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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還有兩站就到達目的地了。顧詩茵從包裏取出鏡子和口紅,簡單地補了個妝。已經三個多月沒來母親家了,今天又是帶著特殊的理由來的,她心裏既緊張又糾結。收起鏡子,顧詩茵朝窗外望去,街道與樓房還跟以前一樣,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下了車,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經過了下午兩點。陽光刺眼,此時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可顧詩茵卻覺得渾身發冷,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她分析出了一件自己怎麽也不願相信的事。

劉笑離開以後,吳若雪詳細地跟顧詩茵解釋了她說的那句話。

“我的記憶應該錯不了,就是你手機裏的這個人。”吳若雪垂下眼皮,“在我還在上初中時,我媽有一次因為要做一個小手術住了幾天院。我從小就沒有別的親人,家裏親戚們都是在我高三那年才認識的。而且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媽沒有選擇在自己工作的醫院就診。再加上我平時要上學,所以白天根本沒有人來照顧我媽。不過事實並非如此,那幾天放學以後,我來到醫院時不隻一次看見有位阿姨陪在我媽的身邊。我媽給我介紹說那位阿姨是她的朋友,姓葉。因為在那之前,我從來就沒聽見我媽說過誰是她的朋友。真的,我不騙你,過去我媽給我介紹別人時都用‘同事’這個詞。所以我對這位葉阿姨的印象特別深。詩茵,你的母親是不是姓葉?”

顧詩茵點點頭,自己的母親的確姓葉。

“這就不會錯了,那個人就是你母親。”吳若雪肯定地說。

顧詩茵有些發懵,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會被卷進來。

“在那之後呢?你有再見到我媽沒有?”

“沒有,自打那以後,我再沒見過她。”

“這又是為什麽?按理說你母親和我母親若是很好的朋友,你應該會再見到她才對。更何況若依你剛剛的意思,我母親是你母親唯一的朋友,就更說不通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曾問過我媽,可她隻對我說她和葉阿姨是老相識,別的一概不提。我現在回想起來,這的確有些奇怪。”吳若雪抬起頭,“對了,在案件發生以前,你有沒有見過我媽,或是聽你母親提起過?”

“沒有,完全沒有。”顧詩茵把額頭前的頭發攏到耳後。此時,她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這就很奇怪了呀。按照剛剛劉笑所說的,幫助你擺脫校園欺淩的人其實是我媽,而在我媽因病住院的時候照顧她的又正是你母親。按此來說,她們兩個的關係一定不一般,甚至不能被稱為是一般的朋友……”

“等一下,等一下。”顧詩茵為了能讓吳若雪安靜,她將手伸到她麵前,“我現在已經完全亂了,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

“嗯。”吳若雪不再講話,喝了口咖啡。

顧詩茵輕輕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劉笑所說的句句屬實,那麽當初為自己去找劉笑的女人正是陶雅。吳若雪說過,她從來沒對陶雅講過因為那篇日記的事她也受到了同學們的排擠。所以,可以排除陶雅隻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才來管這件事的。那麽,她出麵的原因就隻剩下了一個:她就是單純的為了我。不但如此,陶雅曾說要給劉笑五千塊錢讓她想辦法解決此事,這又說明陶雅早已經下定了決心。可陶雅跟我並不相識,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答案同樣隻有一個,就是吳若雪剛剛提到的,因為陶雅和我母親是好朋友,她才會管我的事。可話又說回來,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講,如果好朋友的女兒受到欺負,作為朋友的陶雅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我母親才對,而不是親自去解決此事。那麽,朋友之間究竟要好到什麽程度陶雅才會選擇主動管這件事呢?

“你說的沒錯,你母親與我母親之間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顧詩茵分析道,“而且這種關係都不能讓自己的孩子知道。”

“嗯。而且按照我媽的說法,她和你母親是老相識,那麽她們兩個究竟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呢?”

“我想或許是很多年以前了,甚至有可能是在我們出生以前。”

“那也就是說,她們這些年一直都有聯係?”

“大概如此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吳若雪低下頭,欲言又止。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緊張。顧詩茵猶豫片刻,輕輕吸了口氣,又吐出來,而後看著的眼睛說:“你是想說,我媽媽會不會跟你母親的死有關係?”

