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賊王·貳 火門三關 第一章 火形不動

火小邪這座高台上剛剛阿提木和鄭則道亂吵亂罵一番,聲音頗大,站在下方纏鬥的卓旺怒江和病罐子自然都聽在耳中。此時這兩人已經靜靜單足站立了近一個時辰,似乎都已經人困馬乏,在盡力支撐。卓旺怒江緊咬著牙,滿頭大汗,不再是一動不動,而是前後左右輕輕顫動。病罐子的身體搖晃得更加厲害,雙手大幅度地搖晃著,努力保持自己的平衡。

聽到鄭則道他們吵鬧,病罐子慢慢將眼神轉向一邊,想打量一下他們的動靜。卓旺怒江見病罐子注意力有所轉移,心中暗哼:“你輸了!”

卓旺怒江心念一動,身子猛然拔起,向前一探,雙掌齊出,猛推病罐子的肩頭,眼看著病罐子受到這一擊,啊的一聲向後翻倒。卓旺怒江大叫一聲,又跟上一掌,想一舉把病罐子推落石下。

病罐子的身體受卓旺怒江雙掌齊推,向後翻倒,可突然膝蓋處彎曲了一下,隨即腰間也如同被人斬斷一樣,保持上身不動,哢地一下,向後猛折了近九十度,整個身體竟變成了有違常理的三截階梯狀。卓旺怒江大驚,萬萬沒想到病罐子骨骼如此奇特,隨後擊出的一掌已經來不及收回,砸了一個空。病罐子喉嚨咕隆一聲響,腳尖使勁,整個人扭了半圈,轉了側麵,一把抓住卓旺怒江的手腕,輕輕一拉。

卓旺怒江重心已失,就隻是這麽輕輕一拉,再也站不住,“啊”的一聲大叫,向前撲倒。卓旺怒江滾落石下,已然敗了。病罐子身子一抖,重新站直,還是單腳站立著,手中則拿著卓旺怒江的號牌,不住咳嗽著說道:“我贏了!咳咳,咳咳!”他拚命咳嗽,一隻手掏出手絹掩住嘴巴,但血絲還是從嘴側亂冒,看來咯血極為嚴重。

卓旺怒江慢慢爬起,神色黯然,向病罐子鞠了一躬,說道:“王先生,我輸得心服口服!”

病罐子抱了抱拳:“承讓了!若不是大喇嘛心急,還沒準誰勝誰負呢!”

苦燈和尚在一旁歎道:“阿彌陀佛,王施主終日咳嗽,竟是折損了胸椎所致,難為啦!小僧做證,王施主你贏了。”

病罐子把嘴邊的血跡擦淨,慢慢說道:“苦燈和尚,你說對了五成,咳咳!咳咳!”

卓旺怒江又向病罐子鞠了一躬,黯然退下。病罐子叫道:“大喇嘛去哪裏?”

卓旺怒江輕輕說道:“我敗了,現在心如死灰,這就退出此洞,不再與各位相爭。”

苦燈歎道:“善哉!善哉!”

病罐子淡淡說道:“大喇叭好走!”

卓旺怒江微微點頭,快步離開了此地。

病罐子見卓旺怒江走了,慢慢走到苦燈和尚身邊,說道:“苦燈和尚,你手上應該有三塊號牌,已經過關。怎麽,還要留在洞中嗎?”

苦燈說道:“甲丁乙不走,我也不走。”

病罐子點了點頭,說道:“那告辭了!洞外再見!”病罐子說完,頭也不回地慢慢走開,不見蹤影。

火小邪坐在高台之上,親眼目睹下方的卓旺怒江、病罐子分出勝負,更是感歎世間賊術,竟能精妙至此。想那病罐子上身能夠彎折,定是經常在無法想象之處藏身隱匿,所受苦痛恐怕難以用言語表述。究竟為何,能讓人自我錘煉到這種程度?這個問題,火小邪一時想不明白。

火小邪見卓旺怒江、病罐子消失在視線之中,還在唏噓短歎時,身邊怪腔怪調的話語響起:“哦啊啊,你叫什麽?火小邪?”

火小邪知道是阿提木回來了,扭頭看去,阿提木捏著胡須,一臉怒氣地走上高台,站到火小邪身邊,嘀咕道:“哦啊啊,你是叫火小邪?”

火小邪看他這人就不太順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就是火小邪,怎麽?想和我比試?”

阿提木說道:“哦啊啊,你沒有牌子,我也沒有牌子,不會與你比試!啊哦哦,火小邪,鄭則道騙我,說你是高手,可我看你一點都不像。”

火小邪哼道:“我是不是高手,關你什麽事!你輸給鄭則道,還想對我撒氣?我是和鄭則道關係好,你怎麽的?不服氣?”

阿提木說道:“啊啦,小崽子,鄭則道是個狡猾的兔子!但他一定要回來找你。我就在這裏等著他!他要是不還我牌子,我就抓住你,收拾你!哦啊啊!”

阿提木嚷嚷著,一屁股坐在火小邪身邊,惡狠狠地盯著火小邪。

火小邪暗罵道:“媽的,你腦子裏都是大糞嗎?行行,你坐著,你坐著!”

這兩人互不說話,幹坐了片刻,就聽洞中傳來三聲鑼響,有人大聲叫喊:“第十六位,南京章建,綽號窯子鉤,自願退出比試!他的十六號牌,已經藏入洞中,各位客官,趕快找啊!找到是運氣啊!”再有三聲鑼響,話語重複了一遍,又響三聲鑼,再說一遍之後,沒了聲息。

阿提木唰地站起,捏著胡子笑道:“啊啦啦!太好了!有牌子了!”

阿提木拔腳要走,臨走時瞪了火小邪一眼,狠道:“小崽子!算你運氣!你有本事就不要跑,我不會放過你的。啊啦啦!”

阿提木罵完,匆匆忙忙跳下高台,四處尋找去了。

火小邪看著阿提木的背影,學著阿提木的腔調罵道:“啊啦啦,哦啊啊,你是個傻了吧唧的笨蛋,哦哦哦,腦子有毛病的大野豬!”

火小邪罵完,心中一驚,想道:“奶奶的,這個阿提木不會真的再回來吧?到時候對我發狠,我要不是他對手,被他拿住,豈不是連累了鄭則道鄭大哥?不行,不行,看來我不能在這裏呆著,再呆著真的沒機會啦!”

火小邪打定主意,四下看了看,站起身來,慢慢退下高台。

青雲客棧石室內,一條路口中快步走出一人,一出來就十分恭敬地對店掌櫃抱拳,說道:“店掌櫃、各位店小二,鄭則道已經拿到兩塊號牌,過關回來了。”

店掌櫃和店小二們滿麵喜悅地看去,鄭則道笑吟吟地向他們走來。

店掌櫃趕忙回禮,笑道:“恭喜恭喜!鄭客官請出示號牌。”

鄭則道微微一笑,從懷中摸出兩塊號牌,遞給店掌櫃。店掌櫃接過,一看號牌,乃是第一位阿提木的號牌和第三位鄭則道自己的號牌。店掌櫃十分滿意地看著鄭則道,說道:“鄭客官,你隻有兩塊牌子嗎?若是還有多的,請交還我們。”

鄭則道笑道:“洞中的高手很多,能拿到一塊號牌已經實屬艱難,有兩塊號牌過關就好了,何必貪多?”

