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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麵包公司的總部位於品川站前,是一棟通體都是花崗岩材質的二十層建築物。

寺田聰來到一樓大廳的接待處自報家門:“我是警視廳的,約好了2點鍾和社長見麵。”接待處小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緊張之色,連忙答道:“這就帶您過去,請稍等片刻。”

等了一分鍾左右,電梯門打開了,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男職員目標明確地朝寺田聰走來。說了句“請跟我來”之後,他便自顧自地邁開了步子。看樣子,這個人是社長的秘書。寺田聰連忙跟了上去,搭乘電梯來到二十樓。

或許是領導層的辦公室都集中在這層樓的緣故吧,走廊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似乎能把所有噪聲都給吸進去。秘書推開一扇厚重的木門,引他來到等候室。等候室裏麵還有一個房間。秘書敲了敲門,裏麵傳來“請進”的聲音。寺田聰推門而入,寒暄道:“打擾了。”

隻見一位身形高大、體格健壯的男性從房間中央的辦公桌後起身走來。這位男性看上去年近六十,穿著做工精良的西裝,麵容精悍,全身上下都溢滿著自信的氣場。

“我是高木祐介。”

中島麵包公司的現任社長說。案發當時,他還是這家公司的專務。緋色冴子的第二道指示,就是來見一見這個人。

“我是警視廳的寺田聰。”

雖然已從搜查一課被貶到了犯罪資料館,但警視廳成員的身份依然沒有改變,所以我這也不算說謊。寺田聰在心裏念叨說。不過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在說這話時明顯底氣不足。從前在搜查一課的時候,不管對方是什麽人物,他都不會膽怯。看來那枚沒收回去的搜查一課的徽章帶給他的影響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期。

“辛苦了,請坐。”

高木祐介對著沙發做了個“請”的手勢。寺田聰屈身入座,沙發溫柔地承接住他的身體。

“是搜查有了什麽新進展嗎?幾天前,那邊也有兩個搜查員來找過我們……”

寺田聰微微一震,看來被繼續搜查課的人捷足先登了。

“非常遺憾,暫時還沒有什麽新的進展。我今天之所以前來打擾,是想再次確認一下您在事發當晚的行蹤。”

“怎麽,難不成你們警方還在懷疑我嗎?”

高木祐介精悍的臉上滑過一絲不快。

“不是,我們倒不是懷疑您……”

“客套話就免了吧,我很清楚,你們警方一直沒有打消對我的懷疑。不管怎麽說,我和去世的社長在公司裏邊對立得厲害,個人關係也很不好。如果社長去世,我就是下一任社長的不二人選,所以我有充分的作案動機。你們不就是這麽想的嗎?要不然也不會反反複複地問我當晚都做了些什麽。”

“詢問案件相關者的行蹤隻不過是例行公事……”

“但不管你們問多少次,我都是有不在場證明的。在社長遇害的這段時間,我正在營業部長安田俊一家裏和他下圍棋。關於這點,警方也向安田君確認過了,應該能夠確定我有不在場證明了吧?”

“沒錯。”

“你們斷定我不可能殺死社長後,就憑給社長打電話的犯人的移動路線恰巧和我一致,又懷疑是我給社長打的電話。即便如此,若要在7點10分和8點10分打電話,那就隻能在電車裏打了,這應該也不太可能。”

“您說得沒錯。”

“安田君去世後,又開始傳出是我殺害安田君滅口的流言。還說是我讓安田君作偽證、蓄意製造不在場證明,然後又趕在警察發現真相之前殺人滅口。但是,安田君的死真的隻是一場意外,關於這點警察應該十分清楚。”

“正如您所言。”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還死抓著我不放呢?有這個閑工夫來懷疑我,還不如多花點心思去追查其他線索呢。”

這正是寺田聰的心聲。高木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絕對不可能是凶手。在此之前,寺田聰也曾提出即便來見高木一麵也不會有任何收獲,緋色冴子卻一意孤行,一定讓他來會會高木。

“你去問問高木,那晚他和安田下棋,最後是誰贏了?”緋色冴子如此吩咐。誰輸誰贏,和案件又有什麽關係?寺田聰一頭霧水,搞不明白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高木先生,聽說您和安田先生是圍棋棋友,每個周六都會對弈幾局是吧?傳聞二位交好的契機,是案發四年前公司內部成立的圍棋同好會,是這樣嗎?”

“沒錯。因為喜歡下棋,所以馬上就入了會。不過那時候會裏壓根就沒人能夠下得過我,也可能是因為顧慮到我在公司的地位,不敢全力以赴吧。就在我覺得難逢對手的時候,安田君入了會。沒想到他的棋術很厲害,第一局對弈我就輸給了他。我終於找到了棋逢對手的感覺,便和他相約每個周六都去他家對弈。當然,我也曾邀請過他來我家。但他覺得來我家反而不自在,還不如在他自己家能夠隨心所欲。離婚之後,安田一個人住在家裏,的確沒什麽顧慮。”

“所以,您像往常一樣,在晚上的8點25分造訪了安田家?”

“嗯。當時正是公司麵臨危機的時候,安田身為營業部長,為了穩定局勢而四處奔波勞碌。我原以為他那天沒精力再下棋了,誰知他卻回答說想下棋放鬆放鬆,讓我照常過去。於是,我便帶了些威士忌和下酒菜去了他家,像從前那樣邊喝酒邊下棋。我那天的狀態不錯,所以落子很快,於是乘勝追擊又下了一局,直到晚上11點多才離開。”

“兩局都是您贏了嗎?”

“沒錯,第一次贏得這麽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