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拉過我的手,從此我就是你的人了

九月的太陽依舊有著灼人的威力,火辣辣的陽光像是一把把火束落在人的身上,讓人難以忍受。

季若啡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在炎炎烈日下趕往A大,汗水將她胸前和身後的衣服濕透,而她臉上的汗珠像雨一樣地往下落。

自行車路過一條狹窄的巷子時,季若啡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一個男生。穿著白色襯衫的男生背靠著牆壁,身體一點一點地往下滑,雙臂顫抖,用手捂著肚子。她猛地刹車,一腳踩在地上,另一隻腳放在自行車的踏板上。

許久後,他一頭栽了下去。

心髒病發了?猝死?

這是季若啡的第一反應。

季若啡將自行車丟在一邊,然後趕緊跑上前,伸手就要扶男生起來:“同學,你怎麽樣了?”

然而還沒等她的手碰到對方的身體,原本一動不動的人像是“詐屍”一樣,抬起手粗暴地揮開她。

這個躺在地上的男生,看上去很虛弱,但出手非常有力道,讓她都不自覺地退了幾步。

對方的手指碰到她的手掌時,她感覺到了刺骨的冷意。

這個世界怎麽會有人的手這麽冷,像是剛從北極冰川裏爬上來一樣?

而且現在這種天氣,就算是食物放在馬路上都能烤熟,何況是人體在太陽下暴曬,沒道理身體會這麽冷。

男生蜷縮著身子,慢慢直起腰來,可是不斷襲來的痛楚再次侵蝕了他,他再一次倒下。

“同學?”季若啡不死心,繼續上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對方終於開口,聲音卻異常好聽:“滾開,女人!”

季若啡臉色沉了下來:“喂,我可是好心幫你,你居然讓我滾?”

“本少爺不需要任何人的好心。”

喲嗬,這人還挺倔的。

而且這都什麽時代了,還有人把“少爺”二字掛在嘴上,他是看青春偶像劇長大的中二病少年嗎?

“中二病晚期了吧?”

季若啡嘟囔了一聲後便站了起來。

她原本是好意助人,但是對方既然不領情,她也不打算自討沒趣。

可是,就在她轉身要離去的瞬間,男生又掙紮了一會兒,動作幅度比剛才更大了。

季若啡隻好再次回身道:“看在你是病人的分上,姐姐今天就當一次聖母。”話落,她再次伸手。

男生下意識地伸手要格開她,然而有了剛才的經驗後,她先是避開對方的手,再捉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牢牢地固定在牆上。

男生本能地想反抗,可是無論他怎麽用力,都擺脫不了束縛。

於是,兩個人四目相對。

季若啡在心底感歎男生長得如此好看。

在A大,長得最好看的男生,一個是大二的小學弟鄭若楓,另一個人就是她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蘇洛。這兩個人丟在娛樂圈,都是小鮮肉級別的。

可是眼前的男生長相更為出眾。他有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冰冷的臉上那精致而完美的五官,仿佛是上帝最得意的藝術品,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瑕疵。

雖然,他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但看上去並不稚嫩,反而有股成熟、穩重的韻味。

隻是,他此刻皺著眉頭,臉色極為蒼白。可是這些並不影響他的顏值,反而讓他看上去有著病態的美。

男生原本還想反抗,可是季若啡忽然皺眉,提高音量:“臭小子,你再反抗的話,姐姐先把你揍暈,然後送你去醫院。”

嘴巴上這麽說,季若啡行動上還是很耐心地給他揉著雙手,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她的手很暖,像是一個大火球,將他冰冷的手覆蓋。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身體上的疼痛緩和了不少,而且他從小到大都不曾暖過的手心,居然有了一絲溫度。

更奇怪的是,她碰他這麽久,他身體上的疼痛沒有增加,反而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而手心部位的暖意,一直蔓延到全身。這種溫暖,讓他貪戀,想要永久地抓住,再也不想鬆開。

過了許久,季若啡才鬆手,看到他的臉色好了很多,這才問:“好點了沒有?如果要去醫院的話,喊聲‘姐姐好’,再向我道歉,姐姐會大發慈悲地送你去醫院。”

男生這才給了她好臉色,他一字一句地道:“女人,我叫金夜白,你叫什麽?”

季若啡驚訝於他說話的方式,但她也更加肯定對方是一個中二病少年!

金夜白看著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心口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仿佛掉進了溫暖的河裏。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他脫口而出道:“今天的事,我會對你負責的。”

季若啡:“……”

他們沒有做什麽需要男方負責的事情啊?這個中二病少年是不是在腦子裏腦補了很奇怪的情節?

