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入夥
她發現桌麵上還有一壺茶,兩個杯子,驚奇地道:“你準備了兩個杯子,這個留給誰啊?”
傅輕鴻笑著道:“誰來了我就留給誰,隻要能陪我說一會兒話。”
江紅月笑了:“那我陪你說話。”
傅輕鴻在她麵前的杯中倒了茶水,道:“這是上好的龍井,品嚐一下吧。”
江紅月呷了一口,舌底生香:“恩,好茶。”
傅輕鴻也飲了一口,放下杯子道:“我若沒說錯的話,你的家境應當不錯,你的父親即便不是在朝為官,也應當是一個有錢的商人。”
“這你也能看出來。”
江紅月麵露驚訝之色:“說得不錯,我父親是一個商人。”
傅輕鴻道:“依你現在的年齡,應當準備嫁人了,依你的容貌和智慧,你的家人當為你選了一個好人家,門當戶對,未來早已被安排妥當,你隻要按照他們鋪好的路走下去,就會有一個正常女人的幸福美好生活。”
江紅月覺得傅輕鴻的話語別有深意,她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傅輕鴻接著道:“在世人的眼中,一個女人在如花的年齡,找一個如意郎君嫁了,以後相夫教子,夫妻恩愛,過著雖然平凡,卻是很快樂的時光,這就是一個女人最好的人生軌跡,而你也應當選擇這樣的路走下去。”
江紅月輕輕地歎了口氣,:“你說得對,在最好的年齡,把自己給嫁了,然後做一個賢妻良母,這是大部分女人的願望,但這不是我的願望,最少不是現在我的願望。”
“你的願望是什麽?”
“我有一個夢想,就是想跟你們一樣去江湖上做我喜歡做的事,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不負這一身的本事。我不想沿著別人鋪好的路走下去,也不想在年華最好的時候,把自己禁錮在婚姻當中。
“我想看更遠的天空,擁有更自由的人生,那怕為此頭破血流,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我要向這個世間證明我的價值。”
傅輕鴻沉默片刻道:“你的確是女人中少有的奇才,易容術無師自通,應變能力、意誌力、心理素質,無不俱佳。你即便要去江湖上證明自己,也完全可以走一條光明正大的道路,卻為什麽要加入我們,成為一個被人不齒的‘盜’呢?”
江紅月的目光轉向遠方:“我記得聽師傅第一次說起你們的時候,她並沒有稱呼你們為盜,而是說你們是江湖異俠。我這次離家出走,本來也是想投靠我師傅,卻碰巧遇到了你們。
“在那家飯店裏,當我第一次聽到你們的談話,說你們最近的經曆,我就突然覺得,若是能參與你們的行動,那該有多好,我覺得這正是我想要的。
“也許我投靠師傅之後,也會成為一個俠士,但是他們的行為方式未必是我喜歡的。我覺得在那飯店裏碰巧遇到你們,是上天的安排,我不能放棄這個加入你們的機會。
“後來發生的事也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正如你所說的:為義而盜,以盜製盜。我不在乎手段,隻重視目的。為了達到一個聞心無愧的目標,我可以天馬行空、無拘無束地展現我的能力。所以我喜歡成為一個像你們這樣的‘盜’。”
傅輕鴻端著手中的茶杯,緩緩地道:“但這是一條不歸路,你一旦走進去,就不能回頭。你會成為一個別人眼中的盜,一個為江湖人所不容的異類,雖然你聞心無愧,別人卻不都這麽認為。這對於你的未來,甚至可以說是一場災難。”
江紅月眼中閃著光,反問道:“那麽你呢?既然明知有這樣的後果,為什麽你還要選擇走這條路?”
“我是男人,可以承受這條路上所有的困難、謾罵和指責,而你卻是一個女人,又何必去背負這麽多的壓力,那會壓垮你的。”
“如果我說我原意承受呢。”
“那麽你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更多的代價。”
江紅月一字一字地道:“我——原——意!”
傅輕鴻緊緊盯著麵前這個目光堅定的女人,他點了點頭,舉起了手中的茶杯:“那好,既然你已經做了這個決定,我以茶代酒,歡迎你加入異盜團。”
江紅月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她舉起了茶杯:“非常榮幸將來和你們一同共事。”
兩人將茶水一飲而盡。
江紅月知道,從此之後,她將開始一段不同於以往的人生。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傅輕鴻告訴了江紅月他們接下來的任務:“我們要去榮州計家,去盜一幅畫。”
“計家?”江紅月聽了後臉色微變。
黃貓發現了江紅月的反應異常,便問:“怎麽了紅月?你認識計家人?”
江紅月緩緩地點頭:“認識。”
頓了頓,又道:“我父親和計家在生意上有來往。”
黃貓跟著問:“你父親是做什麽的?”
江紅月道:“他是一個商人,與計家也是商業上的往來,所以比較熟。”
傅輕鴻問:“那你父親知不知道計明航也是一個武林中人。”
“計老爺子是武林中人!”
