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戰爭開始了

“你必須搬出去,我受不了和你一個宿舍!!!”

談謹嗬斥那個正把耳機塞到耳朵裏的那個男生,但他把手搭在脖子後麵表現得不在意對方,除了沒睜開眼睛看,還把身子轉過去麵對著牆,搞得談謹緊緊捏緊了拳頭。

“站起來我和談談!”

“……”

站著的人聲音比之前更大了,但是,另一邊卻滿不在乎的樣子,瞟都不瞟一眼,讓談謹火冒三丈。

談謹是個用腦子比四肢多的人,至少也是個運動團隊的規劃師,從不會對剛認識的人粗魯無禮,但是隻有一件事能使他淪為情緒的奴隸,那就是——那些性別不明的人的情情愛愛,因此,盡管認識還不到一個星期,他也盡量不去打擾別人,而這次……

突然。

談謹的大手抓住了耳機線,致使躺著的那位立刻轉過身來憤怒的看著他。

人一轉過來,他便惡狠狠地說:“你必須搬宿舍!!!”

“嗬,我不搬。”

就這個回答更是讓他恨得腳後跟癢癢,想踢人,而施燃還咧嘴笑,好似要把談謹惹得更生氣。

“混蛋施燃!”

手中的耳機線被扔到那人臉上,雖也不是特別疼,但彈起來的耳機線還是讓施燃發出沉悶的叫聲,他猛地把談謹拽到**,眼中怒火中燒,兩人似乎要打架。

“我!不!和!Gay!一個!宿舍!……夠清楚嗎?”

談謹一字一頓地把話甩到那個智障臉上,導致施燃眼神突然間可怕起來。

“你沒有權力趕我走,我又沒對你做什麽!”

“現在不做,那將來呢,我對性取向錯亂的人不放心!”

“混蛋!!!”談謹吐出最後一個字,卻被大力鉗住手腕,黑皮膚的年輕人動彈不得,來不及大聲叫,隻剩下睜著的眼睛在問你在發什麽瘋。

“臭施燃,放開我,畜生!”這回啊,好像險境逃生,談謹又推又踢,但對方還是緊鎖著他的身體,好像知道怎樣才不會讓他掙脫。

“那麽討厭我是嗎?……好!那來試試吧。”

這次,談謹的眼睛瞪得老大,身體僵硬著,隻知道一件事,就是——我正被施燃強吻。

在最後一刻,談謹隻記得一件事……

臭施燃,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畜生!

………

“啊!!”

宿舍裏充斥著談謹的尖叫聲,兩隻手在空中亂捶,像困在什麽裏麵一樣,直到他睜開眼,汗流得比打了三小時的比賽還多,嘴為了發泄痛苦的叫聲而張著,好像痛苦比憤怒更多一些。

“嗚,我的背啊!”

是了,現在痛苦從屁股疊加到後背,眼睛眨巴眨巴,腦子剛剛清醒過來,同時有一段不知為何物的、長長的影子撒下來。

那個影子的主人正要用自己的嘴唇碰他的嘴。

“臭施燃!!!”談謹的聲音明顯在找事,腦子還沒能把剛剛的事串起來,突然一個譏諷聲道:“幾歲的人了睡覺還能掉下床,愚蠢!”

“你罵我蠢嗎,臭……”

等會兒?睡覺掉下床?!!

罵人的話停在嘴邊,談謹剛剛意識到自己處於什麽狀態。

我怎麽會睡在地上?

他剛剛才知道自己沒睡在**,最後記得的就是自己睜著眼睛睡不著,但現在怎會睡在地上?被子裹著四肢,還沒完,還捆著一個皺皺的、白癡一樣的綠色青蛙枕頭。

而看一眼對方呢,已經穿好了校服,背好了背包,還有臉轉回來對他說:“晚上見,室友!”

“誰是你室友,說了我要搬宿舍!!!”門被“嘭”地關上,隻留下談謹的咒罵聲,他煩躁地踢開裹得像蝶蛹的被子,一個軲轆翻起來坐著,瞬間想通了剛剛發生了什麽。

“原來我是在做夢!!!”

對了,昨晚肯定是稍不留神睡著了,本來想著一起床就去找願意調宿舍的人,卻沒想到夢見被施燃強吻……真是丟臉啊!

“為什麽我會做那種夢啊!而且還被那施燃看到我這麽淒慘的畫麵,畜生!”這位運動員暴躁地撓頭,把自從來曼穀上學就用的那個舊枕頭扔到**,猛地跳起來,又把被子拽下床,用腳使勁踹。

“該死的被子!為毛讓我在那個混蛋麵前丟臉啊,我靠!他現在肯定拿被子的事嘲笑我,要怎樣才能離開這該死的宿舍啊!”談謹拿被子和床發泄了半天,氣喘籲籲,然後又重重地歎氣,將被子收拾好。

整理好了,談謹便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握拳,腦子在飛速運轉。

肯定有辦法啊,能把施燃趕出宿舍!