倏然,金夜白冷冰冰地質問:“女人,你不回話,是對我欲擒故縱嗎?”

季若啡聽完,差點噴出一口血來,過了半晌,她才緩過神來。

見金夜白臉色好轉了,加上他能說會道,季若啡猜測他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

於是,她起身,拍了拍手,道:“同學,你這冷笑話說得一套一套的,看來你是不用去醫院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一大群穿著正裝的保鏢從巷口的另一端跑了過來。當他們看到站在金夜白身側的季若啡時,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少爺!”

“女人,你離我們少爺遠點!”

“少爺,你要振作點,我們馬上送你去見張醫生。”

這群人爭先恐後地跑了過來,將金夜白圍住。其中一個人,一把揪著季若啡的衣領,像是拎小雞一樣將她拎了起來:“是不是你碰了我們家少爺?我們家少爺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就死定了。”

季若啡一拳打在了保鏢的臉上,對方吃痛鬆了手。

“神經病!”罵了一句後,季若啡以百米衝刺般的速度跑出了巷口,然後騎著她的自行車,沒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子。

巷口內,金夜白自行站了起來。他優雅地整理著袖口,冰冷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不快,連同聲音也冷得讓人打戰:“讓開!”

保鏢們整齊地讓出一條道。

金夜白這才發現,季若啡不在他的視野內。

“本少的女人呢?”他眉頭皺起,聲音冷硬。

保鏢們集體沉默。

許久後,站在他身邊的保鏢弱弱地問:“少爺,你什麽時候有女人的?”

他們家的少爺能碰的女人隻有夫人和小小姐,除此之外,隻要他和女人有身體上的接觸,哪怕是碰了一下皮膚,就會出現不明原因的疼痛,而且這種痛會持續一天一夜,需要吃特效藥才能緩解。

所以,每次少爺出門,必然有一大群身強力壯的保鏢護駕保航,別說是女人了,就是母蚊子飛過來,他們也會秒速拍死!

這次少爺落單,隻是一個意外,但是前後加起來也沒超過十分鍾。怎麽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有女人了?

“剛剛。”

“那個女生不是碰了少爺,所以少爺才會發病的嗎?”

金夜白的麵色更加冷然,他似乎不想多說什麽,而是道:“不管用什麽方式,一定要找到她。”

“好的,少爺。”

季若啡雙腳下像是生了一道風,她狂踩自行車的踏板。

這一路,她暢通無阻。很快,她便到了A大門口。

季若啡進入A大後,徑直來到了會館附近。將自行車鎖起來後,她抓起了車籃裏的書包。

這時,社員路小佳的電話打了過來。

季若啡接通後,路小佳問:“學姐,我到會館了,鞋子你幫我帶來了嗎?”

“鞋子我帶來了。”

“謝謝學姐。”

“不客氣!”

到了會館後,隻見蘇洛和路小佳站在一起。今天的蘇洛穿著一身藍色的運動裝,整個人看起來陽光而活潑,他光是站在那裏,就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而站在他身側的路小佳化著精致的妝容,穿在身上的舞衣將她纖細的身材展露無餘。

“蘇洛!”季若啡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往蘇洛的身上靠。

然而,蘇洛不動聲色地偏了偏身子,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就在這時,路小佳伸手拉了一下季若啡,她甜聲道:“學姐,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什麽話啊,你說吧。”

“這裏說不太方便。”

季若啡也沒多想,於是跟著路小佳往會館幕後的方向走。

到了無人的角落時,路小佳雙手合十,滿是誠懇道:“學姐,你已經拿到校區的‘舞王’兩連冠了,這一次你就讓讓我吧,好不好?”

季若啡驚詫道:“你說什麽?”

“學姐,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不過……這次的冠軍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你就讓讓我……好不好?”

路小佳是她們舞蹈社的社員,因為長得好看、身材好、學習能力強,她剛入社團的時候,季若啡便親自教她學習。一年來,路小佳憑借過人的潛力,一躍成為舞蹈社的黑馬新人。

在A市,每年開學前都會舉行高校“舞王爭霸賽”,季若啡已經連續兩年拿到“舞王”的獎杯,今年準備衝刺“三冠王”。

“小佳,舞蹈比賽跟競技比賽沒什麽區別,都是用實力說話。想拿冠軍的話,應該是憑實力說話,如果我故意放水的話,這個冠軍就沒有任何含金量。而且,從競技精神來說,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才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

“道理我都知道,可是這次的‘舞王’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學姐,你都有兩個冠軍了,你讓讓我吧。”

季若啡堅定地拒絕後,繼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佳,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做出謙讓!”

