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五芒神雷

黃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

他望了望四周,感覺是這裏應是一間客房,轉頭看到傅輕鴻正坐在旁邊一張椅子上,低著頭在想著什麽心事。

他垂下目光瞅了瞅胸前的傷口,早已包裹了藥布,隱隱仍有痛感。

他抬起目光,看到窗外已是天光大亮,耀得他睜不開眼。

他開口問:“大雁,我們這是在哪兒?”

傅輕鴻抬頭見他醒了,便將椅子移到床前,道:“這是一家客棧,但不是昨晚那家,我們已經換了一個地方,這地方更安全些。”

“我睡了多久?”

“現在快中午了,你昏睡了一宿,加一上午。”

“這麽長時間。”

“是不是餓了?”

“有點。”

傅輕鴻招呼店夥計,要了飯菜,並讓給送到客房來。

“我們昨晚是不是中了五芒神雷?”黃貓問。

傅輕鴻點頭,用手一指放在桌上的一件物事:“就是這件暗器。”

黃貓望了過去,隻見桌上放著一個長形物體。

那物體前半部分是圓筒狀,約有手腕粗細,一尺來長。

圓筒內是五個長孔,後麵那部分是三寸見方的匣子,內置機關。

整個物體是用精鐵打造,外塗黑漆。

黃貓認得這件暗器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芒神雷。

五個長孔裏內置五根長釘,方匣內裝置了黑火藥。

使用時,按動機關,引燃火藥,火藥爆炸產生的動力驅動五根長釘射出,長釘擊打的範圍覆蓋人體整個上半身,包括頭、胸和小腹。

因為這五根長釘是以火藥為動力,所以發射速度非常快,幾乎沒有人能夠躲過它的襲擊。

剛才若不是傅輕鴻及時預感到危險,拉了黃貓一把,黃貓此時隻怕早已命喪黃泉。

但饒是如此,仍有一根沒有躲過。

那長釘射出的威力非常的強大,竟然從黃貓的前胸射入,後背穿出,唯一慶幸的是,長釘射中的位置沒有傷及肺部。

“是朱燃暗算了我?”黃貓問。

五芒神雷是朱燃的成名暗器,朱燃本是江南霹靂堂的弟子,後來被逐出師門。

霹靂堂給出的理由是此人雖然天賦很高,卻品行不端。

果然,朱燃離開霹靂堂之後便成為一名殺手。

一開始他的名氣並不大,但是他後來花了六年的時間研製出五芒神雷,從此殺人就沒有失手過,也因此成為江湖上最有名的殺手之一。

而他的五芒神雷也超越了霹靂堂製作出的所有火藥暗器達到的高度。

“殺人者不是朱燃。”傅輕鴻道。

“為什麽?”黃貓詫異地問。

他知道這件暗器隻有一件,朱燃也從來不會將這暗器借與別人使用。

“若是我沒有說錯的話,朱燃現在已經死了。”

“死了?”黃貓驚訝地道。

“是的,有人殺了他,然後帶上他的麵具,扮成朱燃的模樣,再拿著這件五芒神雷殺人,這樣殺人凶手便成了朱燃。”

“這是栽贓嫁禍,那麽你有沒有查出那個扮成朱燃的人是誰?”

“是鬆嘯山莊的人”

“你怎麽知道?”

“那人逃走時,我緊追不舍,他為了不暴露身份,不敢施展最拿手的本門劍術,運用別的劍術與我交戰,後來被我一刀刺中肋部,為了保命,這才施展本門劍法,被我認出來了。那人使的是鬆風劍術,能夠將鬆風劍術練到那種境界,除了弘伸,便是他手下的兩大弟子,但那人決不是弘伸,看身材體形,應當是他的二弟子馮銳。”

“是弘伸要殺你。”

“我盜了寶珠和秘畫,盧其遠和計明航都是弘伸當初的同夥,他這麽做,一是為了報複,二來也是怕我去盜他的七魔劍,所以先下手為強。”

“真卑鄙。”黃貓憤怒地道。

他望著屋頂,忽然想到了什麽,道:“沈望江曾說,宇文兄弟的叔叔宇文鬆要找殺手殺你,這個殺手住在鎮江,使用的武器是劍。

“看來他也沒有胡說,朱燃是住在鎮江,也使劍。

“但他最擅長的殺人手段卻是暗器,所以我當時沒有想到他。

“隻是沈望江把這幕後人的身份給整差了。”

傅輕鴻想了想,道:“這應是弘伸在江湖上造的謠言,這樣我若被殺了,豈不應了這謠言,人們會認為殺我的人就是接受宇文鬆指派的殺手朱燃,而朱燃已死,死無對證,這殺人的罪名便落在宇文鬆的身上。”

“這一招挺陰損啊!”

黃貓歎道:“弘伸這麽做真不地道,你說他堂堂鬆嘯山莊的莊主,那可是江南白道上名氣最大的人,如果對你不滿,明刀明槍地找你算賬就是了,卻玩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再說了,不就盜他們兩件東西,這兩件東西也是他們當初搶來的,為了這麽點事就殺人,值得嗎?”

傅輕鴻歎了口氣。

黃貓氣憤不過:“我覺得咱們就應當把那柄七魔劍給盜來,回敬點顏色給他看看。”

傅輕鴻搖了搖頭:“算了,這事咱們先惹他們在先,雖說他們的報複手段有點重,但畢竟我也把馮銳給刺傷了,這事就算是扯平了。”

“他可是想要你的命啊!而你傷了馮銳也是把他當作朱燃的緣故,這事咱們可是吃了大虧的。”

傅輕鴻看著黃貓笑了:“你是不是受了傷,心裏咽不了這口氣啊?”

