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祖逖悲恨擊水

西晉滅亡,北人南渡,東晉建立前後,收複故國的聲音一直在晉國愛國誌士中回**,一次次北伐,都因東晉朝廷內部的種種原因而失敗。但在收複故國報仇雪恥的呼聲中,卻湧現出了一個個鮮活的形象。

最先開始北伐,並取得相當成就的是我國曆史上傑出的愛國誌士祖逖。祖逖,字士稚,範陽遒縣人。其父祖武,任過上穀太守。父祖去世時,祖逖還小,他的生活皆由幾個兄長照料。祖逖生性活潑、開朗,好動不喜靜,都十四五歲了,也讀不進書去。但祖逖為人講義氣,好打抱不平,有時還常常以兄長的名義,把家裏的穀米、布匹捐給當時受災的貧苦百姓,盡管他的兄長們並不是很願意。

在十八九歲的時候,祖逖突然一反常態,開始發憤讀書,隻四五年,就能將所讀融會貫通,博覽古今。從此,人們也開始對他刮目相看。祖逖24歲時,任司州主簿。這時他結識了漢朝宗室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代劉琨。

兩人的官職都不大,年齡又相仿,因為意氣相投,就成了好朋友。他們經常一起談論時事,希望將來能夠建功立業,報效國家。他們時常談至半夜,最後索性同床抵足而臥。後來兩人相約,每到雞叫時,天還沒亮,就一同起床在院子裏練習武藝,以為將來做準備,這也就是後來“聞雞起舞”的典故。

不久,八王之亂爆發。公元311年,漢國大將王彌、劉曜攻陷洛陽,晉懷帝被俘,晉太子銓及官吏、百姓三萬多人被殺,並縱兵搶掠,焚燒宮室、廟宇,挖掘陵墓,洛陽之地成為廢墟。而此時的祖逖正帶領親族、鄰裏總共幾百家人向南方逃避。一路上,祖逖將自家的糧食、衣服、藥物都拿出作為公用,並讓老人和病人坐到自家的馬上,自己則步行前進。路途中遇到散兵遊勇或土匪的騷擾,他就帶人去將他們打退。時間一久,他就自然地成了這支逃難隊伍的“總指揮”。最後一行人幾經輾轉,才到達了淮泗。

司馬睿在建康稱帝後,聞知祖逖已流亡到泗口,便任命他為徐州刺史,不久,又任命他為軍諮祭酒,調駐京口。晉元帝司馬睿的政權之所以能夠建立,全得力於王導家族的支持。琅邪王家的勢力在江南,所以並不支持司馬睿北伐,司馬睿也沒有能力控製整個朝廷,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麵對北方中原地區大部已被漢國占領的情況,他隻能采取偏安一隅的策略。這可以說是東晉朝廷內部的悲哀。而就在此時,一心想收複失地,已是知命之年的祖逖向晉元帝進諫,要求收複中原。他說:“中原大亂,兩京顛覆,都是因為藩王爭權奪利,自相殘殺,遂使戎狄有機可乘。現在中原百姓遭受異族擄掠,心懷激憤。大王如果能委派戰將北上,一定能得到中原百姓的響應,那時不僅失土可複,國恥可雪,大晉朝也能轉危為安。請大王考慮。”

當年司馬睿登上帝位時,曾有一個收複故土、報仇雪恥的附加條件。

所以司馬睿表麵上接受了祖逖的建議,任命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並象征性地支給他1000人的糧食和3000匹布,但卻不發給他鎧甲,並要他自己去招募兵士。但對祖逖來說,有了司馬睿的任命就足夠了,這樣他就師出有名了。他隻帶了跟隨他逃難而來的一百來個人,租了幾隻大船,就渡長江北上。船行至中流,祖逖站在船頭,眼望滔滔江水,不禁感慨萬千。

一晃五十年風雨過去,中原地區先是藩王混戰,後是遊牧民族起義,一片大好河山變得殘破不堪。現在雖然司馬睿同意了他的北伐,但豫州刺史是一紙空文,3000兵士也是空頭承諾,他所真正擁有的就是眼前這三四十個青壯、一百來老少而已。一腔熱血,誌不可滅啊。想到這裏,祖逖拔出佩劍,敲著船槳,發誓說道:“我祖逖如不能廓清中原,今生絕不返渡!”

言辭壯烈,同行者都深受感動。

渡江後,祖逖先帶人駐留在淮陰。他在這裏鑄造兵器鎧甲,招募兵士。很快就招募到2000人。祖逖不僅善於謀略、行兵打仗,還嚴於律己。

他賞罰分明,任何人隻要有功,立即獎賞,絕不等到明天。在駐防地區,他不僅督促、幫助百姓恢複農業生產,還督促自己的子弟參加生產勞動,而且自己打柴燒。麵對久經戰亂、在中原大地上無主的屍骨,祖逖還派人收葬,進行祭奠。祖逖的這些行為讓他深深贏得了中原百姓的愛戴。有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流著眼淚對祖逖說:“我本來以為再也見不到國家安寧了,現在看到祖將軍,知道有希望了。”這也就是祖逖為什麽隻憑借2000人的隊伍,就能北進成功的原因。

祖逖首先占領了譙城。此時,原本依附漢劉曜的石勒已經在公元319年自立為趙王,在襄國建國。祖逖連續攻破了石勒軍支持的堡、塢等割據勢力,並擊敗了石勒的援軍,派部將韓潛進駐封丘,自己則進駐雍丘。這樣,黃河以南的廣大地區得到了收複。而就在祖逖積穀練兵,準備進軍河北的時候,東晉朝廷內部又出現了變化。晉元帝司馬睿與王敦的矛盾開始激化。司馬睿為保住自己的地位,開始設法阻撓北伐。他任命力主偏安的戴若思為豫州都督。這樣,祖逖的下一步戰略計劃就受到了牽製。祖逖也聽說了大將軍王敦與鎮北將軍劉隗矛盾的加深。他深知,此時如果內亂,北伐的全部成果都將成為泡影。為此祖逖憂心如焚,終於積勞成疾。公元321年9月,祖逖病逝,享年56歲。第二年,晉元帝司馬睿駕崩,同年,大將軍王敦發動了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