店掌櫃欣慰地看了看鄭則道,說道:“這亂世中,如果人人都如鄭客官這樣謙虛務實,哪會有如此多紛爭?鄭客官,你是第一個過關的,再次恭喜啦!”

鄭則道驚道:“啊!我竟然是第一個過關的!真是沒想到,沒想到,實屬僥幸,實屬僥幸!”

店掌櫃說道:“鄭客官,請隨我們回客房休息,這第三位的號牌,還給你,好好保管。”

鄭則道伸手接過,說了聲:“謝了!”

店掌櫃問道:“鄭客官,問你一事。”

鄭則道說道:“請講。”

店掌櫃說道:“洞中第六位的甲丁乙,殺了數人,你知道嗎?”

鄭則道一臉沉重,說道:“知道,他下手十分狠毒,而且沒有道理可講,我對他的所作所為,十分不解。”

店掌櫃哦了兩聲,說道:“好,好,我就不多問了,請鄭客官回房好好休息吧!”

店小二他們興高采烈、客客氣氣地把鄭則道請出石室,回房休息,暫且不表。

店掌櫃見鄭則道走了,坐回藤椅,捋了捋胡須,自言自語地笑道:“鄭則道,人才啊!能成了火家弟子,定有一番大作為。嗬嗬!嗬嗬!”

店掌櫃自言自語一番,把藤椅邊的小茶壺拿起,眯著眼睛喝了一口,餘光卻見到黑芒一閃!店掌櫃啪地一下跳起,叫道:“甲丁乙,又是你?”

“嘿嘿!嘿嘿!店掌櫃,就是我,我也過關了!”甲丁乙陰沉沉的話音響起,兩塊號牌被一道黑芒卷著,丟到藤椅上。

店掌櫃上前拾起,這兩塊號牌一塊是甲丁乙自己的第六位號牌和火小邪的第十一位號牌。店掌櫃說道:“甲丁乙,你殺了數人,怎麽隻有兩塊號牌?多的還請還來。”

“嘿嘿!多的號牌,我都送人了!嘿嘿!店掌櫃的,我過關了!”

店掌櫃把第六位的號牌拾起,說道:“是,你過關了。請把你的第六位號牌收好,回房休息。”

“嘿嘿!嘿嘿!”一道黑芒閃過,把第六位號牌卷走,隨即一片黑煙似的人影,快速湧出了這間石室。

店掌櫃把火小邪的第十一位號牌拿在手中,喃喃道:“第十一位,奉天火小邪,恐怕凶多吉少啊!”

沒有人回來,就一直沒有人回來,鄭則道、甲丁乙一回來,一個時辰之中,病罐子、亮八二人陸續上來,每人各持兩個號牌,回到石室。病罐子手持自己和卓旺怒江的號牌,亮八手持自己和鬼龍的號牌。這二人交還號牌,算是過關,各自被店小二他們請回房間休息。卓旺怒江隨後一臉死寂地回到石室,隻說了聲“我輸了”就大踏步離開石室,店小二他們趕忙跟上,送他出青雲客棧。

火小邪正在洞中艱難摸索著前進,撿著縫隙陰暗之處,步步小心地盡量遠離自己原來所在的高台。火小邪躲躲藏藏了半天,終於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碩大的石洞,裏麵透出光亮。火小邪略略猶豫了一下,還是向這個石洞爬去,剛爬到洞口,聞到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從裏麵傳來。

火小邪心中一個念頭:“千萬不要是鄭大哥出事了!”他顧不得太多,探頭向裏麵看了看,鑽進石洞之中。石洞中擺著數個大小不一的火盆,有一個放在牆角的火盆已經點著,另一邊的角落裏,赫然躺著一個衣衫不整、赤條條的屍體,身下鮮血流了一地。

火小邪嚇得一怔,咽了咽口水,仔細打量那死人。這死人身材矮小,盡管衣衫被撕成一條一條的,但仍然能看出他穿著大紅大綠,留著滿是刺青的光頭,不是那個割開火小邪褲襠的紅小醜,又能是何人?

火小邪心中大驚,怎麽這個紅小醜這般模樣地死在這裏?火小邪抬眼打量了一下這個石洞,在石洞一側有一個通向上方的路口,看著與自己下到溶洞中的入口無異。火小邪暗想:“難道是這個紅小醜躲在回去的路口,打算伏擊拿到號牌的人,結果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丟了性命?或者是甲丁乙看他不順眼,殺了他?”

火小邪小心翼翼走到紅小醜的屍體前,見他滿臉漆黑,如同被煙熏火燎一般,十分古怪,睜大著眼睛,死不瞑目。紅小醜的脖子上,有一個拇指粗細的洞口,還在不斷向外滲出鮮血,看樣子並沒有死去多久。紅小醜脖子上的傷口極深,切口處齊整,好像一塊肉被利刃瞬間挖去,應該就是死於此傷。

火小邪歎道:“報應,報應!割開了我的褲襠,卻讓人這樣殺了,這報應似乎太過頭了。”

火小邪沒想去搜索紅小醜身上有沒有號牌,料定肯定沒有,此地不便久留,打算盡快離開。火小邪剛跑到洞口,一聲佛號響起,把火小邪驚得跳開一邊:“阿彌陀佛,小施主慌慌張張,要到哪裏去?”

苦燈和尚麵色嚴肅地穩步走入石洞,一眼便看到了躺在一邊的紅小醜屍體,不禁緊鎖眉頭,說道:“小施主,是你殺了他嗎?”

火小邪慌道:“不是我!我沒殺他!”

苦燈說道:“那小施主為何在此?又為何如此慌張?”

火小邪叫道:“我來到這裏的時候,他早就死了!你能來這裏,我就不能來這裏?你看到死人,你能不慌?不趕快走,難道還要陪著死人過夜?和尚,你不要冤枉好人!”

苦燈說道:“小施主,口說無憑。”

火小邪愁道:“那你說怎麽辦?我沒殺他就是沒殺他!”

苦燈說道:“那好,小施主你先別走,隨我一起看看屍體。”

火小邪見這個苦燈和尚一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急得連連跺腳,叫道:“看就看,你冤枉人可不行!”

苦燈並不答話,走到紅小醜的屍體前,蹲下身子打量一番,久久不願站起。火小邪站在一邊,也不敢走,心急如焚,暗想這和尚不會真的認為自己殺了紅小醜吧?看他對甲丁乙的態度,萬一被他誤會了,隻怕自己討不到好。苦燈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站起身來,說道:“手法精湛,一擊即中,是個殺人的高手!”

火小邪趕忙說道:“我這輩子連雞都一刀殺不死,別說殺人啦!和尚,你看清楚了啊?我能殺了他,還至於讓他把褲襠都割爛嗎?”

苦燈和尚上上下下看了一番火小邪,說道:“小施主,你的確沒有這個身手。隻是小僧問問你,你知道紅小醜是誰殺的嗎?”

火小邪苦道:“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訴你了!我猜是甲丁乙殺的。”

苦燈和尚默不作聲,沉吟片刻,說道:“小施主,此地諸多是非,人心險惡,你多保重!小僧告辭了。”

火小邪忙道:“和尚,你要回去了?”

苦燈和尚說道:“我有三塊號牌,已經過關,甲丁乙此時也不在洞中,就不便久留了。”

苦燈和尚說完,就向路口走去。

火小邪愣愣看著苦燈和尚的背影,思緒翻滾,突然張口叫道:“和尚,等一等!”

