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召見

朱高煦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伸手指著王世煥說道:“這樣的還隻能算是尋常的?”

“不然呢?”李恒冷笑著說道:“這才哪到哪?”

“從他們家翻出了這麽多銀子,按照常理他們家還應該有很多房宅鋪麵和田地,加起來怕不是有百萬之巨?”朱高煦沉聲說道。

摸著下巴琢磨了片刻,李恒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吧!”

“怎會如此?”朱高煦愣愣地說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有什麽奇怪的。李恒搖頭晃腦地說道:“抄了他一家,我的差事也算能辦下去了。”

“一家就夠了?”朱高煦喃喃地說道。

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朱高煦,李恒發現他有神遊天外的意思,顯然他的思緒被狠狠地衝擊了。

是啊!一家就夠了。”李恒點了點頭說:“有了這些錢,我就可以買糧食了,城北的難民就能吃飽了,他們也能穿暖了,我還能給城裏的百姓發一些錢。”

朱高煦抬起頭說道:“怎麽會這樣呢?”

李恒懶得搭理他,沒見過世麵的王爺。

因為時代不同,經濟賬不好統一計算,就以永樂時期,一戶四口一年的花銷大概在二兩上下,當然,這是有一定自給自足的成分在這裏,所以對於普通平民而言,一兩銀某種程度相當於後世一萬塊。

所以,李恒發一二兩,是有原因的。而這經常富商,一個人就身家百萬,對比後世,大概百億身家,說多,也不算多,隻能說每個時代,上層都差不多。

人群之中,朱棣的臉色異常難看,一甩袖子,轉身大步的離開了。旁邊的紀綱不敢怠慢,轉身邁著步子跟了上去。

李恒和朱高煦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朱棣來了一趟。

兩個人將王世煥的家人壓下去,搜出這麽多銀子,牽扯到了倒賣糧食的案子,王世煥是肯定跑不了了。

當然了,兩個人也不太在意他的結果。

回頭把他往官府一交,怎麽審理,怎麽判罰,由官府去辦。兩個人在意的是他的財產,盤點錢財,清點鋪麵,兩個人忙了一天半。

伸了一個懶腰,李恒看著眼前的賬冊,笑著說道:“終於盤完了。”

朱高煦打了一個哈欠,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濃茶說道:“完了就好。”將自己麵前的賬冊一扔,他是不想看了,一看就困,抬起頭看著李恒道:“你跟我說說吧!”

李恒點了點頭說道:“王家除了咱們搜出來的銀子之外,在秦淮河邊還有一個別院,那裏藏了白銀七萬兩,還有很多的古玩字畫。”

“找人看過了,那些古玩字畫賣個十萬兩不成問題,秦淮河邊的別院也值三萬兩。除了這些,王家有九間鋪麵,也能值十萬兩。”

“田地倒是不多,隻有七百多畝,但都是上好的水澆田,按照南京城現在的糧價,大概能值兩萬兩。”

朱高煦皺著眉頭說道:“少了些吧?”

“不少了,”李恒喝了一口茶水說道,“畢竟他也是要分潤一些出去的。”

朱高煦臉一黑說道:“我們再往下查一查?”

李恒搖了搖頭說道:“王爺說笑了,查案我不擅長,我奉行的是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人不是交給順天府了嗎?有他們查就夠了。”

朱高煦瞪了一眼李恒,他當然能聽出來李恒的是假話,這種事必然牽扯很多人,殺豬就算了,如果連豬後邊的人也殺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可交流卻不少,朱高煦早就已經摸清楚了李恒的脾氣,不關他事的,他是絕對不會管的。

尤其是容易沾上麻煩的事,別說管了,他總會躲到老遠。

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外麵忽然嘈雜了起來,隨後一個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說道:“王爺,李大人,皇上有旨意,宣兩位入宮。”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宮裏的太監。

朱高煦和李恒對視了一眼,盯著太監問道:“什麽事兒?”