話落,她再一次抬起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雖然學姐拒絕了我,但我也要對你說謝謝。”路小佳抬眸,雙眼裏盈滿了真誠,“學姐說得對,冠軍要靠自己的實力奪來才有含金量,我會努力的!”

季若啡聞言,心裏很是欣慰。

剛開始拒絕路小佳的時候,她還怕對方不理解。但是從路小佳的態度來看,是她自己想多了,路小佳是一個一點即通的好姑娘。

想到這裏,季若啡給路小佳打氣道:“加油!”

接下來,兩人又相互鼓勵了一番後,季若啡因為要換舞衣,便拿著背包去會館的衛生間換衣服。

季若啡走後,蘇洛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若啡怎麽說?”

路小佳雙手抱住了蘇洛的胳膊,聲音又甜又細:“學姐向來正氣凜然,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要不,我出麵幫你說說?”

路小佳搖了搖頭道:“不用了,要是洛哥你幫我說話,學姐就會發現我們的關係。我不怕學姐埋怨我、責備我,隻怕洛哥到時候難做人。”

“小佳,我……”

“洛哥,你不用說,我都明白。”路小佳乖巧地說道,“你和學姐雖然不是戀人,但學姐喜歡你在我們舞蹈社不是秘密。而我是被學姐一手培養起來的社員,我本不應該接近你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沒辦法控製自己。”

蘇洛的眼裏多了幾分憐惜和愧疚。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手摸了摸路小佳的頭:“小佳,讓你受委屈了。我不公開我們的關係,是怕若啡難受。不過,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向若啡坦白我們的關係。”

路小佳順勢靠進蘇洛的懷裏,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狡黠地笑了。

高校“舞王爭霸賽”決賽在A大的會館準時開賽。

台下坐滿了A市各大高校的學子,他們為各自的校友加油助威。

舞台的幕後,季若啡從書包裏拿出一雙鞋子遞給了路小佳:“你的鞋子。”

路小佳雙手接過鞋子:“學姐……”隨即,她看了看蘇洛,美眸裏流轉的淚光,讓她看上去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抱在懷裏好好地嗬護。

季若啡沒有注意到他們眼神的交會。

季若啡:“小佳,加油!發揮你最好的水準。”

蘇洛:“小佳,你一定可以的。”

“嗯,我會努力的。”路小佳說著便換上了鞋,然後走上了舞台。

舞台上,路小佳跳起了民族舞蹈,她的身材纖細優美,跳出來的步伐和舞姿雖美,但是少了幾分靈動。

倏然,路小佳的身體一歪,以最狼狽的姿勢撲倒在舞台上。

台下一片嘩然,眾人交頭接耳,開始議論路小佳的突**況。

台上的路小佳掙紮著想要起身,可是怎麽也站不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蘇洛不管不顧地跳上了舞台,他將路小佳打橫抱了起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幕後。

“小佳,你怎麽了?”季若啡焦急地上前詢問。

被蘇洛抱在懷裏的路小佳小臉蒼白無比,她虛弱地看著季若啡,眼裏含著隱忍的淚光。

“腳,腳……”

季若啡下意識地脫下了路小佳的舞鞋,這才發現路小佳腳後跟被磨得血肉模糊,而鞋跟的位置也沾滿了鮮血。

季若啡仔細一看,才發現鞋跟處有一排倒刺。

顯然,蘇洛也瞧見了。

“這鞋子……怎麽會有倒刺?”季若啡嘀咕了一聲後,猛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為了不讓路小佳和蘇洛誤解,她趕緊解釋道,“小佳,這鞋子你上次讓我給你保管的時候,我看都沒看就幫你收起來了,我……”

“學姐……”路小佳咬著嘴唇,隱忍的眼淚泫然而下,“我知道……你很正義。今天我的請求,對你來說是一種侮辱,可是……你再生氣,也沒必要在我的鞋子上動手腳呀。”

“小佳——”季若啡驚呆了,“你怎麽可以這麽想?”

路小佳委屈地說道:“學姐,對不起!”

“好了,現在不是說鞋子的時候……”蘇洛抱著路小佳急匆匆地往外跑,“我送你去包紮。”

季若啡下意識地要跟上去,沒想到蘇洛偏過頭,用極其厭惡的神情看著她,連同聲音也充滿了鄙夷:“下一場就是你的舞蹈,別丟了你的三冠王。”

季若啡的心猛地一沉。

幾乎是同一時刻,台上的主持人喊著季若啡的名字。

猶豫了片刻後,季若啡還是登台比賽。

一舞結束後,季若啡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學校醫務處,卻沒有看到蘇洛和路小佳的身影。

她立刻給蘇洛打電話,可是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她隻好打電話給路小佳。

連續打了十幾個電話後,路小佳才接通電話。

“小佳,你在哪兒?”