“對啊,真咽不下這口氣。”

傅輕鴻拍了拍他的胳臂:“這事若是發生在黑道人的身上,咱們肯定不能放過對手,但是發生在弘伸身上,他畢竟是江南俠道的領袖,咱們就別跟他計較了,冤冤相報也要因人而異,這事就此為止吧。”

黃貓聽傅輕鴻這麽說了,也不再堅持:“那好吧,聽你的,你說怎麽就怎麽。”

傅輕鴻道:“你現在身受重傷,不適合遠行,養好傷還得一段時間,不能總待在客棧裏,這兒距離季靈魚的勢力範圍較近,我已讓店家派人去附近的碼頭找水手給季靈魚送信,他會過來的,到時候讓他安排一個地方為你養傷,待你的傷好了咱們再走。”

聽說“季靈魚”的名字,黃貓本來不太愉悅的心情大為好轉:“這個白條魚,我也好久沒見他了,跟他在一起,天天不愁沒魚吃。”

傅輕鴻笑了:“你不是願意吃魚嗎,有他在,一定會讓你吃個夠。”

但是季靈魚直到三天後,才來到他們住的客棧。

那已是近黃昏時份,季靈魚來了,一進屋,看到躺在**的黃貓。便笑著道:“挺長時間沒看到你了,野貓變病貓了。”

黃貓歎息著回應:“你個白條魚,怎麽才來,是不是怕我將你下鍋給燉了。”

季靈魚道:“我有點事,暫時沒脫開身,事一辦完,馬上就趕來了。”他左手抬起,卻是拎著兩條魚:“想吃魚,我給你帶來了,今晚就燉了吃。”

黃貓看到那兩條魚,立刻眼中放光:“對,今晚就燉了。”

傅輕鴻當即招呼店夥計來,讓他將魚拿去進行加工。

季靈魚在黃貓的床前坐下,關切地問:“我聽說傷得挺重,這幾天好些了吧。”

黃貓笑道:“你沒聽說過貓有九條命嗎,這點傷,還不能把我怎樣。”

季靈魚轉頭問傅輕鴻:“大雁,誰幹的?”

傅輕鴻道:“鬆嘯山莊的人。”

季靈魚一聽說鬆嘯山莊,立刻臉現怒色:“又是他們。”

“怎麽?他們也得罪了你?”傅輕鴻看季靈魚神情這麽激動,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事。

“豈止得罪。”季靈魚恨恨地道:“鬆嘯山莊現在已經把我的千帆門全部給奪了去。”

這個消息讓傅輕鴻和黃貓大吃了一驚。黃貓問:“你仔細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季靈魚便講述了最近幾天千帆門所發生的事。

在傅輕鴻離開季靈魚的第二天,弘伸的大弟子裴少風帶領鬆嘯山莊的武士又聯合計家的人找到了季靈魚。

說他夥同盜匪搶走了計家的畫,是黑道人的行為,已沒有資格再管理寒江航運,讓他乖乖地交出航運的生意。

如若不然,鬆嘯山莊將為江湖除害,將千帆門一網打盡。

季靈魚當然不服,於是雙方在寒江之畔展開了廝殺。

然而裴少風劍術高超,季靈魚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而鬆嘯山莊的這次行動有備而來,大批武士包圍了千帆門。

那些水手寡不敵眾,頃刻間被打散。

季靈魚見勢不妙,跳入江中泅水而逃。

後來季靈魚又集結了千帆門所有精銳,再次與鬆嘯山莊決戰。

而鬆嘯山莊又調來大批武士,千帆門的勢力不濟,最終又是一場潰敗。

季靈魚見大勢已去,無力回天,隻得遣散餘下幫眾,打算離開。

恰在此時,收到了傅輕鴻的信,便趕來會見。

黃貓聽到這兒破口大罵:“這個弘伸真他媽的不要臉,明明是搶了人家地盤,卻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靈魚歎了口氣道:“其實弘伸早就對千帆門所管轄這一段寒江航運虎視眈眈,以前師出無名,這次終於找到了理由,說是幫助計家報奪畫之仇,隻不過是一個借口,”

“砰”的一聲,坐在一旁的傅輕鴻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雖然他沒有說一句話,但是臉色鐵青,目光冷冽。

當晚季靈魚在客棧裏又訂了一個房間。

晚飯便在黃貓的房間裏吃。

把桌子搬到床邊,黃貓坐在床沿,傅輕鴻與季靈魚坐在對麵和旁邊。

傅輕鴻沒有要酒,黃貓有傷不能飲酒,若是他與季靈魚喝,黃貓肯定會饞,所以幹脆誰也別喝了。

雖然有新燉的江魚,但是一幹人卻吃得索然無味。

傅輕鴻對季靈魚道:“靈魚,是我連累了你。”

季靈魚咽下口中的菜:“大雁,你可別這麽說,鬆嘯山莊盯著寒江航運這塊肥肉已經盯了很久了,所謂為計家報仇,不過是他們一個借口,即便沒有這事,他們早晚也會動手。”

“但終歸是因為讓你介入盜畫的事而引起的,這事我有責任。”傅輕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