江紅月聽了一怔,搖了搖頭:“我父親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他應當是不知道,我從沒有聽說父親說過計家跟江湖上有糾葛。”
傅輕鴻點頭道:“計明航明麵上是商人,其實也是武林中人,隻不過他這一身份,隻有少許人知道,畢竟他的主要業務是經商,如果別的商家知道他這一身份,恐怕還敢跟他做生意的人就不多了。你父親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江紅月問:“我們要去計家盜什麽畫?為什麽要盜這幅畫?”
傅輕鴻沒有隱瞞,便把盧其遠、計明航和弘伸三人出海殺了曾嘯之孫曾無求,得到了七魔劍、遊海圖和辟水珠,沈望江委托他盜出這三樣東西,以免引發江湖紛爭的事簡略地向她說了。
江紅月聽後,低著頭沒有說話。
傅輕鴻想了想,道:“既然你父親與計家有交往,這次行動你就別參與了,我和黃貓去。”
江紅月猶豫片刻,抬頭道:“雖然我不直接參與,但我想跟你們去看看。”
黃貓道:“紅月,雖然你家和計家相熟,但是計家奪取藏寶圖的這件事,本身便做的不的到。不義之財,人人得而取之,何況這張圖將來必然會引起江湖爭端。我們去盜畫,也是變相把他們從災禍中拖出來,從這一角度來說,對他們也是一件好事,其實你即便參與,也不必內疚什麽。”
江紅月還是搖了搖頭:“我也明白這個道理,話雖如此,但……但我心裏還是過不去。”
傅輕鴻覺得江紅月也有難言之隱,不便多問,道:“既然紅月不想插手,那麽這次就別勉強了。”
江紅月默默地點了點頭。
從南昌到達榮城大約要兩天的時間,吃過早飯後,三人便上馬趕路,向榮城出發。
中午時他們到達了豐城,找了一家飯店進去吃飯。
三人剛吃完,從外麵走進來一個店夥計打扮的男人,竟直來到傅輕鴻他們這桌。
他先是遠遠地挨個看了看,最後似是確定了傅輕鴻是要找的人,便走過來問:“客官可是傅先生?”
傅輕鴻一怔,道:“我是,找我有什麽事?”
那店夥計道:“對麵茶館裏有位客官要請傅先生過去說話。”
傅輕鴻順著開了窗戶望過去,街對麵是一家荼館。
他回頭問:“你是那家茶館的夥計?”
那店夥計道:“小人正是,受那位客官之托,過來向傅爺傳個話。”
一旁的黃貓道:“什麽人這麽大的譜,他要見我們為什麽不自己過來。”
那店夥計忙陪笑道:“那客官說要跟傅先生談一談辟水珠的事。”
三人聽這話都是一驚,互相看了一眼。
傅輕鴻臉上卻不動聲色:“好吧,那我們跟你過去。”
那夥計忙道:“那位客官隻想跟傅先生單獨談。”
黃貓馬上道:“不行,你回去跟他說,要麽不談,要麽我們都過去。”
那夥計麵露為難之色:“可是……可是……”
傅輕鴻朝黃貓擺了擺手:“別難為他了,我過去看看,你們在這兒等我。”
說罷起身,對那夥計道:“走吧!”
黃貓見傅輕鴻這麽說了,便道:“你小心點。”
江紅月也道:“鴻哥小心。”
傅輕鴻點了點頭,跟著那夥計出了飯店。
進入茶館,店夥計直接將他領到一個靠窗而坐,背對門口的黑衣人麵前。
那人見到傅輕鴻,忙起身行禮:“冒味叨擾傅兄,還請多多見諒。”
傅輕鴻拱手還禮,然後上下打量那人。
那人約有三十來歲,身材瘦削,但體形矯健,雙眼精光閃爍,一看便知是一個會家子。
兩人落坐後,傅輕鴻問:“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黑衣人先是為傅輕鴻麵前的杯中斟了茶水,然後微笑著道:“在下曾無求。”
“曾無求!”傅輕鴻脫口驚呼。
他又仔細打量的對方:“你是……是曾嘯之孫?”
“正是。”黑衣人點頭。
“你……你不是在落葉島被害了嗎?怎麽……”傅輕鴻有些迷惑。
“在落葉島,我被那三個人打落懸崖,墜入海中,並沒有死,隻是身受重傷罷了。”黑衣人曾無求道。
“原來是這樣。”傅輕鴻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又道:“你好像見過我。”
“是的。”
“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你跟朗衝說話的時候,我其實就在不遠處看著你們。”
“哦?”傅輕鴻抬起頭:“你知道我要去盜辟水珠?”
“知道。”曾無求點頭,“我見過我妻子,是她告訴我的。”
“你什麽時候知道你妻子還活著?”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前才見到她。”曾無求道:“是她對我說,沈望江讓你去盜那三件寶物,我約摸著你會先從盧家莊下手,便趕去了,但去得晚了,隻看到你同朗衝對話。”
傅輕鴻試探著問:“那麽你今天找我到底想說什麽?”
曾無求喝了一口茶:“我想告訴你,你這次盜寶,其實是為沙戎而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