“我剛到A市人民醫院。”

“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後,季若啡出了校門,坐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A市人民醫院。

到了A市人民醫院後,季若啡給路小佳打電話,電話一直無人接聽,給蘇洛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無奈之下,她隻好一個科室一個科室地找,最終在一間科室看到路小佳。路小佳坐在凳子上,科室醫生正在給其他病人看病。

躊躇了一會兒,季若啡剛想走進去,就看到蘇洛從科室內的簾子裏走出來,手裏拿著雙氧水和棉簽。

他蹲在路小佳的身前,動作輕柔地幫她處理腳後跟的血漬。

路小佳咬著嘴唇,白皙的小臉因疼痛皺成一團,可她沒有吭聲,一副柔弱但很堅強的模樣。

“洛哥,”路小佳輕聲道,“我相信鞋子不是學姐動的手腳,你千萬不要怪她。”

蘇洛沒有正麵回應這件事,他抬起頭問道:“疼不疼?”

路小佳虛弱地笑著,她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蘇洛俊朗的臉頰:“有洛哥在,這點痛我扛得住。”

“傻瓜。”蘇洛順勢抓住了她的手臂,兩人對視,眼裏流露的是滿滿的情意。

看到這一幕,季若啡再傻再笨,也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十五年的青梅竹馬,十五年的陪伴與守候,十五年的形影不離。

這些年,她和蘇洛一直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

她喜歡他,她一度以為他也喜歡自己。

隻是這些年來,他們都還小,所以雙方都沒有捅破那層紙。

但總有一天,隻要他們到了能為彼此負責的年紀,結局一定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青梅竹馬,終究抵不過似水年華。

曾以為能走到白頭的感情,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門外,季若啡捏緊的拳頭又鬆開。她試圖微笑,讓自己看開點,可是淚水模糊了視線。

許久後,她落寞地轉身,一個人狼狽地離開。

科室內,路小佳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外麵黯然退場的身影,她的嘴角上揚,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翌日清晨,朝陽如火,太陽還未到午時的毒辣,此刻的校園已經熱得像個蒸籠。

蓬頭垢麵的季若啡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昨天她接到自己奪得“舞王”冠軍的消息,然而“舞王”三連冠的喜悅,也沒有衝散她心裏的陰鬱。

倏然,她一頭撞在了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身上,她捂著被撞痛的額頭,把頭一抬:“對不起,對不起。”

男子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又高又壯,穿在身上的衣服被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而他的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他戴著黑色邊框眼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寬大的手掌上,拿著一個巴掌大的金色算盤。

男子從上衣的口袋裏摸出手機,並將手機屏幕滑開,從相冊裏調出照片,然後把手機遞到季若啡的麵前:“請問,你昨天見過這位少爺嗎?”

季若啡定睛一看,照片上的少年站在埃菲爾鐵塔前,他有著中歐混血兒的長相,完美的五官被陽光鍍上了金色的光暈,讓他看起來像是隕落到人間的神。

這個少年……不就是她昨天見到的中二病少年嗎?

因為不知道對方的意圖,季若啡沒有立刻承認,而是問:“怎麽了?”

男子將自己的手機從季若啡的手裏抽了出來,放回到上衣口袋裏,他雙手交疊置於腰間,內側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小算盤。

半晌後,他才開口,說話不緊不慢,聲音鏗鏘有力:“我叫阿澈,我們家少爺想對你表達感謝,如果你方便的話,跟我走一趟吧。”

說著,他彎著腰,做了一個標準又紳士的“請”的動作。

幾乎是同一時刻,三輛超級酷炫的限量版賓利車開了過來,拉風的場麵吸引了路過師生們的目光。

季若啡尷尬地裝傻道:“你們家少爺是誰呀,我不認識他,為什麽要跟你走?”

