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盜石

傅輕鴻和黃貓次日一早便起程前往甘州。

而林秋葉則忙著將盜來寶貝物歸原主,向物主說明緣由,道歉,並做了相應的賠償,貼出告示公開聲明盜賊是他林秋葉並非傅輕鴻。

將這一切都處理妥當之後,天色將晚,他不敢耽擱,連夜騎馬前往甘州。

傅輕鴻與黃貓兩天後到達甘州城,次日便開始對大隆興的查探,林秋葉是中午時分趕到,在客棧裏會合了傅黃二人。

傍晚,他們三人坐在客房裏,商議著明天的行動,經過一整天的調查,現在基本掌握了大隆興二掌櫃賈六每天的行跡。

大隆興原本是一個商號,後來介入到江湖之中,形成了自己的勢力,規模逐漸壯大,成為是甘涼三大江湖勢力之一。

一個月前,大掌櫃丁倫猝亡,原來的二掌櫃田寶兒成為新任大掌櫃,而賈六則被提升為二掌櫃。

賈六身材不高,偏瘦,一雙眼睛湛然有神,一看便是那種精明強幹的人。他武功其實不是很高,但是暗器功夫卻很了得。

在正常情況下,他會在上午辰時五刻走出住宅的大門,在兩名隨從的陪同下,去榮盛茶館喝早茶。而這個榮盛茶館其實是大隆興的堂口,茶館中的掌櫃夥計包括後廚全都是大隆興的人。

每天上午大隆興所有的首領都會聚於此處,向田寶兒匯報,商討事務,近午時早會結束。

賈六出來後,會去茶館不遠處的鳳翥樓吃午飯。

因為偏愛鳳翥樓廚師的手藝,他在那裏有一個包廂,隻要是沒有特殊的情況,都會在那裏解決他的午餐。

下午他會去查看大隆興的產業,有賭館、藥房、茶館、綢緞行等等。

大隆興的產業眾多,一圈下來,天色已近黃昏。如果沒有什麽應酬,賈六會返回住處,天黑之後,很少外出。

這便是正常情況下,賈六一天的行程安排。

“明天打算什麽時候動手?”傅輕鴻,黃貓,林秋葉圍坐在一桌前,黃貓問道。

傅輕鴻沒有馬上回答,他慢慢地啜著杯中的茶水,尋思了一會兒,才道:“那塊靈石便放在賈六腰間的皮囊裏,我們要盜走靈石,必須靠近他的身邊,用刀劃破皮囊,再取出靈石,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想辦法怎麽出其不意地靠近他,再動手。

“並且我們動手越早越好,要趕在孟九煙的前麵。明天巳時之後,賈六若是按正常的生活規律,應當是在榮盛茶館裏。那個茶館是大隆興的堂口,裏外都是他們的人,在那裏不便行動,孟九煙也不可能這時候動手。

“賈六從那裏出來後,便去鳳翥酒樓。鳳翥酒樓不是大隆興的產業,賈六也隻帶著兩個貼身隨從,這時是動手的好機會。”

黃貓問:“孟九煙會不會趕在我們前麵動手,比方說在從茶館去酒樓的路上?”

“我覺得不太可能,賈六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他平常走路總是離人群遠遠的,又有兩個人高馬大身手不凡的隨從護著,也沒有人敢靠近他,即便有人無意間接近了他,他也會迅速地躲開,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產生戒心。我們沒有辦法靠近他,孟九煙同樣也沒有辦法。”

林秋葉問:“咱們在酒樓中如何動手?”

傅輕鴻道:“在他吃完飯,從包廂往外走的時候,咱們候在那裏,給他來個突然襲擊。”

說到這兒,他目光轉向黃貓:“黃貓可以扮成店夥計的模樣,拿著托盤,托盤裏放著事先已準備好的茶水。待賈六出門時,你假裝無意間跌倒,將盤中的茶水潑向賈六,賈六必然躲閃,而我則趁機動手。”

林秋葉皺著眉頭道:“賈六將靈石放在貼身的皮囊裏,他本人又是一個非常機敏的人,那時間可是稍縱即逝,在那麽短的時間裏,能行嗎?”

黃貓笑著道:“大雁的身手你是沒有見過,這回讓你看看名滿天下的智盜手段。”

傅輕鴻道:“賈六很機敏,所以我需要黃貓能吸引他和隨從的注意力,才可以出手。鳳翥樓我已經去看過了,那包間門口的座位,離賈六不遠也不近,遠了難以出手,近了會讓他警覺,而那位置正好。我到時用刀劃破他的皮囊,取出靈石,應當沒問題。”

林秋葉點了點頭,問:“那我……我到時候做什麽?”