苦燈和尚回頭說道:“小施主還有什麽事?”

火小邪上前一步,說道:“和尚,你有三塊牌子,多了一塊,盡管我沒有,但想和你比試一下!贏你一塊牌子!”

苦燈和尚淡淡一笑:“小施主,你要是輸了呢?你拿什麽還我?”

火小邪咂了咂嘴,說道:“和尚,你是怕贏不了我?不敢比試?”

苦燈和尚嗬嗬一笑,說道:“小施主,不是和尚不敢比,也不是和尚小氣,你想要牌子,我大可送你一塊,但是你要知道,你有一塊牌子在手,會惹來殺身之禍!”

火小邪突然怒道:“和尚,你不要瞧不起人,誰說我會被人宰掉!你要比就比,少說這些唬人的話。”

苦燈和尚說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既然你不怕,那我們就比試一下,你說比什麽吧!”

火小邪說道:“好,那我們比盜火!”

苦燈和尚微微一愣,問道:“盜火?何為盜火?”

火小邪說道:“盜火,是我瞎編的。你等著啊!”火小邪四下張望,跑到洞中一角,把一個沒點燃的大火盆連拖帶拽弄到洞中間,又跑到另一側,把點燃的那個火盆也拖到中間。兩個火盆相隔四五尺遠近,與苦燈和尚所在位置連成一線,著火的火盆在前,沒火的火盆在後。

火小邪比劃了一下距離,跑回苦燈和尚身邊說道:“和尚,我們比盜火!你看到了嗎,這裏有兩個火盆,相隔不遠,我們站在這裏,不準上前,但要把點著的火盆中的火盜走,去點燃另一個火盆。先說好了,不準用自己身上的器物,什麽火種、衣服、鞋帽等等,都不準用,就這樣站在原地,盜走一個火盆的火,點燃另一個火盆!”

苦燈和尚打量了半天,奇道:“小施主,站在這裏不準動,也不能用身上的東西,這怎麽可能做到?”

火小邪哼道:“怎麽?做不到?做不到就認輸,給我一塊牌子!”

苦燈和尚笑道:“嗬嗬,小施主好狡猾,想用這種你也做不到的把戲,讓我認輸?”

火小邪叫道:“誰說我做不到!我就能把火盜走,點燃另一個火盆!”

苦燈和尚說道:“有趣!你等等,我先試試!”

苦燈和尚苦苦端詳了半天,仍不得其解,不禁把自己胸前的佛珠取下。火小邪在一旁叫道:“說了不準用身上的東西的!”

苦燈和尚臉上一紅,趕忙把佛珠放下,身子頓了一頓,猛然向火盆淩空推了幾掌,大袖生風,帶得火盆中的火苗傾斜一片。苦燈和尚喝了聲,身子如螺旋槳一樣飛轉,大袖飛舞,風聲獵獵,接連不斷,眼看著火苗被吹得向另一個沒有點火的火盆壓過去。

火小邪心中暗叫:“這和尚真厲害!”

可惜兩個火盆之間相隔四尺之多,火苗確實有吹拂到火盆之上,但要想點燃火盆裏的鬆油,除非火焰能在空中打彎,才能做到。

苦燈和尚揮舞大袖半天,仍然點不著火盆,慢慢停了下來,長歎一聲:“阿彌陀佛,小僧做不到。”

火小邪笑道:“和尚,你可說好了,你做不到是不是?別一會兒反悔!”

苦燈和尚說道:“確實做不到,小施主,請你一試!你若能點著火盆,小僧輸給你一塊號牌!絕不食言!”

火小邪說道:“那就信你啦!”

火小邪走到洞邊,從存放食物淨水的石頭房上取下一塊扁石,拿手掂了掂,又換了一塊,這樣連續換了七八塊,才挑到一塊合手的,拿在手上,走了回來。苦燈和尚牢牢盯著,一言不發。

火小邪看了眼苦燈和尚,說道:“這可不是我身上的東西。”

苦燈微微點頭,聚精會神地看著火小邪的動靜。

火小邪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中握了握這塊扁石,伸展了一下肩頭,凝視著火盆,手臂一展,輕輕喝了聲:“去!”隻見火小邪手中的扁石平平飛出,剛好砸進火盆之中,噗的一聲輕響,這塊扁石竟帶著一團火焰,從火盆中再度躍出,直飛向另一個火盆。這塊扁石,帶著火焰,在空中劃了道閃爍的火線,哢的一聲,擊中火盆內沿,火花四濺,落進火盆中。

火小邪大叫一聲:“中了!”

嘭地一下,火盆點燃。

苦燈和尚念道:“阿彌陀佛!”

火小邪用的這招,乃是最常見的鄉間少年玩耍的遊戲“打水漂”,可別小看了打水漂,這裏麵其實講究頗多。尋常打水漂也就是比一比石頭能在水麵上打出多少個連續,一旦玩得水平高了,還有“躍龍門”、“打遠”等數種玩法。“躍龍門”乃是石子擊中水麵後彈起,越過某個障礙;“打遠”則是比試石頭在水麵上一擊之後,第二次落到水麵的遠近。奉天的小賊們沒有什麽可以玩耍的,沒事就跑到水塘溝渠處打水漂,火小邪會拿盤兒,手勢、力道、準頭都十分優秀,是常勝將軍,可算得上是他的一項“拿手絕活”。打水漂這個遊戲純粹是民間少年玩耍的,純屬打發時間,對偷東西沒有什麽用,江湖大盜誰會去練打水漂?

火小邪就憑這種“民間雜耍”贏了苦燈!

火小邪見火盆燃起,臉上興奮得通紅,對著苦燈和尚叫道:“我盜火成了!點燃了火盆!和尚,你輸了!”

苦燈和尚點了點頭,默然道:“小施主!你火性純粹,真是不簡單。和尚輸了,心服口服。”說罷從懷中摸出一塊號牌,向火小邪遞過來。

火小邪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可低頭一看,乃是苦燈和尚自己的第二位號牌。火小邪不禁問道:“和尚,這是你的號牌……”

苦燈和尚說道:“我輸給了你,自然是輸掉我的號牌。小施主,前路凶險,請保重!”

苦燈和尚念了聲佛號,轉身走入路口。火小邪看著苦燈和尚,若有所思,連忙大叫一聲:“大和尚,請等一下!”

火小邪追上苦燈和尚,拿著號牌,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說道:“大和尚,你好人做到家,幫我一件事。”

苦燈和尚說道:“小施主請講!”

火小邪湊近苦燈和尚,在他耳邊輕輕說了起來。

苦燈和尚念了聲佛號,走入石室。店掌櫃趕忙站起相迎,笑道:“苦燈和尚,你定是過關了吧!”

苦燈和尚走上兩步,從懷中摸出兩塊號牌,交到店掌櫃手中,說道:“小僧手中有兩塊號牌,應是過關了。”

店掌櫃拿起號牌一看,驚道:“這是第八位三奇峰和第十七位趙順財的號牌,苦燈和尚,你的號牌呢?”

苦燈和尚說道:“阿彌陀佛,小僧的號牌在與人比試的時候輸掉了。”

店掌櫃不解道:“你輸掉了?”