阿澈站直了身子,他篤定道:“從你的表情,我看得出來你認識我們家少爺。”

季若啡:“我這個當事人都否定了,你卻從我的表情做出自我判斷,你也太武斷了吧。”

“你可以拒絕,但是我會每天過來請你。”阿澈一副土豪不差錢的口吻道,“如果你是嫌棄我們家少爺誠意不夠的話,以後我們每天增加豪車數量,並且帶隊來邀請。”

“別……”季若啡驚慌地阻止,“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

三輛豪車已經很誇張了,要是每天都這麽招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傍大款呢。

就這樣,季若啡坐上了車子,在阿澈的引領下,來到了一棟超級豪華的別墅前。

阿澈走在前麵,時不時會停下來盯著季若啡,仿佛隻要他不留神,季若啡就會消失一樣。

季若啡隨著阿澈來到了一間媲美微型圖書館的書房裏。這間書房約三百平方米,書架上的書羅列整齊,書的種類千奇百怪,屬於正常人不會看的類型。

走過一個又一個書架後,書房的盡頭是整麵牆的落地窗,窗邊放著一張楠木桌子,穿著休閑襯衫的金夜白一隻手托著腮,一隻手拿著書,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書。

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他棕色的碎發上,剪影投在書頁上,屋頂中央空調的風不定時地吹過來,他飄逸的碎發隨著風微微抖動著。

他就是坐在那裏,也美好得像一道特色的風景,讓人難以挪開視線。

聽到了聲響後,金夜白稍稍側目,琥珀色的眸子看上去異常清冷。

過了許久,他合上書,並朝著阿澈揮手,示意其離開。

阿澈死死地盯著季若啡,在原地站了很久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外走。走到書架邊,仿佛不放心什麽,他又回頭看了看季若啡,想吩咐什麽,但發現金夜白的臉色越來越沉,也不敢逗留了。

“坐。”金夜白開口,嗓音醇厚卻帶著幾分冷意。

季若啡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坐在了金夜白的對麵。

“小帥哥,你是怎麽找到姐姐的?”季若啡的後背靠在沙發椅上,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金夜白答非所問道:“上次你救了我,你想要什麽回報?”

季若啡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而且我也沒做什麽。”說著,她又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不得不說,這個沙發椅有股神奇的魔力,坐在上麵感覺很柔軟,她本來煩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這時,金夜白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我一定會滿足。”

季若啡這才看向了金夜白的臉,他看起來很冷漠,但此刻他的眼裏仿佛充滿了期待。

見對方長得俊,看起來又很小,季若啡就想調戲他一番,於是開玩笑地說道:“我覺得你們家的沙發椅挺給力的,要不送我沙發椅吧。”

金夜白沉默了片刻後,認真地說道:“上次你救了我,家人知道後決定用錢來回報。但經過我的深思熟慮,我決定以身相許。”

季若啡嘴角一抽,要不是沙發椅很穩,她一定會摔下去,她穩住心神後,笑眯眯地說:“小帥哥,你還真會說笑。”

“我沒說笑。”

“我也沒幫你什麽呀,就是問了幾句話,順便扶了你一下,又沒送你到醫院去搶救,你後來生龍活虎的,也不像有什麽生命危險的樣子。”

金夜白一本正經地說:“你拉過我的手,從此我就是你的人了。”

季若啡:“……”

她這是遇到碰瓷的了嗎?

“小帥哥啊——”季若啡語重心長地勸道,“你看看,你長得這麽帥,而且是一個富二代,隨便去一個學校,或者站在街上勾一勾手,大把的美女排著隊要當你的女友。就因為我拉了你的手,你就要放棄整片森林?”

“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回報。”金夜白很執著。

季若啡發現他說話壓根就不按常理出牌,於是說道:“你還是用錢來回報我吧。”

“女人,你這是在故意吊著我的胃口嗎?”

季若啡:“……”

她哪裏是故意吊著他的胃口了?

她是完全被震驚壞了,所以給自己也是給他找台階下好嗎?

“如果你是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那麽恭喜你,你成功了。”金夜白的目光波瀾不驚,“不過你沒必要使用這些計謀,因為我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嗬嗬……”季若啡有點想死,“那個……我今天還有事情,我先走了,拜拜。”

隨後,不等金夜白說話,季若啡雙腳下像是生了一陣風,一溜煙地跑出了書房。

書房外的阿澈看見季若啡跑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問話,她已經快速地跑出了別墅,不到一分鍾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疑惑之下,阿澈進入了書房,來到了金夜白的麵前。

此時的金夜白正撐著下巴,清冷的眸子看向窗外,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少爺,你說什麽了,為什麽她跑得那麽快?”

金夜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她叫什麽?”

“季若啡。”

“是學生嗎?”

“A大的學生,具體情況我還沒有細查。”

“A大。”金夜白沉吟一聲後,問道,“鄭若楓在A大吧?”

“鄭少確實在A大就讀。”

A大……

過了許久,金夜白重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書,優雅地翻開書頁繼續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