“唔……”吳若雪回避了顧詩茵的目光,沒有回答。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按照一般的邏輯來講,作為好朋友,我母親至少會提供一些有助於破案的信息。”顧詩茵說話的聲音變得顫抖了起來,“你放心,我跟你保證,即使她成了此案的嫌疑人,我也絕不會因為她是我母親而向專案組隱瞞此事。”

“詩茵你千萬別這麽說。”吳若雪慌張起來,瞪圓了眼睛,“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沒什麽,這就是我的職責所在。”

“可是……”

“放心吧,我相信我媽媽,她是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顧詩茵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事不宜遲,若雪,我現在就要去我媽媽家裏確認一些事情。”

“你沒事吧。”吳若雪也急忙站起來,“要不然,我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

“這是不可能的事。”顧詩茵苦笑著搖搖頭,“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會盡我最大努力破案的,無論是作為一名警察還是作為你的朋友。”

顧詩茵走出咖啡廳,兩人就此分別。

在公交車上時,顧詩茵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聽使喚,一個勁兒在發抖,心裏也是緊張得不行。但是,多年的職業素養還是幫助她壓抑住了心中的不安。在下車以前,她心中便有了對策。

走到房門前時,顧詩茵深吸口氣平穩心態,而後敲了敲門。

屋子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誰呀?”

“媽,是我。”顧詩茵答道。

“哢嚓”一聲,房門打開了。母親就站在門廳裏,衝著她笑了笑:“不是告訴過你,回來以前先打個電話嗎?”

“來這附近辦點事,順便就來看看你。”顧詩茵說著,換鞋走進客廳。

沙發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本翻開的書,被倒扣在桌麵上,一旁還有一副老花鏡和水杯。對比上次來時,桌麵上多出來一個盆栽。母親在退休以後又被公司返聘回去,現在隻是負責一些財務方麵的零散工作,對比以前要輕鬆許多。

“又在看書呐。”顧詩茵笑道,“難得你這麽悠閑啊,我最近可是忙得要命。”

“悠閑什麽?我這也是在難得的周末才有時間看書。”母親重新坐在沙發上,戴上老花鏡,“說吧,這次來有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顧詩茵嘴裏嘟囔著,心裏又開始緊張起來。

“嗬,我可不信。”母親扭過頭來看看她,“自從咱們兩個分開住以後,你哪次來不是有事情要通知我?而且每次都是事情做完了才來假惺惺地告訴我一聲。”

“哎呀,媽你說什麽呢?”顧詩茵撒嬌似的把頭靠在母親肩上,“我這次真的就是來看看你的,順便再告訴你一些事。”

“看看,我猜對了不是?說吧,這次是不是又被哪個男孩給甩了?”母親笑道。

“媽你能不能別總揪著一件事不放啊,那件事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還總提它幹嘛?”顧詩茵翻了個白眼,“我這次是想告訴你,我被調到刑偵隊工作了。”

“哦,什麽時候被調過去的?”母親淡淡地問道。

“大概不到三個月以前吧。”

“那怎麽現在才跟我說呀?”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再說了,調到刑偵隊以後工作可比以前忙多了,一直沒有時間來看你。”

“是這樣啊。”母親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水。

“比如說上個星期就發生了一件很重大的案子,不知道你在新聞上看見沒有。”顧詩茵說話時,一直在盯著母親的側臉看,“在一間公寓裏竟然一下子發現了兩具屍體,而且兩名死者的死因還完全不一樣,你說奇怪不?”

“是挺奇怪的。”母親轉過臉,輕描淡寫地問道,“那現在已經破案了嗎?”

“還沒有,暫時依然在調查中。”

“是嗎?那你加油嘍。”母親伸手拿起桌麵上的書,那是《追憶似水年華》中的第三冊。

“嗯,我會的。不過這幾天可真的把我累壞了。”顧詩茵說著,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就在這一瞬間,她趁著母親不注意用兩根手指從上衣兜裏夾出陶雅的照片,而後手輕輕一抖,照片掉在了地上。“哎呀。”她低聲叫了一聲,“媽,幫我把你腳邊的照片撿起來。”

“哦。”母親答應一聲,彎下腰伸手將照片拿到手中。

顧詩茵的心裏咚咚地跳了起來,她看到母親的目光正好落在照片上。母親盯著照片看了幾秒鍾,而後將它遞給顧詩茵。

“謝謝媽。”顧詩茵說著,把照片重新裝進兜裏,而後笑道,“我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把那起案件的死者照片弄掉了。”

“你下次真的要注意一點,尤其是你這個職業,凡事一定多加小心。”

“一定一定。不過話說回來,剛剛照片上的那名死者跟你年齡相仿,你以後無論去工作還是做別的事都要多多注意才是。”顧詩茵的眼睛一直盯著母親的臉上。

“是嗎,我知道了。”母親又坐下,翻動著書頁。

看著她若無其事地看著書,顧詩茵的心裏如同死灰一般。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顧詩茵轉身走進裏屋,這裏曾是她以前的房間。房間裏空****的,隻剩下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剩下的東西都被她搬到了自己的住處。她踱步到窗前,看著外麵似曾相識的景色,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顧詩茵知道,通過剛剛的試探,母親與此案有關的可能性很大。警方對外並沒有公布死者的個人信息,母親是不會通過新聞知道死者之一就是陶雅。所以,如果母親與陶雅是好朋友這個前提是正確的,那麽剛剛母親看到陶雅的照片時應該表現得很驚訝,緊接著就來詢問自己陶雅發生了什麽事,這才是正常的反應。但母親完全無動於衷,甚至都沒有提到陶雅這個人。這恰恰說明她在故意隱瞞著什麽,說不定她早就知道這起案件的前因後果。