苦燈和尚說道:“沒錯,小僧輸給了第十一位的火小邪。”

店掌櫃啊啊啊了半天,一下子琢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接不上話,隻好說道:“苦燈和尚,你過關了。但你的號牌沒有了,請你從這兩塊號牌中挑一塊,好好保管。”

苦燈點了點頭,從店掌櫃手中拿過第十七位號牌,放入懷中。

店掌櫃叫道:“店小五,送苦燈和尚回房休息。”

店小五跑過來,恭恭敬敬地請苦燈和尚走出石室。

店掌櫃坐在藤椅上,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歎了口氣:“這回可是奇了,甲丁乙拿著火小邪的號牌回來,而苦燈和尚又把自己的號牌輸給了火小邪,苦燈和尚在十八人中當是實力數一數二的,怎麽會輸?難道這個火小邪天賦異稟?不對啊!”

店掌櫃琢磨了半天,幹脆一拍藤椅扶手,吩咐道:“店小二,時間差不多了,你去鳴鑼,告訴洞中人現在過關的情況。”

店小二剛要離去,路口中飛也似的衝出來一個胖子,衝到石室之中才站住,氣喘籲籲地說道:“我,我回來了!我有兩塊號牌,我過關了!”此人正是那個起初在青雲客棧大堂中和胖廚子對打的第十三位胖好味。

胖好味十分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撐著膝蓋,還不斷回頭看路口中是否有人追出來,總算把氣息調穩,才從懷中摸出兩塊號牌,遞給店掌櫃,乃是他自己的第十三位和第十位荊州尖耳朵的號牌。

胖好味驚魂未定地喘道:“萬幸,萬幸,差點就完蛋了!那女人太厲害了,幸好抽煙的男人趕過來,呼呼……”

店掌櫃笑道:“胖好味,你過關了!”

幾人各自安排,略過不表。

火小邪和苦燈和尚分開後,靜靜躲在一個角落處觀察外麵的動靜,就看到阿提木和一個小個子男人從一側鑽出來,在下麵上躥下跳,互相追逐。那小個子男人火小邪倒是一眼認得出,乃是第十五位鬧小寶,穿的衣服與自己一模一樣,都是青雲客棧放在房間裏的。這兩人彼此追逐,十分奇怪,一會兒鬧小寶追阿提木,一會兒阿提木追鬧小寶,不知道是什麽規矩。

阿提木和鬧小寶互相追得正歡,就聽“咣咣咣”三聲鑼響,把他們兩人嚇得略略一頓,但仍然腳步不停,沿著小廣場不住奔跑,並不遠去。

洞中有人大喊道:“各位客官,時間不多了!抓緊啦!向各位通報現在過關的情況。過關第一位,小不為鄭則道,持兩塊號牌過關!過關第二位,甲丁乙,持兩塊號牌過關!過關第三位,病罐子王孝先,持兩塊號牌過關!過關第四位,亮八,持兩塊號牌過關!過關第五位,苦燈和尚,持兩塊號牌過關!過關第六位,四川胖好味,持兩塊號牌過關!棄權兩位,卓旺怒江,無號牌;窯子鉤章建,一塊號牌已丟回洞中。請各位客官抓緊啦!”如此又說了兩遍。

阿提木聽完宣告,猛地站住,轉身對鬧小寶叫道:“不和你比了!啊啦啊!”

鬧小寶不敢上前,停下腳步,恨道:“你不能耍賴!你偷了我的號牌,還給我!”

阿提木捏著胡子,說道:“啊哦哦,小娃娃,你自己沒藏好自己的牌子,讓我找到了,你能怪誰?啊啦哦,小娃娃,和你追來追去,累死了!不和你玩啦,我就是耍賴,就是耍賴,你能怎麽樣?啊哦哦!”

鬧小寶氣呼呼地說道:“臭胡子,你要是不比試,我們就打架!”

阿提木罵道:“哦啦啦,小娃娃,我最喜歡打架!我看你這個小雞崽子,會怎麽打架!”

鬧小寶哼了聲,說道:“你別後悔!”說著跳開幾步,來到一個火盆旁邊,將袖子一捋,把兩隻手一下子插入火盆,在裏麵攪了攪,拿了出來。鬧小寶雙手火光熊熊,大聲笑道:“臭胡子!看我不燒死你!”

阿提木看著鬧小寶竟然手不怕火,也是愣了,叫道:“小娃娃,玩的什麽妖術?”

鬧小寶笑道:“不告訴你!臭胡子,我先把你的一張馬臉燒爛再說!看你還不還我!”

阿提木罵道:“小娃娃,小小的年紀,不要說大話!讓你見識一下阿提木老爺的厲害!啊哈!”

阿提木手一翻,從腰間拔出兩件東西,套在手上,居然是兩把帶著彎鉤的剪刀。阿提木嚓嚓嚓手指開合一番,用剪刀尖指著鬧小寶說道:“小娃娃,要後悔還來得及!啊哦!”

鬧小寶笑道:“臭胡子原來是個爛裁縫!哈哈!哪個怕你,你來!”

阿提木哦哦大叫,提著剪刀向鬧小寶衝過來,鬧小寶躲也不躲,手上一揚,一個拇指大小的火球急急向阿提木的臉上飛去。阿提木迎著火球衝來,連忙用剪刀去擋,可剪刀一碰到這個火球,嘭的一聲炸了個火花四濺。阿提木被炸得臉上漆黑,胡子都燒著了,大吼著跳開一步,慌忙撲掉身上的火焰。

火小邪看鬧小寶玩出這個手段,不禁回想起死在石洞中的紅小醜,他臉上也是如同煙熏火燎一般,難道說是鬧小寶拿走了紅小醜的號牌,並殺了紅小醜?可這個鬧小寶看著年紀比自己還小一兩歲,怎麽會對紅小醜如此狠毒地痛下殺手?

鬧小寶看著阿提木手舞足蹈的樣子,哈哈大笑:“臭胡子,我的火彈子滋味如何!看我不燒爛你的臉!”雙手齊揚,不知手中怎麽又變出了數個火球,都向阿提木擲去。

阿提木左躲右閃,架不住有的火球還沒有飛至麵前就在空中爆炸,頓時狼狽不堪,衣服上到處都被點著,阿提木大叫:“妖術!妖術!”帶著滿身的火苗,拔腿就跑。

鬧小寶笑道:“我這裏多的是!你跑不掉的!”緊緊追去,邊追邊把頭一側,似乎嘴裏含住了什麽東西,吐向手中,手再一揮,就是三四個火球飛出。

阿提木不顧一切奔逃,火球在他身邊嘭嘭地不斷爆炸,看樣子難逃鬧小寶的火攻。

鬧小寶樂得大叫:“臭胡子,看你怎麽逃!”

鬧小寶正樂得叫,突聽咯咯一聲嬌笑,抬頭一看,頭頂白花花的一片,竟是女人的大腿掠過頭頂,裙下春光,一覽無餘。鬧小寶不知為何,看得眼睛都癡了,腳步一停,目光隨著女人的大腿而去。

花娘子落在鬧小寶身邊,嬌笑道:“小寶貝,好看嗎?”

