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不會示弱的

“你是朋友,是我想對你這麽做的朋友。”

“……”

自從談謹允許他親吻的時候,其實已經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柔軟,施燃為此感到抱歉。

可這樣的氛圍和機會,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緊緊地攥住麵前的人,但希望還是破碎了,還沒來得及伸手,麵前的人就率先推開了他。

“談謹。”施燃急忙叫他,不解地看著麵前一臉平靜的人。

剛才是他默許這樣做的,是他給了自己希望。

如果不是他也有想法,怎麽會默許自己親他。但是,現在他把自己推開時,施燃看到他的眼神反而開始有點不確定了。

他的眼神……實在太平靜了,平靜到空洞。

“你喝醉了,回去吧。”談謹惜字如金,施燃安靜的坐著,看著對方伸手叫服務員,準備結賬回家,才開口道,

“我還沒醉。”

“你醉了。”他轉過頭來平靜的說道,讓施燃不由自主的上火。

“我說我沒喝醉,才喝了幾杯酒怎麽可能醉!”

“你醉了施燃,你已經很醉了!”他堅持道,語氣比之前更冷,不知道是因為生氣,不高興,還是有什麽事情,這讓他沒法去反駁,施燃聽了這話,心情跟著煩躁起來。

“我很清楚自己醉沒醉。”

“要是你沒喝醉,那這算什麽!”

這次談謹抬頭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看起來很是生氣。施燃能做的隻有安靜的坐著看這個說他喝醉了,說他趁著酒意胡作非為的人,可施燃很清楚自己剛剛根本沒有喝醉。

“你好,結賬。”談謹轉身叫著服務員,施燃一臉你何時才會好好聽我說話的表情,還是很真誠的開口說道:“你覺得我親你是因為喝醉了,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沒喝醉,而是喝了酒讓我更有勇氣做想做的事。”談謹轉過來看著他,兩人就這麽對視著,他緩緩的接著說道:“你知道我想這樣做有多久了嗎?”

“……”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卻互相不理解對方的心思,或者說是不想去理解,因為談謹很快就躲開了目光,從錢包裏抽出一張紙幣放在桌上,然後說道:“我去門口等你,快一點,我想回去了。”說完起身走了出去,留下一直在努力解釋的施燃在後麵,一臉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剛剛是被拒絕了嗎……不過你也應該習慣了吧,這都被拒絕過多少次了。施燃心想,但是如今,施燃能做的也就是嘲笑一下自己,今晚難得鼓起的勇氣就換來現在的結果,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知道朱莉姐正擔憂的看著這邊,可自己現在連回頭微笑安慰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平靜付清費用,恢複了一下心情,帶著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跟著談謹走了出去。

兩人打了車一起回宿舍,談謹沉默著沒說一句話,施燃也默默的轉頭看著窗外,直到上樓了互相都沒開口。

談謹去洗澡了,他倒在**,柔軟的床墊像是要把自己陷進去……思緒飄遠。

“難道是我真醉了?”

施燃心想,但是他也沒醉到像談謹說的喪失意識了才會去親他,他隻是感覺腦子有點迷糊,像是大霧籠罩著一樣什麽都看不清楚。他又深深的歎了口氣。

“突然好頭痛。”施燃一邊對自己說著一邊抬手按摩頭,心想應該起來洗澡,但卻沒什麽力氣動,腦海裏隻有談謹讓自己親吻時的臉。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經常接吻,但他並不覺得很甜蜜,而今晚……不一樣。

就是因為不一樣,他才會對談謹說他喝醉感到尤其失望。

“啊!!”

施燃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隻覺得顛來倒去想了很多,他聽到出去洗澡的人推開房門回來,穿著短衣短褲。

他斜眼瞟了一下……

**躺著的人立馬翻身朝裏,像是不想看見他,但他知道,唉,這是感覺受委屈了。

施燃簡直想對自己搖頭,他根本沒權利對談謹這樣,受委屈?也許吧,人家也不見得會在乎,再怎麽感覺委屈人家也不會知道。一會兒就能看出來了,談謹肯定會找理由來訓他,說他怎麽別別扭扭的像個女的一樣。

知道的,但還是憋不住委屈,也知道不會去主動和解。

“施燃。”

咦……

但,思緒突然被打斷,聲音從背後傳來,知道談謹就靠床邊站著。雖然還是麵朝裏躺著沒動,也不由自主的開始生出不該有的期待,期待他接下來會說什麽。

“我知道你沒睡著。”

“……”

施燃真想對自己幼稚的行為歎氣,應該抓住他主動來搭話的機會,但還是……依舊靜靜的躺著沒動。

“施燃,我知道你還沒睡著。”

“嗯。”最後,他還是回答談謹了,而談謹也沒繞彎子,

“來一起睡嗎?”

