我們可以共同獲知傳音石的信息,你現在可以把人交出來了。”

孟九煙一擺手:“上船。”

她當先向船上走去。黃貓跟了上去。傅輕鴻輕歎一聲,也上了船。

船劃到對岸,三人下了船,沿河岸向上遊走去。

走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進入到一片林中,又走了不多遠,看到前方一棵大樹下,一人倚樹而臥,正是崔芒。

崔芒顯然是被封了穴道,一動也不動。

孟九煙走到他身邊,伸手解了他的穴道,然後脫下身上穿著外衣,往他的身上一拋,道:“還你衣服。”

崔芒手腳活動自如後,邊穿著衣服,一邊驚訝地看著麵前三人。

傅輕鴻在救出崔芒與黃貓會合後,已經做過介紹。崔芒知道他們是師弟找來的幫手。

但是這個女人,看衣著應是剛才那個假扮自己讓他昏迷過去的人,可這女人與傅黃二人又如何走到一起了呢?

傅輕鴻向他解釋道:“她是靈盜孟九煙,也是來救你的。我跟她有一個賭約,賭最後誰能把你搶到手,所以才發生了剛才的那些事。她對你沒有惡意。”

崔芒聽得似懂非懂,卻沒有再問。同為盜者,靈盜的大名他早就聽說過,沒想到今天江湖上最負盛名的兩名盜者來救自己。此時的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們救你就是想知道這傳音石上的信息,希望你解讀之後能告訴我們。”孟九煙開門見山。

崔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傅輕鴻。

傅輕鴻知道他是征求自己的意見,便道:“她可以知道。”

崔芒點了點頭:“先前我被西風堡的人抓獲,受不過他們的折磨,說出了傳音石的秘密。於是他們讓我守在朱莊,協同抓捕擁有另一塊傳音石的師弟,並答應我,隻要獲知傳音石上的信息,便放了我和我師弟,否則便殺了我倆。

“我迫於無奈,隻得答應。後來師弟被抓,傳音石被黃先生帶走,他們便想把我押送西風堡。

“再過四五天,傳音石上信息讀取期限便要到了,我原以為這信息有可能永遠成為秘密,沒想到你們救了我,終於讓我有機會獲知這秘密的機會。首先我非常感謝諸位的相救之恩,給諸位帶來的不便深表歉意。”

他跪了下來,便要叩頭,卻被傅輕鴻攔住。

傅輕鴻道:“傳音石的信息關係重大,不讓這信息失效,是所有江湖人的責任,我也是義不容辭,所以你也不必這麽客氣。”

黃貓聽了心中暗暗好笑:你隻不過為了一個賭約而出手,現在卻把自己說得這麽高尚。

然而他不知道,傅輕鴻之所以出手,也是為了讓傳音石中的信息現世。

通過這幾天的經曆,他深知留言的重要性,又不想卷入江湖糾紛當中,這也是他內心的糾結。

賭約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他若是不想參與,跟孟九煙說換一個賭法就是了。

崔芒不再說什麽,伸出了手:“把傳音石給我。”

黃貓取出了傳音石交給了他。

崔芒接過看了看,沒有露出驚喜的神情,反而是一臉的茫然失落。

他歎了口氣,伸出了隻有四指的左手,將圓石置於左掌中,然後右掌覆在圓石上,但是掌心與圓石之間卻留有半寸的縫隙。

隻見他微閉雙眼,右手在圓石上方來回地滑動,用內力隔空輕輕地摩挲著圓石。

那圓石開始抖動起來,抖動由緩漸快,圓石的顏色也在發生著變化,褐色越來越淺,越來越亮,漸漸地接近人皮膚的顏色。

而圓石中隱約可見有圖案產生,那圖案越來越清晰,最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塊圓石中的圖案是人嘴的形狀,而另一塊圓石中圖案卻是耳朵的形狀。

隨著圓石不斷地抖動,嘴似乎在一張一合地說話,而那耳朵也微微地顫動,像是在傾聽。

三人正要近前細看,崔芒的手掌已覆了下去,隨著圓石的顫動而動。他眼睛半閉,全神感受傳音石傳來信息,

突然間他猛地睜開雙眼,目光中盡是驚恐之色,張開的嘴唇也在輕微地**。

他雙眼直直地望著前方,手掌下的抖動也逐漸地慢了下來,最後完全停止。

崔芒仍是呆呆地坐著,眼角間有淚光在閃動。他低下頭,用手捂住了臉龐,

這時的傳音石中的圖案不見了,顏色又變為褐色,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崔芒捂著臉沉默了一會兒,放下右手。他的眼睛有點發紅,但神情已恢複了正常,

他把目光轉向傅輕鴻:“我已經讀取了段師兄的遺言,讓我慢慢地說給你們聽。”

傅輕鴻點了點頭。

崔芒歎息道:“段師兄在一個月前,去了程家莊,到了一個名叫程蘇的宅中去盜一幅畫……”

“程蘇?”傅輕鴻和黃貓同時驚叫道。

崔芒怔了一下:“是啊,是程蘇。這個程蘇你們認識?”