鬧小寶愣在原地,臉上五官不住**扭曲,動彈不得,呆呆地看著花娘子,顯得十分難受,可就是說不出話,手上的火焰也慢慢熄滅。

花娘子走上一步,從鬧小寶懷中把一塊號牌抽出來,嬌聲道:“小寶貝,都讓你看到不該看到的了,這塊號牌算你補償我的。小寶貝,我早就看上你了,可惜一直找不到你。嗬嗬,沒想到你這麽會玩火,嗬嗬嗬嗬,姐姐好喜歡你啊!”花娘子摸了摸鬧小寶的臉,貼過臉輕輕地向鬧小寶吹氣,鬧小寶身子一軟,跪倒在地。

“騷娘們,一會兒盯不住你!你就出來害人!讓這麽個小鬼看你的騷屁股,你還要不要臉?”踏踏的皮鞋聲作響,一個人跳上花娘子身後的石頭上,蹲在石頭上,嬉皮笑臉地看著花娘子,狠狠抽煙。此人便是煙蟲。

花娘子連忙跳離鬧小寶,衝著煙蟲冷笑道:“臭男人,你追了我三天三夜,有完沒完!要不是你壞了我無數好事,我早就過關出去了!我已經有兩塊號牌,你攔不住我了!嗬嗬嗬!煙蟲,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煙蟲無所謂地說道:“哪怕我不過關,我也不能讓你過關。騷娘們,有我在,你絕對過不了關的!”

花娘子尖聲笑道:“煙蟲,我一直被你糾纏,才拿不到號牌,現在我有兩塊了,看你有什麽本事能擋住我出去!”

煙蟲笑道:“騷娘們,路口就在那邊,我看你這次怎麽甩掉我出去。你跑啊!”

花娘子冷笑連連,慢慢退後,閃到一塊石頭之後,不見了蹤影。

煙蟲不慌不忙地續上一根煙,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鼻子聞了聞,雙手插在褲兜裏,跳下石頭,不緊不慢,搖搖晃晃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火小邪見阿提木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下麵隻剩下鬧小寶團著身子,難受得在地上前後翻滾,心中萬分不忍。他知道中了花娘子春毒的滋味,那可絕對不是享受。火小邪歎了口氣,一看到這個鬧小寶,就立即想起了浪得奔、老關槍、癟猴三個兄弟,想道:“我要是不出去救他,恐怕這個鬧小寶要丟了性命!被阿提木盯上就盯上吧!我不能見死不救!”

火小邪想到這裏,趕忙起身,鑽到鄰近的一個火盆處,提了個羊皮水袋,再也管不了這麽多,匆匆來到鬧小寶身邊。

鬧小寶躺在地上,緊緊縮成一團,麵如死灰,雙目緊閉,咬緊牙關,已經連翻滾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不住顫抖。火小邪蹲在鬧小寶身邊,把水袋解開,將水一點一點地倒在鬧小寶的臉上,鬧小寶身子狠狠抖了抖,猛地睜開眼睛,眼神一片迷茫,喃喃說道:“別管,管我,走,你走吧,我沒,沒救了。”

火小邪聽著鬧小寶的話,更加心酸,把鬧小寶的臉扶住,使勁地抽打,罵道:“我也中過花娘子的春毒,隻要能忍住,就會沒事的!”

鬧小寶短促地喘息,低聲亂說:“我,我不是,不是你。我,我不行,不行。”

火小邪使勁掐著鬧小寶的臉,低聲吼道:“你清醒點!你心裏的火呢?你點著你心裏的火啊,有一片火海可以點著的!”

鬧小寶又急促地喘息一番,忽然眼珠子一翻,臉上猛地平靜了一下,便擺出了一副癡傻的笑容,看樣子已經和傻子無疑,舌頭亂伸,嚷道:“呀,姐姐,姐姐。”說著拉扯著火小邪的衣袖,竟要往火小邪懷裏鑽。火小邪一把捏住鬧小寶的臉,罵道:“姐姐你個大頭鬼哦!”

火小邪知道鬧小寶肯定是春毒藥力發作,心如刀絞,問了自己一萬遍現在該怎麽辦,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齒,可就在這時,火小邪心中一片空明,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再也不願細想,一口咬破了指尖,捏住鬧小寶的麵頰,把手指塞入鬧小寶的口中。鬧小寶現在根本就是一個傻子,哪管塞進嘴裏的是什麽,頓時一陣猛吸,把火小邪的指血盡數吞入腹中。

鬧小寶吸了一陣,臉上又狠狠一陣**,癡傻神態漸漸消失,再次緊閉雙目,表情痛苦起來。

火小邪暗叫一聲:“有效了!”

鬧小寶全身鬆軟,嘴裏也不再使勁吸吮,頭一歪,似乎昏了過去。

火小邪抬手擦了擦汗,知道鬧小寶盡管昏了過去,但已經撿回一命。火小邪和鬧小寶這一番折騰,自己也筋疲力盡。

“啊哈,火小邪,你不僅是鄭則道的兄弟,還是這個小娃娃的兄弟!鄭則道一定把我的牌子送給你了!啊哦哦,你還我牌子。”阿提木怪腔怪調的說話聲從一邊傳來。

火小邪料到阿提木這個混賬遲早要出來找自己麻煩,並不吃驚,臉色平靜地向說話聲音處看去。阿提木全身上下的衣服,燒的全是破洞,臉上一片焦黑,胡子燒掉了一半,萬分狼狽,但這時,他還是惡狠狠地走到火小邪麵前。

火小邪連連皺眉,暗暗罵道:“阿提木,你這個欠打的大西瓜!我看你不止滿腦袋都是屎!還滿口噴糞!”

火小邪轉念一想,心生一計,想盡管此法危險,但事到如今,不得不一試。

火小邪嘩地站起身,指著阿提木大罵道:“阿提木,你嚷個屁!我沒有號牌!見你的大頭鬼,你想要牌子都想瘋了!”

火小邪絲毫不懼,繼續罵道:“鄭則道沒有把號牌給我!你這個瘋子!腦子有病啊!”火小邪邊說邊抖摟自己的破衣爛衫,證明自己身上的確沒有。

阿提木搖了搖他那個黑乎乎的腦袋,哼道:“你一定藏起來了!我這就打死你!看你說不說!”

火小邪義正詞嚴地罵道:“阿提木,你當我怕死嗎?鄭則道已經不在了,你打死我有什麽用?另外告訴你,我能來這裏,有一項本事你們絕對沒有,就是隨時自殺的本事!我隻要大喊一聲,猛一跺腳,就會立即死掉,還能一口毒血噴你滿臉!保管讓你爛成一攤肉泥!信不信由你!”火小邪又玩吹牛不眨眼的本事,這話以前就對嚴景天和水妖兒他們說過,當然騙不過他們,但阿提木的腦筋和中土人不太一樣,剛才被鬧小寶的火攻嚇了個半死,還真吃了火小邪這一套瞎話。

阿提木停住腳步,疑神疑鬼地看著火小邪,叫道:“啊拉!你這小崽子,你還想騙我。”

火小邪冷笑道:“我敢站出來不躲著你,就是不怕你,既然不怕你,何必騙你?騙你我能得到什麽好處?阿提木,你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趕快去找丟回洞中的號牌吧!這樣你還有一點過關的希望。”

阿提木雙手齊上,想撚自己的胡子,但是胡子已經燒掉了,阿提木隻好抓著胡茬兒,眼珠子亂滾,費了吃奶的勁頭思考。按阿提木的邏輯,火小邪說得合情合理,在火小邪身上浪費時間有點劃不來,還不如另做打算。

阿提木斜著眼睛,看著火小邪說道:“啊哦啊啦,小崽子,我現在可以饒了你,但你必須和我一起去找丟回洞中的牌子。如果時間到了,我們找不到牌子,那我就過不了關,照樣會宰了你。”

火小邪心想:“這個一腦子大糞的阿提木還真會打算盤!”

