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見的第三個人是二手車銷售商塚本和夫。正如八木澤所說,塚本是細田高中時代的好友,搜查本部也調查過他,得出的結論是他和細田之間並沒有矛盾。他還是八木澤的棋友,當年八木澤趕到醫院時,他陪伴在左右。

“塚本汽車”位於市川市大野町,寬闊的場地上擺放著三十多輛車,場地的一角有一間拚裝平房。

走進平房,寺田聰向接待人員自報家門是警視廳附屬犯罪資料館的人,立刻被帶進接待室。

“讓您久等了,我是塚本。”

邊說邊走進來的是一個身材細瘦、看上去沒有太大力氣的男人,怯懦的臉上戴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一聽到二手車銷售商,人們就會聯想到世故老練、狡猾奸詐的生意人,但塚本的形象卻完全不同。被緋色冴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塚本變得像貓麵前的老鼠一樣不安。

“那個,您說要補充搜查文件的不足之處,請問您想問什麽?”他戰戰兢兢地問。

這本來是寺田聰的開場白。緋色冴子說:“先確認一下搜查報告上的事實。”

“細田俊之先生是你高中時代的朋友嗎?”

“是的,我們同班三年……細田是運動神經超群的人,而我是運動白癡,兩個人完全相反,但不知為什麽,我們很合得來。也許是因為我們都喜歡車吧。”

“這家店也是因為你喜歡車才開的嗎?”

為了讓對方放鬆心情,寺田聰問了一些偏離主題的問題。

“不,不是這樣的,這家店是我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我其實不擅長做生意,但因為是父親那一代開的店,所以隻好子承父業了。”

“細田先生也喜歡車,經常來這裏吧?”

“細田經常來這裏玩,坐在展示車的駕駛座上玩得很開心。”正好端茶過來的服務員笑著插嘴道,她是一個身材豐滿的中年婦女。

“您認識細田先生嗎?”寺田聰問她。

“是的。他是個很開朗的人,經常跟我們開玩笑,逗得我們哈哈大笑。他長得帥,身材又像運動員,跟我們社長完全不搭。”

她這樣說著,然後看著塚本笑了。也許是老員工,即使在老板塚本麵前也毫不客氣。

“福西小姐,可以了。”

塚本苦笑著趕走了工作人員。

“能告訴我當年3月22日的情況嗎?八木澤打電話給你,說織江跳軌自殺,問你是否知道細田先生在哪裏。”

塚本的臉色陰沉下來。

“是的。那天是星期一,店裏休息,所以我在家。上午11點左右,八木澤先生給我的手機打了電話,問細田有沒有來。”

“你和八木澤先生很熟嗎?”

“是的,我們是棋友。八木澤說想趕緊聯係細田,但他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家裏。我問他怎麽了,他說織江跳入電車軌道了。因為八木澤先生情緒太過激動,我很擔心。聽說他心髒不好,除了女兒沒有其他親人,要是他倒下的話就沒有人能去照顧了。織江又被送進了醫院,所以我決定去醫院看看。我趕到時織江正在做手術,八木澤坐在候診室裏,表情像是在祈禱。但我們無論如何都聯係不上細田。我做夢也沒想到,那個時候的他已經被殺害了……最後,織江也沒能救過來,當天晚上11點50分就斷氣了。八木澤先生憔悴得令人心痛。”

緋色冴子突然插嘴道:

“從你趕到醫院開始算起,直到晚上11點50分,你一直都在八木澤身邊嗎?”

塚本有點兒驚慌,眯著眼睛看著她。

“嗯,是啊,因為我擔心八木澤會撐不住而倒下。織江小姐咽氣後,八木澤鄭重地向我低頭說了聲‘謝謝’,然後說‘你該回去了’,但我還是很擔心八木澤先生,所以就和他一起聽了醫生的說明,確認了死亡診斷書。然後我開車送八木澤回家,再回我自己的家,到家的時候已經是23日淩晨1點半多了。”

雪女點點頭,又沉默了。沒辦法,寺田聰隻好繼續提問:

“23日,你知道了細田先生的事件吧?”

“是的,下午八木澤給我打電話,當時我正在店裏工作,他說發現了細田的屍體,而且還被分屍了……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無法理解。但不管怎樣,我一定要好好為織江送行。我邊安慰八木澤,邊幫忙安排葬禮,還參加了24日的守夜和25日的告別式。按照八木澤先生的意思,織江小姐的姓不用細田而是用八木澤……那個時候我問了八木澤先生才知道,細田對織江小姐家暴。織江本來想離婚,但細田卻不答應。八木澤說織江找她商量過,他對織江說,這是夫妻之間的問題,要忍耐。為此織江竟然跳軌自殺……八木澤為自己的話感到懊悔,所以他就按照織江想離婚的意思,在葬禮上用八木澤的姓來稱呼她了。”

寺田聰的腦海裏回想起幾個小時前看到的八木澤伸造苦惱的表情。

“我做夢也沒想到細田竟然對織江家暴,因為兩人看起來關係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