“戰爭開始了,你給我等著死,混蛋,我要讓你在這個宿舍待不下去!”

雖然嘴上充滿信心的說著,眼神明亮,心裏卻思索著……還是把這事同寧穆商量一下,現在也想不出來什麽辦法啊!!!!!不要煩,振作起來,夢見就夢見吧,我一定要把讓我做這種夢的人打倒,走著瞧!

“你怎麽了?”

“沒事。”

“可你的臉色告訴我有事,施燃。”

施燃依舊沉默,跨進音樂教室,同學們都開口與他打招呼,但他仍然看著教室天花板,腦子裏浮現出那人掉下床的蠢樣。

“有點小事。”鼓手談談回答,他現在沒心情講給問的人聽。

問的那位打了個響指,笑著說:“今早你遇到冤家了!”

“沒有。”

“那是……今早火車相撞了?”

“沒有。”

“呃,那……他們為了搶你打架……”

“沒有!”施燃的音調變高,猜測的人笑起來,還不停追問。

“那……有學長追你……求你說,施燃弟弟啊。”

“這樣調侃我真的很好玩?”施燃瞅著好友,兩隻手做出認輸狀,慢慢靠近,尷尬地笑笑。

“很久沒見你心情鬱悶,有什麽事和我說說啊,我幫你。”施燃知道朋友擔心他,婁柯和他快4年的朋友了,一起經曆過很多事,即便學院中人人都罵他,但這位朋友總會走過來,說我陪著你。

雖然施燃不常談心,但遇到事總會與婁柯商量,隻是這次真的沒心情。

“沒事。”施燃還是堅持說,婁柯隻好聳聳肩。

“呃,沒事就沒事吧,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也成。”恰逢說完,老師剛好進來,施燃就裝出專心聽老師講課的樣子,心裏卻想起室友。

如果談謹和他好好談,真心請求他,他可能也會願意搬出去,有些人的偏見他能理解,但遇到談謹這樣令人生厭的極端人種,他莫名地生氣,所以無論談謹要怎樣趕他出去,他都要賴著不走,讓談謹鬱悶死。

施燃告訴自己說是Gay沒有錯,何況他也沒給誰帶來麻煩,他是家中的老二,沒結婚,沒孩子,可沒關係啊,再說他也沒有招惹任何人,若是不喜歡就不結交,可以離得遠遠的,如果能接受,他很感謝,但人們總是覺得像施燃這類人讓人生厭。

前麵也提過,談謹是超級直男,加上幾天前施燃自己也說了,能和談謹做朋友就得了,不會讓談謹鬱悶,不會讓他不愉快,但看了他昨晚以及昨天的所作所為,施燃轉變了想法。

這麽討厭我是嗎,告訴你,我同樣不會搬出去!

此刻,兩個男孩子正在下決心,但想法不謀而合。

“看你這臉色,和他沒談成啊!”

寧穆看朋友打電話叫自己出來,臉色又不好,就忍不住問,談謹恨得牙癢癢,重重捶自己的頭,聲音不愉快地說。

“嗯,他不搬。”

“我就知道。”

“什麽意思!”談謹生氣地問,促使朋友不得不說出自己的想法。

“誰會搬啊,他沒有做錯什麽,隻是不喜歡女的,他又不是殺人犯,他住他的,你住你的,就像你昨天說的,他也分飯分零食給你吃,昨天我去你宿舍,看見他沒有不愛衛生……他有什麽理由非要搬出去,我問你?”寧穆說了很多理由,但沒有哪個理由是談謹能聽見去的。

“但他是Gay啊!”

“但他也沒來招惹你啊,還是說……”

“你敢說出什麽汙言穢語,我把腳塞你嘴裏!”

寧穆瞪了瞪眼睛,聲音便立刻小了,看著朋友一副殺心的臉,覺得還是閉嘴吧,其實談謹平常心情挺好的,就這次才變這樣,還是不要管這事的好。

昨晚回去寧穆還反思說把這件事告訴談謹到底是對是錯呢。

因此,寧穆換了個話題,“那你咋整?”

談謹聽了便靜靜地思考,深呼吸調整心情,將筆記本和筆拿了出來,把筆套打開轉過來看著寧穆。

“好了,我問你……在你眼中,哪種的室友是可憐的?”寧穆撓撓頭,看看朋友的臉,又看看他手中的筆,真的不願意回答。

談謹,你幹嘛搞得跟個八歲孩子一樣!

“你不要告訴說你要列出壞室友的清單,然後用這招把施燃趕出去吧!”

“呃!!!”回答就一個字?!聽的人表示我隻想撓撓下巴。

“用就用吧,誰叫我是你朋友呢!”在寧穆開口說自己不想要哪種室友前,他這樣回答。

“我覺得那些不尊重個人隱私的人不成,可以借我的拖鞋去用,但不能穿我的**……”

“哈,那我應該把施燃的**拿來穿一下,還是算了吧。”

“還有就是把我電腦拿去用也不行,一不小心進了不該進的文件夾,我的臉往哪裏放?”這個回答不是說討厭有人用他的電腦,而是害怕秘密被公開。

“但我覺得我不能忍受髒亂差!”