火小邪哼了哼,說道:“一起找就一起找!找到了就給你!沒找到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反正我已經過不了關。”

阿提木和火小邪兩人在洞中胡亂搜索,起初還都彼此懷有戒心,可找了一陣子,火小邪也認真起來,盡管找到號牌,會被阿提木拿走,但總比找不到要好。此時洞中似乎隻剩下阿提木和火小邪兩個能活動的人,四處都是一片寂靜,沒有什麽好提防的。阿提木在前,火小邪在後,一個一個路口搜索,可找了七八個路口,仍然一無所獲,卻聞到每個路口均透出一股子強烈的酸味,順著酸味尋找,能夠在路口的地上找到一個燃盡的煙頭。

洞中的四麵鍾當當當響了起來,每到整點,這四麵鍾都會敲響。阿提木聽見鍾聲,顯得分外焦躁,他和火小邪都明白,離亂盜之關結束隻剩下半個時辰了。

阿提木雙眼通紅,一路野獸一樣地低吼著,拿著剪刀在牆上亂刺亂挖,如同驚弓之鳥,看他的架勢,隨時都有可能反手一剪刀,殺了火小邪。

兩人摸索一番,再次回到四麵鍾所在的小廣場上。阿提木看了看時間,麵色猙獰地指著火小邪罵道:“小崽子!你是不是發現了牌子,卻不告訴我!”

火小邪驚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時間快到了,號牌找不到,你和我都過不了關!”

阿提木眼中凶光四射,野獸一樣叫嚷起來:“小崽子,我過不了關,你也別想過關!”說罷嗷的一聲大叫,舉著剪刀就向火小邪撲過來,顯然把所有怒氣都發泄到火小邪身上,想宰掉火小邪泄憤!

火小邪大驚,知道阿提木已經瘋了,要動手殺人,連連回退。阿提木的兩把剪刀,亮光閃閃張著大嘴,隻要一碰上火小邪的身體,就會合攏,斷筋切肉。火小邪躲過三招,身上衣服已經被剪刀剪住兩次,扯掉了一大塊,袒胸露背。火小邪滿頭冷汗,極力想逃開,但阿提木腿腳比火小邪更快。眼看著退無可退,剪刀向著咽喉剪來,火小邪大吼一聲,頭微微一偏,剪刀擦著臉頰掠過,當的一聲插入鍾乳石中,一下子拔不出來。阿提木鬆開這隻持剪刀的右手,一把抓住火小邪的胳膊,左手上的剪刀衝著火小邪的麵門刺過來。

火小邪雙手齊上,牢牢抓住阿提木的手腕,阻住來勢,剪刀尖隻離麵門半指距離,寒光直冒。阿提木猙獰道:“殺死你!殺死你!我是第一位!我應該能過關!都是你這個小崽子害的!啊啊啊哦哦哦!”

火小邪全力抵擋,還是架不住阿提木的蠻力,眼看著剪刀就要紮進眼眶。

火小邪心中狂叫:“我命休矣!”最後拚盡所有力氣,抓住阿提木的手腕想拉開一邊。

阿提木呼哧呼哧張著嘴,喉中低吼,勢必要把火小邪宰了!

火小邪幹脆閉上了眼睛。

而就在能感覺到剪刀尖已經點在眼皮上的時候,忽覺阿提木的手勁一鬆,火小邪正在使出全力,自然把阿提木的手拉到一邊,鐺的一聲響,這一剪刀又是貼麵而過,紮在了石頭上。

火小邪睜眼一看,雙目圓睜。一根亮閃閃的銀針從阿提木口中露出半截,還在滴血,火小邪還沒回過神,那根銀針唰地一下抽回。阿提木眼睛發直,身子一矮,一頭栽在火小邪胸口,咕隆咕隆喉嚨裏響了幾聲,從火小邪身上滑下,癱軟在地上,身子胡亂抖了抖,一命嗚呼。

花娘子手上握著滴血銀針,根本不搭理火小邪,蹲下身子在阿提木身上摸索,從腰間摸出了一塊號牌,不禁尖聲笑道:“還有一塊!我還是過關了!煙蟲,你好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火小邪看著花娘子說不出話,花娘子瞅了一眼火小邪,如同瘋癲一般地尖聲說道:“火小邪,算你走運!下次你再遇見我,就沒這麽好運了!”

花娘子把號牌拿在手中,轉身就走。

“騷娘們,我說過了,有我在,你就別想過關!”有人在一旁的大石上說道。

花娘子一轉頭,看著煙蟲蹲在大石上抽煙,幾乎如女鬼一樣猙獰道:“臭男人,你拿走了我一塊牌子,你已經過關了!你還要糾纏我嗎?我到底什麽時候得罪你了!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

煙蟲抽著煙說道:“不要你怎麽樣,你隻要廢掉自己身上的春毒,我就不糾纏你了。”

花娘子歇斯底裏地尖叫道:“不可能!廢掉我的春毒就是殺了我!”

煙蟲說道:“那沒辦法了,我不會讓你過關出去。”

花娘子舉起銀針,咬著嘴唇,披頭散發地厲聲道:“煙蟲,我殺了你!”

煙蟲懶洋洋地說道:“你來啊,你能殺了我,隨便你殺,我最討厭重複說話。”

花娘子眼神一鬆,身子發軟,癱坐在地,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捂著臉,失聲痛哭:“你已經有兩塊號牌了,為什麽還要為難我,我隻是想過關而已。我到底什麽時候得罪了你,你至少給我個明白話吧!”

煙蟲不理不睬地從石頭上跳下,手插在褲兜中,向花娘子走過來,蹲在花娘子跟前,用手指點了點花娘子的頭。

花娘子罵道:“你別碰我!”

煙蟲說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麽糾纏你,很容易,你把你的兩塊號牌都給我,我就告訴你。”

花娘子不住嗚咽,哭道:“給你,給你,都給你,隻要你告訴我。”說著,花娘子把手中的號牌向煙蟲遞去。

煙蟲伸出手想接過,花娘子突然厲聲叫道:“你做夢!”唰地一下,手中的銀針向煙蟲的咽喉刺去。

煙蟲身子一仰,銀針從麵前劃過,煙蟲嘿了一聲,一個翻滾向後退去。花娘子從地上跳起,唰唰唰如電光一樣迅捷地用銀針刺向煙蟲的麵門。

煙蟲邊躲邊罵:“知道你沒這麽容易放棄!”

花娘子緊咬雙唇,厲聲道:“少廢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哧的一聲輕響,煙蟲跪在地上,花娘子站著刺向煙蟲,兩人就這樣都靜止住了,花娘子臉上萬分驚訝。

煙蟲手中拿著一根褐色的粗大卷煙,花娘子的銀針正從頭部插入這根煙中,煙蟲這準頭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竟能用一根煙,穩穩地接住花娘子的銀針。

煙蟲嘿嘿一笑,站起身來,手上一晃,把這根褐色卷煙收了,遞到嘴邊點燃,哢一下叼在嘴中,猛吸一口,說道:“把你的號牌都給我!”