這時候,施燃心裏滿是疑問,想問問他為什麽會約他一起睡,之前一直都是自己去約他的。高大的身子轉了過來,抬頭看向床邊背光站著的他,談謹再一次說道:“要一起睡嗎?”

“好啊。”

施燃平靜地接受了邀請,同時坐起來把他拉到**一起躺著,談謹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配合,乖乖的躺了下來。

施燃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抱著他,他摟好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是的呀,這就是一起睡覺。”低沉的聲音一邊說著,一邊抱緊了他的身體,使勁的擠著他,感覺到懷裏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施燃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沒親吻,也沒撫摸,就這樣埋著而已。

“有點擠,但是還行。”施燃說道,

“我說的睡覺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怎麽,你說要睡就睡唄。”施燃閉著眼睛,感覺到了他的怒火。

“施燃!你別給我裝傻!!”

“我怎麽裝傻了。”

“艸!!!”談謹再次爆了粗口,但施燃並不在意,假裝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上床,並不是單純睡覺。

“靠!不要拉倒!”談謹也轉過身背對著他,動靜大到施燃都睜開了眼,看著他因為生氣變紅的臉,冷淡的聲音,帶著埋怨的眼神,和暴躁的翻身動作。

施燃隻是嘴角帶笑的看著,重新閉上了眼睛。

明白應該把握機會的,但更重要的是想告訴他,自己是很尊重他的。

我不是gay,我不是gay,我不是gay!

談謹覺得最近自己想的有點多……是太多了,要是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感覺會崩潰,而每一件事最後都沒解決……

是誰說的談謹不介意那晚喝醉酒後發生的事,他簡直想衝著所有人喊話,並不是這樣的!

嗯,如果不介意的話早就照著施燃的臉揍下去了,就是因為介意,才會覺得是不是因為喝醉酒才這樣。

談謹枕著手這樣想著,說實話,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以前是很討厭施燃的,厭惡到極致,厭惡到看見對方的臉就想吐。到了現在,他必須要承認的是,自己已經接受了現實,不再討厭施燃,甚至還覺得他挺不錯,感覺他就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哪有朋友之間會親嘴的嘛。

額……是嗎

談謹變了臉色,臉上透著滿滿的不耐煩,因為他突然想想明白了,他和施燃是友情之上,但卻不是戀人關係。

嗯……都那樣接吻了肯定已經不止朋友了,當然也沒機會成為戀人,因為自己根本不可能和Gay交往。

談謹想仔細的思考一下自己和施燃現在的情況,卻越想就越煩躁,因為那晚在他看來應該就是,施燃那小子什麽都不知道,覺得親就親吧,主動跟他睡也隻是為了上床……

“靠,睡一起就是為了上床嘛,不知道他在裝什麽傻。”談謹嘟囔道,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你在這兒自言自語什麽呢談謹。”

“啊,寧穆你怎麽在這兒?”

“嘖,你這小子,我一直都坐在這兒,是你自己要來坐到我旁邊的,你敢說你一直都沒看見我?你這個混蛋。”隻有親近的人之間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談謹抬頭看了一下才發現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正和寧穆坐在球場邊上,他的表情逐漸不耐煩。

“是是是,我最混蛋,你剛剛說什麽來著?”談謹懶得和他吵,敷衍的問他,寧穆長長的歎了口氣。

“你開什麽小差呐,我問你到底要不要加入球隊,你現在臉都不怎麽露了,小心被罵個狗血淋頭。”寧穆擔憂的說道,談謹聞言沉默了一下,的確自從答應加入這足球隊後,自己露麵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給別人添麻煩。”聽得出他話語裏的意思,所以寧穆也就沒接著問了。

“嗯,隨便你啦,本來這學期你的事也多,但我還是挺想你入隊的……到時候選隊長我就多一個票。”看吧,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談謹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自己是來這球場邊上幹嘛的?又不是來搞曖昧的。

“話說回來,施燃出什麽事了嗎?”

“跟你有什麽關係。”談謹急忙轉過身去,當聽到某人的名字出現在話題裏時,就會莫名暴躁。

寧穆接著說道;“我早上看到他了,叫他也不答應,陰著個臉走在路上,好可怕哦,可我不敢自己去問他,所以來問問你,是不是你又惹他了?”談謹皺起了眉頭,作為好朋友居然毫無根據的就懷疑到自己身上來了。

難道是我之前經常找他麻煩的原因?

