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受傷
傅輕鴻的刀繼續跟進。
黑衣人就地一滾,後背已被劃了一個長長的口子。
他迅速起身,迎麵又是一道寒光襲來,卻是緊追過來的江紅月向他攻擊。
黑衣人哪敢再戰,全力一縱,到了街心,轉身便跑。
頃刻間,那身影便消失在街頭。
看著黑衣人遠去,傅輕鴻沒有追趕。
剛才他若不反擊,一定會被對方殺死,所以咬牙強撐著一口氣,向對手連續猛攻。
那個黑衣人則是被他那種玩命的氣勢所懾,狼狽而逃。
而在那一番疾攻之後,傅輕鴻已是強弩之末,再也無力追擊。
如果黑衣人能夠忍受肩部傷痛,在抵擋住對手一番絕地反擊之後,是有機會殺死對方的。
但是他到底沒敢賭上一次。
他不能確定自己能否接得住對方餓狼般的反撲和江紅月在旁邊的夾擊,所以選擇了離開。
江紅月看到傅輕鴻胸部鮮血直流的傷口,一時竟然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鴻哥,這……我……”
傅輕鴻倒是挺鎮定,他用左手捂著傷口,止住鮮血外流,一邊對江紅月道:“別慌亂,咱們先找一家客棧,進入屋裏再處理我的傷口。”
江紅月點了點頭,扶著他去了就近的一家客棧。
要了一間客房,然後攙扶著傅輕鴻進入屋內,讓他坐在椅子上。
傅輕鴻告訴江紅月,自己隨身攜帶的革囊裏有傷藥和布帶。
江紅月依言從革囊裏找到了藥,按照傅輕鴻的指示,先褪去他的上衣,把藥敷在傷口上,再纏上布帶。
將傅輕鴻的傷口包紮完畢,江紅月那緊張的神情才略有鎮定,道:“這一劍刺得挺深的。”
“是挺深,但這位置不是很正,我揮刀反擊時,借機稍微躲了一下,如果不躲,我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傅輕鴻笑著道。
江紅月用毛巾輕輕地擦拭傅輕鴻身上的血跡,道:“這個刺客出劍又快又狠,也不知是什麽人?”
傅輕鴻思索著道:“這個人的劍法不但快捷凶狠,而且變化很多,其實他的每一劍都隱藏著許多變化,少則兩三種,多則十餘種,這樣高超的劍法,我當時也隻能後退。”
江紅月問:“那你看沒看出來,這是什麽劍法?”
傅輕鴻搖了搖頭:“沒見過。”
他想了想,又道:“按理說這樣高超的劍法在江湖上應當享譽很久,依我對世間劍法的了解,也應看出來路,但是偏偏看不出一點端倪。”
“莫非是隱藏在世外的劍術高手?”
“還有一點挺奇怪的,我總覺得那個黑衣人對這套劍法的使用早已得心應手,隨心所欲,所以才能化繁為簡,將複雜的劍式凝聚成普通的一刺一削當中,但是這個人好像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高明的劍招在最後一下總是差那麽一點點。”
“那是為什麽?”
“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曾經擁有過很高深的內功,而現在功力不及以前;另外的可能就是他現在有內傷,傷勢未愈。”
“幸虧這人不是處於最佳狀態。”
“要是這人處於最佳的身體狀態,我可能抵不住他那十六劍。”
江紅月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說來,他這麽著急向你出手,一定有什麽目的。”
傅輕鴻點了點頭:“差不多我已猜到這個人是誰了。”
江紅月一怔,抬頭問:“是誰?”
“曾無求。”
“曾無求?那個曾經找過你的落葉島主人嗎?”
傅輕鴻道:“應當是他,他的祖父是名動江湖的劍術大師曾嘯,他的劍法應當得自他祖父的真傳。曾家的劍法當然是江湖中最高超的劍術之一。
“曾嘯自從二十六年前遠離大陸之後,他的劍法再也沒有在江湖上露過麵。我一個後起之輩沒見過這劍法,也不了解。而曾無求兩個月前被弘伸等人打成重傷,顯然現在內傷未愈,所以還無法完全發揮劍法的威力。”
江紅月恍然:“那他刺殺你的目的,是為了奪回寶珠和那幅畫了。”
傅輕鴻肯定地道:“一定是這樣,當初他找到我,要我盜得這些東西後還給他,後來卻發現我盜寶後要交給沙戎,所以才想來殺我。為的是能從我手中奪回寶物。”
江紅月想了想:“應當是這樣。”
“但是他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傅輕鴻不解。
“他是不是在跟蹤我們。”
說到跟蹤,想到每日身後可能有一個人在悄悄地跟著,江紅月覺得渾身有些發冷。
傅輕鴻道:“也許吧。”
江紅月蹙著眉頭:“我怎麽覺得這個人挺可怕的。”
“的確挺可怕。”
頓了頓,他又問:“紅月,你說什麽樣的易容你看不出來?”
江紅月正將毛巾在麵盆的水中搓洗,聞言抬頭:“有兩種,一種是我師傅做出來的麵具,她老人家技藝高超,我很難看出破綻;另外一種就是真人的麵具。”
“真人麵具?”
