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抽絲剝繭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何捕頭忽然開口,堂上的人聞聽此言,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何捕頭身上,聽他往下說道:“李勝從小與張生和張翠翠兩個人一同長大,所以他們之間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張生送給張翠翠定情信物的時候,李勝肯定是看在眼裏的,所以他非常的嫉妒張生,有如此諸多的原因,致使李勝起了殺人的念頭。從殺人手法上看,李勝當時還沒有下定決心非要殺張生,可能是當時張生無意之中拿起了他身上佩戴的那半塊玉飾,並在李勝麵前說起他與章姑娘的點點滴滴,因此激起了李勝的殺心。”

“李勝在殺死張生以後,就將這玉飾戴在了自己的身上。因為人死以後,血液不流通的情況下,凡是皮膚上麵有東西硌住的地方,都會在人體的表麵形成一個印記,而且這個印記不會隨著時間消散。在下猜,李勝搶走的那半塊玉飾一定是在其死後被人給拿走了。”

何捕頭說完,韓柏光終於開口,問何捕頭道:“凶手為什麽要拿走那半塊玉飾,莫不是這個凶手也喜歡張翠翠?”

“非也,非也!”何捕頭擺擺手道:“如果說李勝殺死張生是因為嫉妒,那麽凶手殺李勝卻是因為別的原因。凶手殺人無非有兩個動機,第一仇殺,第二情殺,還有一個就是謀財害命。我們沒有在李勝的身上找到任何的財物,要知道張生與李勝是進京趕考的,身上必定帶著銀錢,可是我在張生的身上發現了一包原封不動的銀子,在李勝的身上卻找不到任何值錢的東西。所以在下推測,凶手殺李勝是謀財害命。”

韓柏光道:“說了這麽半天,凶手到底是誰?這李勝是在薛貴後院發現的,那麽這殺死李勝的就是薛貴了!”

薛貴一聽,當即就喊冤,聲稱自己沒有殺人。

何捕頭聞言,搖了搖頭道:“凶手不是薛貴!”何捕頭淡淡丟下一句話,目光掃過堂上的每一個人,最後伸手指著一個人,狠了狠心,斜刺裏看著那人道:“凶手就是他!”

所有人順著何捕頭所指的方向看去,全都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所有人心裏都呼出一句話:“怎麽可能是他!”

就連韓柏光也道:“何捕頭,你是不是弄錯了,凶手怎麽可能是範逸呢?他有什麽理由殺人?”

沒錯,何捕頭指正的正是自己的同僚,範逸!他怎麽可能是殺人凶手呢?

何捕頭聞言,睜開眼睛,目光如炬,一眨不眨的盯著範逸道:“他有的,而且凶手隻可能是他。我剛才說過,凶手殺李勝是為了劫財。”

韓柏光再次問道:“劫財?這怎麽可能,範逸身為衙役,每個月都有俸祿,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一家人生活無憂了。”

韓柏光的話剛落下,何捕頭就道:“大人,還不知道吧,範逸家裏有一個生病的老母親,他那點俸祿對一個正常的家庭來說,當然足夠了,可是對於一個身犯重病的家庭來說,是遠遠不夠的。範逸的母親每天都需要吃藥,而且所用的藥材都不便宜。原本隻要範逸開口,我們都會幫助他,他也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可他就是犯傻,傻到無可救藥,為了麵子,竟然知法犯法。”

“等等,本官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如果凶手是範逸,那他為什麽殺了人之後要將屍體埋在薛貴的院子裏?”

何捕頭道:“這件事情也許隻是一個巧合。因為從縣衙到範逸的家,路上總會經過薛貴的家,薛貴愛酒,這個我們都知道。我想範逸每次經過薛貴家的時候總是能從窗口中聞到一股酒香,所以範逸判斷,薛貴家裏應該有些錢財。”

“就在兩天之前,範逸請了假,說是母親舊病複發,要去照看老母。也就是這次範逸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就在範逸回去的時候,他經過薛貴的家門前,心底忽然湧出一股賊心,他決定偷取薛貴的錢財,替自己的母親抓藥。可是連老天爺都不幫他,第一次偷東西就不順……”

