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賈似道兵潰丁家洲

襄樊失守,呂文煥投降,元軍大舉南下,南宋朝野震驚。奸相賈似道在這種情況下,再不能躲在西湖葛嶺邊上的半閑居裏安樂了,作為總領國政的太師,他不得不請命出征。

其實,早在襄樊告急的文書似雪片般飛到南宋朝廷時,賈似道就預感到形勢不妙,為自己安排了後招。當時他見元軍南下的事情已經隱瞞不住了,就表麵上請求親自率軍救援,暗地裏卻指使黨羽上書挽留。於是,大臣們紛紛上書,對度宗說:“太師若親自率師增援襄、樊,兩淮必然空虛,這樣京城就危險了,不如讓太師居中調度更好些。”結果,宋度宗膽怯同意,賈似道高興偷安。襄樊失守後,賈似道又以這些作為說辭,說什麽“我先前幾次請求率兵增援,陛下都不允許,假使讓我去的話,也不至於被攻陷”,竟然將責任推脫得一幹二淨。

國有大奸,君必昏聵。賈似道的得勢和南宋皇帝的昏庸有著直接關係。史料中說,宋度宗每夜寵幸的宮妃,第二天都要按規定到宮門前謝恩。宋度宗時期,每天都有三十幾人謝恩。宋度宗終日沉迷於女色,蒙古人還沒有來,自己三十幾歲就先死了。有這樣的皇帝,出現一個賈似道也就不足為奇了。在襄樊危急,山河飄搖的時候,總領軍國大事的賈似道卻不去上朝,呆在家裏,趴在地上,跟幾個侍女鬥蟋蟀!有人寫了首諷刺詩,內容是這樣的:“山上樓台湖上船,平章醉後懶朝天。羽書莫報樊城急,新得娥眉正少年。”國事腐敗到這種地步,不亡國才讓人奇怪呢!

1274年冬天,忽必烈征兵10萬,用以增加攻宋兵力。同年,元軍在攻陷襄樊後繼續南下鄂州。伯顏、阿術的主力順漢水入長江,繞過了宋將張世傑在郢州的阻截,直趨臨安,在陽邏堡又一次大敗宋軍,攻取漢口,宋軍傷亡數十萬,鄂州守將出降。

京湖製置使汪立信向賈似道寫信進言。信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現在天下的形勢,我們已經是十分失去九分,可你還在整天宴樂偏安,酣歌深宮,笑遊湖山,緩急倒施,不把天下的事當一回事,到時候恐怕上天都不會容納你。現在也隻有上下齊心,想方法延續大宋的江山了。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也隻有以下兩個方法,希望能起到作用。目前我大宋內地沒有什麽事情,為什麽要聚集那麽多兵呢?我算了一算,如今可以調集到70萬人,應該全部發往江幹地區,沿江防守。長江防線不過7000裏,如果每相距百裏設兵把守,重要地點布三倍兵力,饋餉不絕,互相應援,選宗室大臣中有能力的人,立為統製,分東西二府管理,也許可以挽救危局。這是上策。”

他給賈似道說的第二個辦法就是獻歲幣請和,並且說明:“二策果不得行,則天敗我也,銜璧輿櫬之禮,請備以俟!”看來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賈似道看完,勃然大怒,大罵汪立信說:“瞎賊敢這般狂言?”

(汪立信的一隻眼睛看不清東西)可是他要是真的采用了汪立信的第一條建議,南宋的江山說不定還能堅持幾年。

這一年冬,賈似道身為太師,不顧軍情緊急,既不言兵,也不論政,竟然在家裏忙著準備過新年。除夕之夜,臨安城內顯得格外寂靜,隻有賈似道的半閑居裏同往年一樣,依然是燈光輝煌,爆竹聲聲,熱鬧如故。直到1275年初春,賈似道才率師13萬西上,出兵抗元。賈似道出征可說是曠古絕今,敲鑼打鼓過鬧市,妻妾使女排成行,戰船看來像花船,金銀珠寶往上搬。他哪裏有心思打仗啊,再說他也根本就不會打仗,所以他帶上了大量的財物,打算看準時機,再和蒙古人來個“城下之盟”。可賈似道剛到蕪湖,就聽說安慶守將範文虎獻城投降了。計劃全部被打亂,賈似道心裏十分害怕,便想重施故伎,與元人求和。賈似道在丁家洲(今安徽銅陵東北)與元軍相遇。兩軍剛一對峙,賈似道就馬上派出使臣向元軍求和。

遺憾的是這次元軍拒絕議和。元軍統帥伯顏指責使臣說:“我軍如果沒有渡江南下,還可以考慮你們稱臣入貢,現在臨安是指日可待,還有什麽議和可言?再說,你們賈太師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當年扣使敗盟,這筆賬我們還沒有算呢!你們若真想議和,那就叫你們那位賈太師親自來麵議!”

賈似道聽了使臣的回話,哪裏敢去,隻好硬著頭皮準備應戰。賈似道這時又想起了汪立信。汪立信氣憤地對賈似道說:“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寇已深入,江南早無一寸淨土,我汪立信來這兒不是給你出主意的,不過是要找一片趙家的土地,拚著一死,死也要死得分明,才不失為趙家臣子。”

賈似道聽了,也沒辦法,派孫虎臣率精兵7萬截擊元軍,自己率後軍駐紮在魯港。孫虎臣也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將領,與元軍交戰才個把時辰,就獨自登上小船,丟棄大軍逃跑了。士兵們見主帥已逃,那還打什麽啊!大喊“步帥逃走了”。盡管宋將薑才奮力作戰,其他兵將卻無心打仗,紛紛潰逃。賈似道大驚失色,慌忙鳴金收軍。士兵們根本不聽他的軍令,隻顧各自逃命。元軍趁機水陸夾攻,宋軍不是死在刀下就是死在水裏,傷亡無數。賈似道一看,也顧不得許多了,獨自乘了一艘船,也逃走了。真是來得從容,敗得快!自此以後,南宋就再也沒有組織過有效的抵抗,戰敗成為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