“就是從真人臉上剝下來的麵皮,經過特殊處理後,形成的麵具。”
傅輕鴻皺了皺眉:“那有多殘忍。”
“是很殘忍。”江紅月道。
她拿起手巾走了過來,問:“你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
“沒什麽,隻是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就問一問。”
因為傅輕鴻的受傷,他們隻得留在這個小鎮上,等待傅輕鴻傷愈之後,再去盛州。
自從那天傅輕鴻受傷,江紅月便讓他躺在**不要亂動。
她去了附近的藥鋪開了幾劑內服的藥,為他熬製服用,飯菜也親手端來送到他的床前,讓他盡量減少活動,以免牽動傷口影響康複。
傅輕鴻說我的傷沒事,又不在四肢,行動無礙,用不著這麽小心。
江紅月卻堅決不讓他多動,安心臥床靜養。
傅輕鴻見江紅月如此勸阻,便不再堅持,任由她來安排。
他以前也有受傷的時候,那時都是朋友在照看他,但是男人的照看絕對沒有女人這般周到細致。
記得有一次他小腹中刀,傷情比這次嚴重得多,中刀的當晚他依舊和朋友在外麵暢飲。
朋友也曾勸他別喝對傷情不好,卻沒有人逼他不準如何如何,他稍微堅持一下,那些朋友便不再勸阻。
這倒不是說朋友對他不關心,隻是這種關心的方式比較粗獷而已。
而這時看著在身邊忙碌的女人,他會想,有個女人在身邊也不錯,一種不一樣的感受。
江紅月最擔心的卻是那個黑衣人會去而複返。
但是傅輕鴻卻斷言:“這個人當時沒有膽量跟我決鬥下去,肯定沒有膽量再回來。至於找人,也不太可能,他久居海外,在這兒也沒有什麽朋友,會去找誰相助。”
雖然傅輕鴻說得這麽肯定,但江紅月還是很擔心。
她不但擔心黑衣人會回來報複,也擔心郎衝和計紹先會找到這兒。
傅輕鴻的傷雖說沒有傷及內髒,但傷口很深,最少靜養十天,這麽長的時間,實在是不安全。
而她的武功低微,還不足以保護傅輕鴻,必須找別人來相助。
這裏地處偏僻,四處無援,唯一可以找的人便是季靈魚。
但是早上一別之後,季靈魚就返回榮城,正好跟他們背道而馳。
若是走得快些,現在估計離他們也有一天的路程了,必須馬上追回季靈魚。
她沒有太多猶豫,出事的那天下午,便騎馬來到最近的碼頭,正好看到一名昨晚跟隨他們一起參加行動的水手。
她告訴那名水手今天中午發生的情況,並讓他想盡一切辦法馬上追回季靈魚,保護傅輕鴻。
那水手也沒有耽擱,當即騎馬向季靈魚所去的方向追去。
臨走前那水手說:季靈魚今晚會宿在經過的碼頭,他現在去追,大約能在半夜前追上,季靈魚即便連夜趕回,估計最早也得明天上午。
江紅月的擔心,在晚上還是變成了現實。
來的人不是黑衣人,而是計紹先和聶雕。
那天晚上傅輕鴻已經睡著了,江紅月也回房休息。
大約是剛到三更的時候,傅輕鴻那特有的警覺讓他突然驚醒,他聽到屋麵上有夜行人的聲音。
聽了一會兒,他慢慢地起身,先從革囊裏取出一粒止痛藥吞入腹中,再點燃了床頭的蠟燭,從枕下取出短刀藏入衣袖。
他衝著外麵道:“計公子,聶雕,你們是來找我吧?外麵風寒露重,還請進屋吧。”
話音剛落,便聽到有人從屋頂跳落地麵,接著屋門被推開,兩個人走了進來。
燭光映照下,那兩人正是計紹先和聶雕。
看到傅輕鴻身上縛著藥布,聶雕二話不說,揮劍便撲向傅輕鴻。
傅輕鴻取出短刀起身應戰。
但是他這麽一動,立刻牽動傷口,劇烈的痛疼限製了他的刀法發揮。
聶雕也是當代劍術名流,劍法凶猛淩厲。
隻攻了二十餘劍,傅輕鴻便無法再支撐下去,被逼得連退幾步,最終“撲通”一聲坐在**。
他額頭上的汗水撲簌簌而落,胸前藥布再次被鮮血染紅。
看到對手已經沒有反抗能力,聶雕停止了攻擊。
計紹先則走了上來,得意地笑著:“看來傅先生這次真是傷得不輕啊。”
痛疼讓傅輕鴻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慢慢地調整呼吸,待痛楚有所緩和,才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淡然地道:“是那個黑衣人向你們送去的消息?”
說到這兒,他歎了口氣:“是我疏忽了,忽略了他會向你們通風報信、那個黑衣人呢?他沒有跟你們一齊來嗎?”
計紹先此時已經無所顧忌:“你說得不錯,是他給我們傳的消息。我們本來對他的話還半信半疑,沒想到來這兒一看,真如他所說。”
他冷笑了一聲:“傅輕鴻,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傅輕鴻點了點頭:“是挺多,在江湖上走,哪有不得罪人的。計公子是不是也有興趣到江湖上混一混啊,計家是做生意的,若是沒興趣,最好就別趟這渾水,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處處都是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