花娘子尖叫道:“不可能!”轉身便跑。煙蟲腳步一晃,快過花娘子一步,一把拉住了花娘子的胳膊,把花娘子帶得一滯,摔向一邊。

煙蟲不管不顧,狠狠抽煙,那根褐色的卷煙隨著煙蟲的抽吸,燃燒極快,隨即滾滾濃煙從煙蟲的嘴中噴出,斷然不是普通的卷煙。片刻工夫,四周彌漫著一股子灰色煙霧,煙蟲和花娘子都籠罩在煙霧中,看不清楚身影。

這股煙霧聞起來和火小邪他們在各個路口聞到的味道一樣,酸味十足,但更為濃烈。花娘子在煙霧中慘叫道:“你不要這樣對我!放過我吧!”

無人回答花娘子,花娘子喊了兩聲,再無動靜。

這股子煙霧如同水霧一樣,來得快,散得也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散掉。花娘子癱倒在地,抱成一團,如同鬧小寶一樣不住顫抖,煙蟲則站在一邊,嘴上已經換了一根普通的卷煙,手中拿著兩塊號牌,冷冷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花娘子。

火小邪靠在石頭上,動都不敢動彈,默默看完了眼前驚心動魄的一幕。

煙蟲抽了口煙,突然歎了口氣,一轉身向火小邪走過來,火小邪十分緊張,但不敢逃走。

煙蟲走到火小邪麵前,咧嘴嘿嘿一笑,說道:“火小邪,那個鬧小寶是你救的吧?”

火小邪緊緊盯著煙蟲,慢慢點頭。

煙蟲笑道:“夠義氣啊,我就喜歡你這樣夠義氣的,你是不是沒有號牌?來,這兩塊號牌,我送給你了!”

火小邪一愣,還不知怎麽回答,煙蟲已經拉起火小邪的手,啪地一下把兩塊號牌塞到火小邪手中,歪著嘴笑道:“你應該過關!小兄弟!”

煙蟲哼了哼,轉頭就走,火小邪愣愣拿著兩塊號牌,突然喊道:“那個花娘子中了自己的毒?”

煙蟲頭也不回地說道:“沒錯!但她死不了!”

火小邪又大聲問道:“大哥,你和花娘子到底有什麽冤仇?”

煙蟲仍然頭也不回,就是腳步慢了慢,說道:“火小邪,我曾經有一個弟弟,可惜他十年前死了,死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年紀。小兄弟,好奇會害死你的!切記!”

煙蟲叼著卷煙,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晃晃悠悠地走入石林中,消失不見。

火小邪來不及細想,趕忙把號牌別在腰帶上,就要動身返回,這時,四麵鍾又敲響起來,這次乃是最後一次敲響,若再不趕快回去,就遲了。火小邪一看四麵鍾,靈光一閃,三步兩步跑到四麵鍾跟前,一腳上去,把四麵鍾踹翻,低頭一看,地麵上有一個小蓋子。火小邪連忙把蓋子拉開,果然,重新丟回洞中的第十六位號牌正安靜地躺在下麵。

店掌櫃和五位店小二站在石室中,都全神貫注地打量著上來的路口。店掌櫃手中拿著懷表,麵色嚴肅。

路口中煙頭的火光一閃,一個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正是煙蟲。

煙蟲叼著煙,搖頭晃腦地走到店掌櫃麵前,賴兮兮地說道:“沒遲吧?”

店掌櫃笑道:“沒有,沒有,再晚一會兒,就來不及了。”

煙蟲哦了一聲,從褲兜裏摸出兩塊號牌,丟給店掌櫃,說道:“兩塊號牌,我過關了。”

店掌櫃低頭一看,一塊是煙蟲自己的,一塊是第十八位花娘子的,不禁笑了笑,說道:“你過關了!請把你自己的第十四位號牌收好,回房休息。”

煙蟲接過號牌,懶洋洋地說道:“先不著急,下麵有個叫火小邪的小兄弟,也拿到了兩塊號牌,應該馬上就能上來,他是我半個老鄉,我等他一會兒。店掌櫃的,那小子腿腳不好,你多寬限他一點時間。”

店掌櫃笑道:“客官,這個我們自有分寸,請你先回去休息吧!時間是可以寬限片刻的,但也不能壞了規矩啊,客官還是請回吧!”

煙蟲抽了口煙,無所謂地說道:“那好吧!”

煙蟲由店小二、店小三他們請走,暫且不表。

店掌櫃拿著懷表看著,連連皺眉,路口仍然沒有人回來的跡象。送煙蟲回房休息的店小二、店小三都已經回到了石室,看石室中還是沒有人上來,店小二不禁輕輕咦了一聲,湊到店掌櫃的耳邊說道:“店掌櫃,如果拿到號牌了,不該這麽長時間上不來啊,難道還能迷路了?”

店掌櫃看了眼懷表,說道:“最後等一分鍾,再不上來,就算他手上有兩塊號牌,仍算淘汰。”

時間滴答滴答地過去,路口仍然沒有火小邪的身影。

店掌櫃啪地一下合上懷表,對店小二他們說道:“時間到,鳴鑼!”

“等!等一下!我來了!我來了!別鳴鑼!”一個路口中有人吃力地大聲喊叫著。

店小二他們正拿著鑼要敲,聽到叫喊聲,不禁愣了愣,都轉頭向店掌櫃看去。

店掌櫃手一抬,對店小二他們說道:“慢。”

“我來了!來了!”路口中腳步蹣跚地緩緩走出一人。

眾人向火小邪看去,火小邪灰頭土臉,滿頭大汗,不是自己一人,身上還背了一個人。火小邪走進石室,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把背著的人放在一邊,正是鬧小寶。

店掌櫃不知是喜是愁,上前一步問道:“客官,你可有兩塊號牌?”

火小邪坐在地上喘道:“有!有!”說著從褲腰上一摸,竟摸出了三塊號牌。眾人都是輕輕低呼,覺得不可思議。

店掌櫃把三塊號牌接過,乃是第十五位鬧小寶、第七位紅小醜和重新丟回洞中的第十六位窯子鉤的號牌。

店掌櫃驚道:“你怎麽……”

火小邪搶先說道:“我還有一塊,還有一塊。”火小邪翻身爬起,走回路口,四處摸索了一下,不知從哪裏摳出一塊號牌,拿在手上,走回店掌櫃麵前,遞給店掌櫃。

店掌櫃早就目瞪口呆,一看火小邪遞給自己的,乃是第二位苦燈和尚的號牌,張著嘴說不出話,滿是疑惑。

火小邪笑著喘道:“是,是苦燈和尚,他輸給我,我以防萬一,讓他按約定,放在他出來的路口的,沒,沒想到,最後還是沒用上。店掌櫃,我過關了嗎?”

店掌櫃長吸一口氣,說道:“是,你過關了。”

火小邪憨笑一聲,說道:“店掌櫃,我問問你,我拿了四塊號牌,和鬧小寶一起上來的,有兩塊本來是鬧小寶的,我兩塊,他兩塊,我們兩個一起過關了,算不算?”

店掌櫃一愣,他從來沒有碰到這種情況,沉吟一番說道:“好像沒這個規矩。”

火小邪說道:“你們開始又沒有說不能兩個人拿四塊號牌一起上來,隻不過鬧小寶現在昏了,不能說話而已。既然你們沒說不準這樣,那就算我們兩個都過關了!”