傅輕鴻強壓內心的震驚,點頭道:“恩,認識。你接著講吧!”

崔芒便繼續他的講述。

段離在一天夜裏到了程蘇的宅中,他小心地潛行在屋脊上,雖然已是深夜,卻看到程蘇的書房中還亮著燈。他悄悄地過去,發現屋中坐著兩個人,程蘇正在一名黑袍客在說話。

黑袍客說:“我聽說安西王陸辟蹊已從中原地區找到了能夠清除那幅畫上塗抹顏料的畫師,並派人將畫師接往涼州,也許再過個四五日,畫師就能到達這兒,到那時畫中人的真麵目就會昭然於天下。”

程蘇道:“這消息是否準確?”

黑袍客道:“當然準確,若不然我也不會這麽急地來這裏向你通風報信。”

程蘇道:“如果那幅畫的塗料被清除,那麽你是鐵將軍的身份豈不暴露。”

聽到“鐵將軍”這三個字,傅輕鴻、黃貓和孟九煙都是一驚。

關於“鐵將軍”的故事,就要說說當年的西涼國。

六年前,甘涼地區還不是魏國的領土,而是屬於一個名叫西涼的國家,而鐵將軍則是西涼國的輔國大將軍。

當年他帶領西涼軍隊,用了兩年時間向西連滅高倉、尼吾兩國,拓展了西涼的疆土,壯大了西涼的勢力。

後來魏國派陸辟蹊為征西大將軍,帶兵攻打西涼。鐵將軍率軍迎戰。當時雖然魏國的軍隊無論是人數、還是兵器裝備都要比西涼軍強大,但是在鐵將軍的帶領下,魏國軍隊無法突破西涼防線。

但是西涼國的後方卻發生內變,高倉降將發動叛亂。鐵將軍不得不帶兵後撤。魏國軍隊乘勢殺進西涼。最終鐵將軍退守國都涼州城,在堅守了半年後,因寡不敵眾而城破國亡。

而鐵將軍之所以被稱為鐵將軍,便是他出現在眾人麵前時,臉上都帶著一個黑色的鐵麵具。除了涼王和少數幾位重臣見過他的真麵目,連他最親密的手下也不曾看過。

而西涼都城被攻破之時,那幾個見過他麵目的人都被殺死,從此再也沒有人知道鐵將軍的真實長相。

陸辟蹊占據涼州城之後,也找到了一個帶著鐵麵具、穿著將軍甲衣的屍體,但是沒有任何人能確定死者就是鐵將軍。

而戰爭過後,陸辟蹊也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尋查鐵將軍的蹤跡,卻毫無結果,唯一的線索,便是一幅名叫《夜宴圖》的畫。

當年西涼軍向西占領高倉,班師回國後,涼王舉行歡慶宴會。

在宴會結束之後,涼王意猶未盡,又招來了鐵將軍和國師陳安明在皇宮裏夜飲。喝到盡興處,鐵將軍摘下麵具,手舞足蹈。

那一晚三人盡興而散。

陳安明回府之後,睡意全無,趁著酒興連夜畫了一幅《夜宴圖》,圖中所繪便是他與涼王、鐵將軍夜宴飲酒的情景。

陳安明雖為國師,也是涼國最負盛名的畫師,他的繪畫在當時享有盛譽,千金難求。

他畫了那幅《夜宴圖》,覺得是這一生中創作最好的一幅人物畫,愛不釋手。因為畫中的鐵將軍是露了真容,所以他從未將此畫展示給別人觀看。

後來涼國城破,陳安明被迫帶著家人逃亡,他放棄了大部分畫作,唯有這幅《夜宴圖》帶在身邊。

但是他也怕自己被擒,這畫被魏軍得到,那樣鐵將軍的身份就會暴露,便用一種特殊的顏料塗抹在鐵將軍的臉上,遮住了真容。

他希望自己脫身後,有一個安全的所在,再清除顏料,讓畫作恢複本來的樣子。

然而他最終沒能逃脫被魏國軍隊殺死的厄運,那幅畫便落入陸辟蹊的手中。

戰爭過後,陸辟蹊也找了許多的畫師巧匠,卻都無法清除畫上的塗料,時間久了,他也就打消了這念頭。

但是一個月前,安西王府下的一名將軍無意中探到洛陽城中有一畫師有清除畫上顏料之法,便將這消息告訴了安西王。

陸辟蹊立刻派那位將軍去洛陽請畫師前來涼州,然而那名將軍帶著畫師在返回涼州的途中卻雙雙遭人暗殺。

得到消息後的安西王大怒,他由此斷定鐵將軍還活著,清除畫上顏料這事又重新啟動。

他派人四處查探凶手,尋找畫師,要不惜任何代價將鐵將軍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