“回王爺,奴婢也不清楚。”太監低著頭說道:“不過皇上不光召見了王爺,還召見了大皇子和三皇子。”

“行了,我知道。”朱高煦輕輕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出去,等一下本王要更衣。”

“是,王爺。”太監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父皇找我們做什麽?”朱高煦有些遲疑的說道。

“麻煩來了,”李恒攤了攤手說道,“王爺不會以為我們抄了王世煥的家,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吧?”

“還敢有人替他開脫不成?”朱高煦大聲的說道:“人證物證俱在,他們真的敢顛倒黑白?”

“去了就知道了。”李恒搖了搖頭說道。

朱高煦太天真了。

真以為權威和刀子能解決一切了?

你們家的刀子是鋒利,的確能嚇住很多人,你們家的刀子還能有努爾哈赤家族的鋒利?他們殺了多少人?他們還有滿臣,可最終的結果呢?

現在看起來你們父子剛剛登基,實力雄厚,可有些東西更加根深蒂固。

兩個人坐著馬車來到了皇宮大內,到這裏的時候,大皇子三皇子都已經到了,除此之外,文官也聚集了不少,宮裏麵甚至還能傳出爭吵聲。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腳步都有一些遲疑,要不等一會兒再進去?

“王爺,李大人,”紀綱從角落裏飄了出來道:“陛下還在等著兩位。”

“紀大人這是?”朱高煦眯著眼睛說道。

“回王爺,皇上讓我在這裏迎接王爺。”紀綱低著頭說道:“皇上吩咐了王爺一到馬上進去,不可拖延。”

“行了,我知道了。”朱高煦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李恒在旁邊表情有些玩味,如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還真可能會被這兩個人騙過去,可惜自己知道。

兩個人並不陌生,朱高煦也不像表現的那樣討厭紀綱,反而喜歡他,很喜歡他。因為紀綱是朱高旭的支持者,而且是鐵杆支持者。

兩個人這是在演戲,也不知道是在給誰看。

“走吧,我們一起進去!”朱高煦來到李恒身邊說道。

李恒點了點頭,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大殿之上,朱棣老神在在地坐在龍椅上,臉色如常,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麽事情,不時地抬一下眼皮,誰也看不出來喜怒。

一個文官正站在台階下麵侃侃而談。

“皇上,此事絕不可深究,皇上剛入京城,剛剛登臨皇位,南京城剛剛經曆過兵災,正是人心惶惶之時。”

“百姓惶恐,日子過得不安穩,皇上的當務之急就是穩人心,安定天下,現在大規模查貪腐案,翻以前的舊賬,會使得人人自危,百姓更加惶恐,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請皇上明察。”

李恒站在人群中,眼睛微眯。

文官的常用套路之一,代替。

他們從來不說自己集團的利益或者自己本人的利益,所有的話全部都是代替百姓而言的,仿佛他們是天下百姓的代言人。

實際上是這樣嗎?根本就不是。

他們隻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甚至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普通百姓的利益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隻是他們需要用的抹布而已。

需要的時候拿來裝了一下,不需要的時候就扔到一邊。

“這人誰呀?”李恒低著頭,對身邊的朱高煦問道。

“順天府尹張林昌,”朱高煦壓低了聲音說道,“以前王府裏的人,被父皇提拔做了順天府尹,很有才能,你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嗎?”

李恒笑眯眯地搖頭說道:“王爺,臣哪知道?這可是大事,我怎麽能胡言亂語呢?耽誤了軍國大事,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朱高煦神情有些古怪,他總覺得李恒說的不是實話。

兩個人嘀嘀咕咕說完了,張林昌也退下了。

一個人站出來大聲地開口說道:“皇上,曹國公之子李恒違反朝廷法度,私自抄家,私自抓人。鬧得京城人心惶惶,民怨沸騰,請陛下明察。”

李恒臉色瞬間一變,針對我幹什麽,吃個瓜都不能讓我踏踏實實的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