“範逸在偷東西的時候,正好碰到有人敲門,範逸本以為是薛貴回來了,嚇得躲在了門後,順手拿起床下工具箱裏的榔頭防身。誰知道敲門的不是薛貴,而是剛殺完人的李勝。這也是李勝倒黴,該他受報應。李勝想找一個地方借宿,敲門無果,就準備離開,誰知道這門竟然沒有關,被自己一敲之下打開了,於是李勝以為屋裏沒人,就走了進去,準備換身衣服,歇歇腳,誰知道門後早就有一個人在候著他……就這樣李勝被範逸給殺死了。”

範逸聽了半天,此時幽冷一笑道:“何捕頭講的真是太精彩了,可是你說了這麽多卻沒有證據,難道就憑你的一番話就要訂我的罪麽?”

何捕頭看向範逸,道:“我有證據!”

“什麽證據?”

何捕頭從懷裏拿出他拓印過腳印的那一方手帕然後指著上麵的腳印道:“這腳印是我在張生死亡的案發現場拓印下來的,大家可以比對一下,正是範逸的腳印!”何捕頭說完將手帕交給旁邊的衙役,命他比對。

少女道原來何捕頭是因為這個才一直盯著那雙鞋印。

少女道:“隻不過是一雙鞋印,根本說不了什麽問題,那天發生命案,範逸去命案現場查看,再正常不過了!”

何捕頭看向少女,悠然道:“還記得我發現鞋印的時候,對你說過的話麽?”

對她說過的話?少女凝眉思索起來,何捕頭對她說過好幾句話,她怎麽知道是哪一句,遂疑惑的看向何捕頭,何捕頭道:“你再仔細想想?”

少女聞言,使勁的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道:“你當時說:‘這個鞋印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是不是這句話?”

“對,你記性真好!”

少女聽了撇撇嘴,可不認為何捕頭這是在誇她。

這個時候衙役也已經比對完畢,將結果說了出來,鞋印果然是範逸的。可是就像少女剛才說的,這範逸身為衙役,出現在現場有什麽好奇怪的?

誰知道何捕頭卻道:“我剛才說過了,範逸這兩天請假回家看他的母親去了,所以那天有人來報案的時候,範逸並不在現場,之後他就一直跟我們在一起,既然他沒有去過現場,那現場為什麽會有他的鞋印呢?”

何捕頭說到這裏,事情已經一目了然,可是怎麽大家反倒越聽越糊塗了。

最後還是韓柏光開口道:“你剛才不是說張生是李勝殺的麽?怎麽這範逸又跑到現場去了,然後搖身一變,又跑到薛貴家裏偷東西去了,前言不搭後語,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何捕頭道,“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範逸之所以要置人於死地第二個原因。那就是他親眼目睹了李勝殺人的全過程。本來偷東西被人發現們根本沒有必要置人於死地。可是李勝卻被範逸給殺了,這說明什麽?說明李勝的存在威脅到了範逸,所以李勝就必須死。”

“範逸既然想到了要去偷錢,那事先他肯定打聽清楚了薛貴的身份,可是那天晚上範逸回家的時候卻正好看到李勝殺張生,我想李勝走之後,範逸肯定去查看過張生的屍體。而且範逸還親眼看到李勝從張生的脖子上取下一方價值不菲的玉飾,頓時起了貪念之心。”

何捕頭說到這裏,韓柏光忽然打斷道:“既然範逸查看過張生的屍體,他那麽需要錢,為什麽不順手將張生的錢袋拿走?”

何捕頭聞言一嗤笑道:“這就是人做賊心虛的表現。因為範逸本來就是打算去偷東西的,冷不丁的見到殺人的場景,當即就恐慌了,一邊是身為捕快的責任感,一邊是做賊心虛的負罪感,有這兩種感覺壓在身上,使得他的大腦一片混亂,所以範逸竟然大腦一片空白,忘了張生身上可能有錢。人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要麽大腦空白,要麽心裏就隻能記住一件事,而範逸腦中記住的事,就是偷盜,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那麽多。接下來才是最戲劇的部分了……老天爺好像給他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