顧詩茵雙手拄著窗台,聽著外麵的蟬鳴聲,心亂如麻。

在聽到顧詩茵對自己說的這番話的時候,於江林震驚了。他同樣萬萬想不到隻因顧詩茵去參加一個葬禮,竟將案件引向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想必顧詩茵那時一定更吃驚,她定然不會料到這把火竟然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你說的一切屬實,我想你的判斷是對的。”於江林手心裏都是汗,緊緊地攥住鋼筆。

顧詩茵低著頭,一言不發。從母親家裏出來以後,她糾結了好長時間,最後決定先給於江林打電話商量接下來的事。兩人約定在警察局裏的空會議室見麵,顧詩茵開門見山,將這兩天發生的事一一跟於江林說了一遍。

“可是,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對方畢竟是你的母親。”於江林試探著問。

“我都把這件事告訴你了,你說我還能怎麽辦?”顧詩茵冷笑著說。

“也真是難為你了。”於江林歎了口氣,“你除了在不經意間把照片讓你母親看過以外,還有沒有透露過別的?比如說出了陶雅或是杜斌勇的姓名之類的。”

“沒有。”

“很好。你的做法完全正確,應該沒有打草驚蛇。”於江林輕輕點了點頭,看著顧詩茵的臉鄭重地說道,“不過,我建議你從現在開始,暫時退出專案組。”

“為什麽?”顧詩茵臉憋得通紅,擠出來這幾個字。

“放下局裏的相關規定不談。如果我們最終真的查出你母親是這起案件的嫌疑人,作為參與調查的你來說,這將是你往後餘生都無法麵對的事情。”

“可是,我相信我母親,我希望我能親手查明真相。”

於江林搖搖頭說:“案件的真相我們會查明的,請你相信刑偵隊的能力。我能看得出來,你現在心裏已經完全亂了,不適合再繼續調查。我等一下會跟隊長說明情況,至少在你母親的嫌疑排除之前,讓你暫時休息一段時間。”

顧詩茵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她用紙巾捂著臉頰,有力搖頭。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大義滅親這件事看似很酷,可事實上當事人會十分痛苦。我知道你現在便是如此,所以我還是那句話,把這件事情交給大家,我們會讓案件的真相水落石出的。”於江林慢慢地安慰她說。

顧詩茵感覺繃在心裏的那根弦突然一下子斷開了。她開始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事情大概就是如此。”於江林掃視著坐在會議桌邊的各位刑警,“現在大家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了。”

過了差不多半分鍾,會議室裏依然鴉雀無聲。在座的刑警們不是麵麵相覷,就是低頭不語。片刻之後,徐振強終於開口了,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往常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我已經同意讓顧詩茵暫時退出調查,這次的會議也特意沒有讓她參加。所以我希望各位在調查她的母親時不要有所顧慮,更不要把調查的結果隨便講給顧詩茵聽。”徐振強停頓了一下,“這幾天的調查工作一直停滯不前,不僅照片、毒藥的來源沒有進展,就連在案發時間進入公寓的那個戴口罩的男子也沒找到。所以,這次意外得到的線索我們一定要謹慎對待,絕不能出現半點差錯。”

“隊長說得沒錯。”於江林補充道,“現在這個案子越來越沒有頭緒,我昨天在查出陶雅得了癌症以後以為能順藤摸瓜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可是聽她的主治醫師講,陶雅這兩個月以來一直在積極配合治療。這樣的話,這條線索又中斷了。至於那個戴口罩進入公寓的人,我們還應繼續調查,其他未得到結論的線索同樣不能放棄。”

大家點頭附議,相互之間小聲商量了幾句。緊接著,周明遠站起身,看著手裏的材料開始發言了。

“我們剛剛簡單調查了一下顧詩茵母親的基本信息,結果如下。顧詩茵的母親名叫葉一心,五十五歲,是一名會計,現在一家公司做財會方麵的相關工作。葉一心在二十多年前與丈夫離婚後,便一個人撫養獨生女兒長大,至今未再婚。葉一心的前夫名叫顧文遠,也就是顧詩茵的父親。在他們離婚後的第三年,顧文遠再婚,並和現在的妻子育有一子。”周明遠放下材料,“以上這些都是聽顧詩茵說的,不過她稱對葉一心和陶雅之間的關係毫不知情,所以,我們暫時沒有發現陶雅與葉一心之間存在任何聯係。”

“沒關係,我們接下來的調查重點就會放在這上麵……”於江林說。

“啊……”張洋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叫了一聲,惹得大家把目光望向他。

“怎麽了?你想到什麽事了嗎?”