傅輕鴻道:“什麽也不用做,陪我坐著吃飯就行。”

他頓了頓又道:“也許到時情況會有變化,看形勢而定,咱們的計劃也會跟著而改變。”

第二天一大早,傅輕鴻、黃貓和林秋葉便雇了一輛車,車子停在榮盛茶館不遠的地方。

三人待在車裏,觀察遠處榮盛茶館的動靜。

因為今天的行動有可能遇到孟九煙,為了不讓對方認出,三人都易了容,感覺即便孟九煙站在對麵,也認不出來。

他們看到包括賈六在內的大隆興的重要人物,在巳時前相繼進入茶館,在裏麵待了約有一個時辰,又陸續地走了出來。

賈六帶著兩個隨從拐過一條街,進入了一旁的鳳翥樓。

馬車跟著來到鳳翥樓前,黃貓道:“我要先行一步了。”

傅輕鴻點了點頭。

黃貓跳下馬車,奔酒樓而去。

走入酒樓,他直接找到了掌櫃,從懷中取出了十兩銀子往櫃台一放,說有人欠了他一大筆錢後逃了,他找了半年才打聽到這人到了甘州,今天中午會來酒樓吃飯,他想要在這兒抓住此人,但聽說對方已改變了容貌,不易認出,為了不打草驚蛇,他要扮成店中夥計,暗中尋找。

那掌櫃在外麵也有欠賬,所以最恨欠錢的人了,又看到黃貓遞過來那白花花的銀子,心便動了,當即答應了黃貓的請求。

他拿了一套店夥計的衣服給他換上,並叮囑他不要在酒樓中生事。黃貓點頭答應。

黃貓換好了衣服,打扮成店夥計的模樣,拿著托盤,端著茶水,來到了二樓。

他發現傅輕鴻和林秋葉已經到了,正坐在賈六包間門口的一張桌旁。

三人互看了一眼後,卻心照不宣,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那包間在這鳳翥樓中是位置最好的。大堂中還有十餘張桌子,坐著散客。

此時因為剛到午時,客人不算太多。

傅輕鴻選的座位在包間門的左側,因為賈六的腰間掛有兩個皮囊,右皮囊裏插滿了飛刀,左側皮囊裏卻放置雜物,包括那塊靈石,所以傅輕鴻要從他的左側動手。

傅輕鴻和林秋葉已經要了酒菜,邊吃著邊暗暗觀察包間裏的情況。

通過門口的珠簾,可以看到賈六坐在最裏麵,兩個隨從則坐在靠門口的位置,三人邊吃喝著邊說著話,不時有笑聲傳出。

黃貓則在大堂中來回穿梭,不時地為客人端茶倒水。

就在傅輕鴻和林秋葉坐下來不久,大堂內又走上一個人來。

那人個子挺高,穿一件灰布衣衫,雖然穿著簡單,但身姿挺拔,氣質軒昂,隻是臉上長滿了麻子,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他手拎著大木箱,上樓之後,左右望了望,來到傅輕鴻旁邊的一張空桌旁坐下,將箱子放在身邊。

他點了酒菜,在等待上菜時,看到店內穿梭的夥計經過他身邊時要繞過箱子,感到箱子放的位置比較礙事,四周看了看,覺得放在包間門邊不會影響人們行走,便把箱子推了過去。

箱子就在傅輕鴻的身邊,雖說這麻子的行為沒有什麽不妥之處,但是傅輕鴻卻總覺得可疑。

他暗暗觀察了那箱子,箱子約有三尺高,一尺見方,看上去沉甸甸的,也不知裏麵放著什麽東西,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麻臉漢子的酒菜這時已端了過來,一碟醬牛肉,一盤清蒸鯉魚,兩張油餅,外加一壺酒。

他子自斟自飲,吃得津津有味。

傅輕鴻覺得自己有點多心了,便不再關注對方,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包間裏麵。

又過了一會兒,包間裏傳出椅腿拖地的聲音。

傅輕鴻看到裏麵的人已經紛紛站起,顯然賈六他們已經酒足飯飽,準備往外走。

傅輕鴻朝著黃貓暗暗點了下頭。

黃貓會意,端著茶水走了過來。

簾子一掀,兩個隨從一前一後從包間先走了出來,接著便是身材不高,體態偏瘦,一雙眼睛咕嚕亂轉的賈六。

黃貓已經向這邊走來,隻要賈六再向前走兩步,經過傅輕鴻身邊時,他便會將手中的茶水棄落於地,製造聲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傅輕鴻則趁機動手。

傅輕鴻的手中這時拿著兩件東西,一件是他那把鋒利的短刀,另一件則是剛才從馬車下來時從地麵拾起的一塊約有雞蛋大小的石頭。

他知道賈六是個非常敏感的人,如果身邊皮囊裏東西忽然沒了,他可能會有所察覺,所以傅輕鴻打算在取出靈石後,將那塊石頭放入其中,這樣便不會引起賈六的警覺。

然而賈六的身子剛走出包間,未等黃貓製造聲響,卻有人大叫了一聲。

這個人便是那個麻臉漢子,他突然的一聲大叫,嚇了眾人一跳,把店內所有的目光都引了過去,包括賈六和他的隨從。

隻見那麻臉漢子張大嘴,伸手從裏麵慢慢地取出一根魚刺來,刺尖上還沾有血跡。應是他剛才吃魚時,不小心魚刺紮了他的嘴,才猝然發出那一聲痛苦的叫聲。

那麻臉漢子將魚刺狠狠地摔在地上,口中憤憤地道:“他媽的,紮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