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應該是某種魔法,弓銘並不能看清楚女人的麵目和身形,但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來自她聲音裏麵的嘲笑。女人打開門離開了,男人在出去之前,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腳步停頓了一下。
他重新轉過身子,對屋子裏的人露出一個誰也看不見的森然笑容,壓低了聲音警告道:
“這件事情如果說出去的話,我想你知道後果,煉金師先生。”
“是,是,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說的。”
“嗯。”
男人略略點頭,然後關上門離開了。
整個過程加起來不超過一分鍾的時間,但是在這一分鍾後,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弓博文因為失血臉已經發白,弓銘也被嚇呆了,倒是雪秋妍愣了愣反應過來,感覺跑過去扶住弓博文:“銘銘!快!快去叫救護車!”
這個世界有一種叫做風信的東西,它可以快速的將消息傳遞到遠方,在城市的每個單元區域都會有一個這樣的風信,以讓居民應對突**況。回過神的弓銘不顧掉落的繃帶,一陣狂奔跑出去,打開風信箱就開始大吼:“這裏是七色區橙光單元,這裏受傷了!很嚴重!快點來救護車!”
救護車來的很快,以風魔法驅動的救護車行駛起來就是在地上飛,依靠氣流在車底與地麵的來回反彈,讓車以極快的速度在街道上行駛著。這應該是這輛車今年第二次來這個家,上次來的時候,躺在擔架上的是那個已經消失的十三歲少年。
弓銘沒有跟去,因為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因為偷東西本身就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時幹的,就原則上來說,他沒有理由對這些事情負責。但這事情是不可能說清楚的,而且結果現在變得這麽惡劣,就感情上來說,弓銘不知道要如何去麵對這個家庭。
就理性方麵,他也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好麵對這個世界的準備。這個世界並不是像上輩子那樣遵紀守法就能平安無事,混吃等死一輩子也就那麽過去了。這個社會法律並不等於一切。不是的。
這讓他想起來那種叫做槍的東西。在地球上,有的國家禁槍,有的國家不禁槍。沒槍的話你在不能反抗暴力統治的同時,就是有人即使發瘋,抓起斧頭衝進幼兒園裏亂砍,也不會有太多的犧牲者身死;有槍的話,或許你一個人能幹掉整個洛杉磯的警察,但也要弄清楚槍也是法律的一環,你必須估量清楚你的槍和對方的槍,然後才能選擇開槍或者跪下。
在這個世界裏,人們擁有殺傷力甚至是比槍還要高上百倍的東西。弓銘恍然,原來這就是這個世界所有的組織都是以公會這種形式存在的原因嗎。沒有絕對的暴力,就沒有統治,沒有統治,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中央集權國家。
大家的手裏都有槍,誰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槍一定是最大的。出頭鳥都會被打死,所以隻能通過這種聯邦的方式維係其中的關係。
弓銘苦笑,看來民主世界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美好啊。他們不會無視微小的聲音,因為凡是有能力發出聲音的都是可以坐在桌子上談話的,而那些更加微小的,已經被扼住喉嚨掐死在這個世界的陰影裏了。
在這個空蕩蕩的家裏晃蕩著,弓銘不想去清理那攤刺眼的鮮血,卻又不得不清理。這個家裏還有兩個成員,如果她們知道真相的話,說不定又會惹禍上身。無知者總是最幸福的。
慢慢的打掃著,弓銘感覺自己的思緒在四處飄蕩,這種感覺就叫做失魂落魄吧!自己究竟在悲傷和失望些什麽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隻是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在全身蔓延著。
漸漸的,他品嚐出了這份不適來自何方。
又變回去了,又和當年一樣了。因為一些理由不得不瘋狂的逼自己,把自己逼到瘋,為了前進一步,不分方向的頂著風前進。而最後卻發現走進了懸崖,無路可退。
該死,人生就是這麽該死的一個循環嗎?!
心中的鬱結幾乎要把自己勒斷氣,但自己還是活著的,必定也必須活下去,和這個該死的世界大幹一場。
……
傍晚,弓銘在書房看書的時候,兩姐妹回來了。
看到在書房看書的弓銘,弓梓先是吃了一驚,怒了:“你怎麽跑出來了!不是要在你傷好之前都不許出門的嗎?”
“我已經等待槍決或者刑滿釋放了,所以不必這麽緊張。”
對於弓梓的嗬斥,弓銘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冷淡態度,甚至連眼睛都沒有離開過書本。
“什麽?”
“今天中午發生了一件事情。”弓銘的語氣很平靜,“我投來的那塊石板是某個公會的重要東西,他們跟老爸發生了衝突,然後老爸的右手被切掉了,現在正在醫院。”
聽到這個消息的弓梓手中的書包滑落,飛快的轉身摔門而出。
“我媽媽呢?”雪珂急切的聲音表示她也很擔心她的母親。
“雪阿姨沒有事,她陪老爸去醫院了。”聽到自己母親沒有事,雪珂鬆了一口氣,但她還是準備去醫院看看。不過這樣的話,弓銘的舉動就有點異常了:“你不去嗎?”她這麽問道。
“你覺得我有臉去嗎?”
嘴上這麽說著,弓銘看上去卻完全不為所動,他將手中的書放回書架,抽出來另一本繼續看。這讓雪珂看了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那你現在就有心情看書了?”
這時候,弓銘才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黑格爾說過:這個世界力量的形式隻有三種:暴力、金錢和知識。想要挽回過錯和防止這種事情再發生,我認為我現在做的才是最緊要的。”
雪珂沒有聽懂他說的是什麽,她根本就不知道黑格爾是誰,所以她隻能搖搖頭:“不可理喻。”
說完少女轉身也離開了。
“不可理喻……嗎……”少年甩甩頭,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期望別人去理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