店掌櫃左右為難,火小邪說得也有道理,隻好說道:“客官,你過關了,請先回房休息,我們要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火小邪說道:“那好,那好,你們自己不能事後反悔啊,要不然我可瞧不起你們啦!”

店掌櫃歎了口氣,無言以對,暫時避開火小邪的話題,對店小二他們喊道:“鳴鑼!火門三關其一亂盜之關,閉關!”

《亂盜之關中十八大盜備忘錄和補記》

為什麽我要寫這麽多盜賊?且看盜亦有道的曆史定義。

盜亦有道 ——莊子

出自《莊子?胠篋》。蹠之徒問於蹠曰:“盜亦有道乎?”蹠曰:“何適而無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

盜蹠後來成為古書中強盜土匪的代名詞,平常講的“盜亦有道”就來自這裏。這段話的大意是,強盜問他的頭領,盜賊這個行業也有它的道嗎?頭領說,怎麽會沒有呢?天下的事情,哪裏會沒有道的呢?強盜這一行不僅有自己的道,而且其中還有學問呢!首先要“妄意”,就是估計某處有多少財寶,隻有估計得正確才算高明——聖也。其次,在偷竊時,自己要第一個進去,第一個冒險,這算大勇氣——勇也。再次,偷竊結束後,要最後一個撤退出來,承擔最後一分危險,這是義氣——義也。再次,確定那裏該去不該去,什麽時候去最有把握,知道什麽可以戰勝什麽不可以戰勝,判斷正確了才不會有危險,這是盜竊中的智慧——智也。最後,竊得財物,應分配平均,這是盜行中的仁義——仁也。不具備這五種素質而成為大盜,是不可能的。

值得指出的是,蹠是奴隸起義的領袖,由於代表了被壓迫者的利益,所以被曆代統治者誣蔑為“盜蹠”。莊子對盜蹠是有同情心的,曾多次指出這個社會是“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並且說“聖人之道”教大家追名逐利,聖人的危害其實超過大盜。與其把蹠叫作盜蹠,不如把孔子(孔丘)叫作盜丘。虛偽的“聖人之道”才是造成天下混亂的原因。

傳統文化中對俠義的大盜曆來都是推崇的。《史記?遊俠列傳》裏講了很多俠客的故事,這些俠客大多數是大盜,由於他們雖然是大盜卻很講道義,所以司馬遷為他們立傳,使他們的英名千古流傳。

闖火門三關的十八大盜,大家又能夠記住誰呢?

第一位,吐魯番來的阿提木——阿提木身上本來有兩塊號牌,一塊是自己的,一塊是偷的荊州尖耳朵的,結果阿提木貪多嚼不爛,敗給鄭則道,被鄭則道贏了一塊,偷了一塊。阿提木後來從鬧小寶那裏又偷到一塊紅小醜的號牌,但被鬧小寶的火攻逼走。阿提木返回見過關無望,凶性大發,想殺了火小邪泄憤,反被花娘子所殺,花娘子拿走了阿提木的紅小醜號牌。阿提木持兩把彎頭剪刀,應當有攻擊和偷竊的作用。

第二位,四海為家,苦燈和尚——持趙順財和三奇峰的號牌過關,自己的號牌讓火小邪贏走。苦燈聽火小邪所說,把自己的號牌放在進入石室的路口。苦燈和尚被甲丁乙揭穿,他是個專門盜佛經的和尚。暫時空手,沒有武器。

第三位,蘇北鄭則道,綽號小不為——過關。持自己和阿提木的號牌過關。尖耳朵的號牌本來也在他身上,但他把尖耳朵的號牌送給了胖好味,讓胖好味死心塌地聽自己的號令。暫時空手,沒有武器。

第四位,拉薩來的卓旺怒江大喇嘛——敗給病罐子後,心如死灰,退出了比賽。空手,沒有武器。

第五位,上海來的王孝先,綽號病罐子——過關。和卓旺怒江公平相鬥勝出,持自己和卓旺怒江的號牌過關。空手,沒有武器。

甲丁乙就是第六位——過關。持自己和火小邪的號牌過關,把三奇峰和趙順財的號牌送給了苦燈和尚。甲丁乙能甩出黑芒,應該是一種鞭子,身上還有細刀。

第七位,川貴滇交界紅小醜——慘死在洞中,身上沒有號牌。紅小醜偷襲鬧小寶未果,反被鬧小寶火攻燒了臉,被鬧小寶拿走了號牌。紅小醜不甘心,躲在路口,想偷襲別人,但不知被什麽人殺掉,目前還是個謎,以後會慢慢揭示。紅小醜使用尖銳的刀片類武器,能夠近身迅速切開人的衣服,這和紅小醜喜歡偷女人頭發有關。

第九位,開封亮八——過關。持自己和鬼龍的號牌過關,但躲在洞中直到鄭則道和甲丁乙出洞後,才和病罐子出去。背包中有一個金屬的風水盤,能殺人。

第十位,荊州尖耳朵——一進洞就被阿提木偷走了號牌,後被三奇峰殺死。死得很早,沒有亮出武器。

第十一位,就是火小邪——過關。煙蟲最後送了火小邪紅小醜和鬧小寶的號牌,火小邪從四麵鍾下找到了窯子鉤的號牌,包括回石室拿到苦燈和尚的號牌,一共持四塊號牌過關。空手,沒有武器。

第十二位,山西鬼龍——和亮八比試摸背敗北,但起了殺心要殺亮八,被亮八用風水盤殺死,號牌被亮八拿走。空手,沒有武器。

第十三位,四川胖好味——過關。持自己和尖耳朵的號牌過關。持一個亮黃鍋鏟和一口黑色鐵鍋,說是武器還不如說是隨時炒菜的炊具。

第十四位,哈爾濱李廖卓,綽號煙蟲——過關。在洞中一直追了花娘子三天三夜,破壞了花娘子的很多好事,花娘子拿走了鬧小寶的號牌後,煙蟲用酸味封住各個路口,奪走了花娘子所持的鬧小寶的號牌。花娘子最後時刻敗在煙蟲手中。煙蟲贈送了火小邪兩塊號牌,持自己和花娘子的號牌過關。空手,沒有武器,但嘴不離煙,煙有講究。

第十五位,湖南郭寶寶,綽號鬧小寶——鬧小寶本來贏了紅小醜,但被阿提木偷了紅小醜的號牌,追趕阿提木的時候,中了花娘子的春毒,自己的號牌被花娘子拿走。空手,但手能引火,丟出火球。

第十六位,南京章建,綽號窯子鉤——中途退出,號牌丟回洞中,最後被火小邪取到。中途逃跑,沒有武器。

第十七位,北平趙順財——號牌早就被甲丁乙偷走,被甲丁乙殺死。死得早,沒有武器。

第十八位,杭州餘娟兒,綽號花娘子——花娘子苦於被煙蟲追趕,一直無法施展手段,本拿到了鬧小寶的號牌,但被煙蟲堵住了出去的路口,身上的春毒不能碰煙蟲的煙酸,所以出不去,被煙蟲拿走了一塊號牌。花娘子不甘心,最後時刻殺了阿提木,拿走了阿提木的號牌,算是救了火小邪一命。本來花娘子又有了兩塊號牌,被煙蟲追來,用煙霧技法讓春毒反噬花娘子,號牌全部被煙蟲拿走。花娘子頭發上插著銀針,銀針一段帶有小爪,用於貼身偷竊細微的東西所用。銀針另一端尖銳,也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