“我倒是能接受!”還沒等談謹說完,朋友就插嘴,還嗬嗬大笑起來。

“你不記得我把襪子忘在書包裏了嗎?”談謹突然語塞,回想起高中時他去找朋友拿賽程表,寧穆說放在包裏了,因為太熟了,他的垃圾還能勉強接受,但那種味道的襪子怕是要丟到三米開外,粘的滿手都是惡心的味道,寧穆竟然還說:

‘呃,我上個月還奇怪說我的襪子去哪裏了,謝了朋友!’

說起這事,談謹發誓絕不和寧穆扯上什麽關係。

“這倒提醒了我,如果你住宿舍,不要做我室友!”談謹轉動眼珠,充滿信心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紙,為了找出哪些是室友不願意接受的,細致地做筆記。

誰要是說我是個吸吮手指的孩子也不管了,反正我要整施燃!

花了近乎一天的時間,談謹終於整理好了他幼稚的整蠱計劃,所以,若是本人要氣餒,就繞回來按計劃來做。雖然感覺有點不厚道,但談謹還是計劃得很周全,相信施燃隻要回宿舍,肯定氣得四處冒煙。

雖然不耐煩他抽屜裏的東西,但為了把Gay趕出宿舍,談謹啥事都幹得出來。

所以我們還是折回頭看看這位室友的反應吧。

今天,施燃回宿舍比平常的快了一點,不知是不是有預感,還是因為昨晚的事有點累,當他推開門進宿舍……

“發生了什麽!!!”

他出去上課前,屋子裏的一切物品都還整整齊齊的放著,有可能是因為男生喜歡亂丟東西,但不是這種畫麵啊……麵前簡直是地獄!

此時,施燃的課本被亂堆在地上,被子被扯下來掛在陽台門上,擺放整齊的鞋子被扔的到處是,印有曲譜的厚實資料以及一些其它東西到處散落,甚至把強勁的風扇對著他的床,吹得東西到處飄……就像被搶劫了一遍又一遍!

一平靜下來,施燃就捏起了拳頭,深深地呼吸,徑直走向貼在床頭的一張紅紙,拽下來一看,上麵寫著:

滾出去,死基佬!

嘩!

手中的紙被捏成一團,眼睛裏閃出可怕的光,不用查也知道是誰破壞了他的房間,怒火一下湧上心頭,走到抽屜邊檢查看看值錢的東西是否還在,然後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床邊,生氣地看著手裏的紙團。

“我本來想著隻要你不惹我,我肯定不動你!”施燃發出比冰塊還冷的聲音,展開手中的紙團,看著那些摻雜著侮辱、鄙夷和厭惡的言語,。

換做其他人肯定會因為談謹的惡作劇搬離宿舍,但施燃不會。

“非要這麽玩是嗎,可以!”

男生對自己怒吼,然後起身開始將散落的資料收起來,被分開的物品以後再收,把自己的東西拿起來就夠了,誰讓他要這麽玩……自己也不能隻作被捉弄的一方!

“哈哈哈哈,你真做得出來,下次學長肯定把你搞死!”

從迎接完今天的新生,談謹正和朋友邊走邊說笑,心情大好,肯定啊,心情不好是因為有人竟敢和學長討價還價,心情好是因為想到室友沒有被邀請會是什麽情形,光想想他正在找被自己扔到廁所裏的拖鞋就笑到直不起腰。

能耐幾何,等你收起來,明天我就再拆開!

談謹嗬嗬地笑著和住不同層的朋友分開,然後走到自己那一層,喜形於色地用鑰匙打開房門……

哐!

!!!

關上門進宿舍,這回啊,心情大好的人嘴張得老大,當看到這樣的畫麵……他的床。

此刻,小小的宿舍分成了兩邊,一邊是整齊的施燃區,根本想象不到不知道一小時前還亂七八糟,他的那邊完全不同於他出門的時候。

早上疊好的被子,被扔到地上,課本淩亂的散在**,沐浴露、香皂、洗發水撒的滿屋子都是,衣櫃裏的衣服也被到處扔……

“狗日的施燃!”談謹大聲嗬斥。

“我一定要讓你搬出去!”談謹語氣嚴肅,但施燃也沒在怕,雙眼死死盯著他,然後談謹抓起毛巾,拿上洗漱工具,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嗙!

重重的關門聲使地板也發出巨響,但**的人很安靜,盡管滿眼都是不樂意,但想贏啊,所以在心裏暗暗發誓。

“一開始我也不想對你怎樣,這麽討厭我是嗎……”施燃隻說了這麽多,扭頭看了看對方被他搞得像一開始他進門那搬亂的床鋪,便躺下睡了。

從今以後這個房間徹底變成了戰場。

一個要攆,一個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