“大家聽我說,我想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張洋興奮地鼻孔大張,“我們前兩天查出陶雅曾來過杜斌勇住的公寓看房子,臨走時她留下了假的名字和手機號碼。你們還記得她留下的假名字是什麽嗎?”

“好像是‘陳心’吧?”一位刑警回答說。

“沒錯。當時公寓管理員讓陶雅留下姓名和聯係方式時,陶雅一定猶豫過要不要留下真實姓名,不過最終她決定留下假名字。我猜想,就在她猶豫的瞬間,她已經寫下了‘陶’字的偏旁部首,也就是一個耳刀旁。所以,她為了不留下自己的真實姓氏,隻好寫下了同為耳刀旁的‘陳’字。而至於姓氏後麵的名字,在情急之下,她寫下了一個‘心’字。而顧詩茵母親的名字中就含有一個‘心’字。你們說,這會是巧合嗎?”

“對呀,那種情況下她一定會最先想到除了自己以外最熟悉的名字。”周明遠不斷地點頭稱是。

“沒錯。如果純粹看作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於江林也讚成張洋的分析,“不過,這僅僅隻是個猜想,並不能作為證據,我們還需要找到對方無法反駁的人證或者物證。”

會議結束後,負責調查戴口罩男子的警察們留下來繼續開碰頭會。於江林和周明遠再加上其他幾名刑警被安排調查陶雅與葉一心之間的關係。

“明遠。”剛從會議室裏出來,於江林就叫住周明遠,“查得仔細一點,不要嫌麻煩,畢竟這關係到咱們自己人,所以咱們更要秉公辦案。”

“明白了。我知道顧詩茵會有多糾結。”周明遠盯著於江林,“所以,你這次打算怎麽辦?”

“我準備來個一擊致命。先不著急去拜訪葉一心,而是盡量多的搜集出能表明她和陶雅之間有來往的證據。詢問過程中如果她撒謊,或是再裝作不認識陶雅,我們立即就能出示證據一語道破,不怕她不說實話。”

“我不是在說這個。我是想問如果真的查出葉一心就是這起案件的凶手,顧詩茵她又該怎麽辦?”

於江林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將手插進褲兜,視線投向遠方,“不過我知道一點,她這個人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堅強。”

周明遠看著於江林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第二天中午,調查便已經有了結果。通過調查陶雅的手機通話記錄得知,今年四月十日,陶雅曾與葉一心通過最後一次電話。而且,葉一心的名字也出現在陶雅手機裏的聯係人中。隻不過在最初調查時沒人注意這一點。

“這也不奇怪,畢竟兩人通電話的時間距離現在太遠,而且我們又不可能把陶雅手機裏的聯係人一一調查清楚。”於江林看著報告單說,“這下子葉一心可沒有辦法否認她不認識陶雅了。”

“而且還有別的發現。”周明遠說,“我們幾個人帶著陶雅的照片去了葉一心工作的地方,前台的工作人員說他曾見過陶雅曾找過葉一心,而且不止一次。”

“真的嗎?最近一次是在什麽時候?”

“聽他說是在四月中旬。”

“也是四月份啊,難道就沒有證據能表明她們在案發前曾聯係過嗎?”

“這個暫時沒有。”

“好吧。”於江林翹起二郎腿,“不過這已經算是不小的收獲了。”

“嗯……我還注意到一件事。”周明遠攤開記事本,“之前咱們兩個不是去市中心醫院調查過麽。根據高楚的證詞,陶雅得知自己患有癌症的日期應該是四月七日。而她與葉一心最後一次通電話是在四月十日,我總覺得這兩個時間點如此靠近應該也不是巧合。”

於江林抱著肩膀,又仔細看了看材料,沉吟道:“不錯不錯,你小子很有進步嘛。”

“所以按照一般的邏輯分析,陶雅打去電話就是為了告訴葉一心這件事。如果真是這樣,就能證明她們兩個的關係非常好,甚至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畢竟陶雅得了癌症這件事連她女兒和孫玲都不知道。”周明遠有些得意,繼續分析著,“若以上假設都成立的話,葉一心知道這起案件內幕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沒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於江林搖晃著手指,“對了,葉一心和杜斌勇之間你們有查到什麽嗎?”

“沒有,暫時找不到他們之間有任何交集。”

“這樣啊,不過也沒關係,有這些證據已經足夠了。”於江林站起身,“走吧,我們這就去會一會葉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