“怎麽說話的,你是我朋友還是他朋友?”聽到這話寧穆忍不住大聲的笑了。

“當然是你朋友,因為是你朋友才很清楚肯定是你先欺負人家了……挺可憐施燃的,怎麽就喜歡上你了,你倆發展到哪一步了?那兩個人妖姐姐是不是還在等你的回答,什麽時候可以答應施燃,哈哈哈,想想都好笑,像你這麽討厭Gay的人,都恨不得不要有Gay出現在你的世界裏,居然還要你接受一個Gay的心意,絕對不可能。”寧穆津津有味地調侃著施燃兩個人妖姐姐,轉頭看到了談謹的表情……

他臉色差到像被強行喂了黃連一樣皺巴巴的。

“靠,難道你跟他……”

“麻煩停止你肮髒的想法吧臭小子,怎麽可能?”談謹生氣的說道,毫不留情的數落朋友,寧穆懟到回了神,立馬閉嘴,可眼睛卻眯起來看著對方。

“我聞到了奇怪的味道。”談謹聽了冷冷的笑著,

“嗯,我也聞到了……你的臭襪子,怎麽那麽味兒呢,我回去了。”說罷立馬起來轉身,拿著自己買的飲料,走了。

“他說什麽呢……奇奇怪怪的,話說我襪子有那麽臭嗎?”寧穆自言自語著,低頭聞了一下腳,瞬間頓住,“我去!太臭了吧。”

這時候,從朋友處逃出來的談謹,腳步越走越慢,最後幹脆停了下來。寧穆說的話還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他所做的事倒是不奇怪,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也就那樣。談謹在意的是另外一個事,是我想多了嗎?

談謹眯起眼睛,他之所以會來球場打發時間也完全是因為那個小子。

他安靜到有點反常,安靜得讓他心裏堵得慌。

一開始以為是自己想太多,但剛才寧穆的話讓他察覺,施燃比以前還要安靜,冷淡,像剛開始認識一樣那麽冷淡如冰塊,談謹實在不想靠近他……鬧心。

不過……這奇怪的感覺是什麽。

談謹抬手覆在左邊胸膛上,皺著眉頭,感覺裏麵有什麽東西堵的慌,也像有什麽在擾亂他的內心,隻是現在還沒法確定它到底是什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對和施燃有關。

“還是因為分開睡的原因?感覺得回去要個擁抱才行。”談謹再次自言自語道,仔細說來,所有的煩躁和不滿可能都是因為幾天前的被拒絕,因為有點丟臉,就沒什麽信心再去約他,所以才會讓他鬱悶了好幾天,想想自己也是夠上心的了。

談謹搖搖頭,歎了口氣,心想什麽時候才到周末,他好再去約他一次。

周五晚上應該可以,狀態不錯,施燃應該會喜歡。

“這他媽是怎麽回事!!!”

剛說完這話沒多久,看著麵前空空如也的床,他又再次爆粗口了……

現在是周六早上,談謹醒來就看見日式小桌上貼著的便簽紙,上麵寫著……回家了。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也讓他氣到炸毛,忍不住開口罵了一句那空床鋪的主人。

“又在發什麽神經,生什麽氣呢?這都幾天了,不聲不響的,回家也不告訴我一聲,讓我怎麽辦,靠!我又在這兒煩躁什麽?他不在更好,整個房間都是我的了,你應該高興啊談謹,別去為這破事上火了。”

可後來,他又想,為什麽要這麽生氣?施燃回家都沒告訴自己而已,可都是住在一起的室友了,說一聲又不會死。他胡思亂想著又盤腿坐回**,瞪著對麵的空床,終於有點想通了……那個殺千刀的肯定是在跟他賭氣。

“是不是因為上次接吻的事。”他嘟囔著,又瞪了一眼對麵的床,才重新躺下。“做夢吧,別指望我會先低頭。”

他暴躁到最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他是不會先低頭的!

是的,談謹永遠不會放低自己姿態的。

“可笑。”

星期天下午,施燃背著包回到宿舍,談謹就立刻從**起來,轉身去冰箱裏拿了一瓶什麽放在桌子正中間,重重的咳了一下,讓從進門來就一聲沒吭的施燃抬頭看了一眼。

“什麽東西?”

“你以為是什麽,葡萄汁嗎?”

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雪碧啊,還問。

談謹一邊想著一邊抱著手臂看著他,施燃走過去看了一眼,聳了聳肩膀淡淡的說道:“謝謝,不過我現在不渴。”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把屁顛屁顛的,還提前買飲料回來的人就這樣晾在屋裏,談謹的心涼了一大截,幾乎快把牙齒咬碎,他拿著易拉罐,心想你要是不喝老子自己喝。

你要是非得這樣,就別怪我不先求和了啊。

不不不,我再也不主動找他和好了。

第二天一早,談謹一邊這樣告訴自己,一邊卻還是把飲料扔到了施燃的**,然後自顧自的專心坐著看書。

“這是什麽?”

“不知道,在你**,我怎麽知道。”

當床的主人走進來,並開口詢問時,談謹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幾乎是用嫌惡的語氣跟他說話,那是你的床又不是我的,來問我做什麽。他斜眼瞟著,看施燃拿起飲料,聳了聳肩嘟囔了一句,

“好吧。”說完打開喝了,談謹在一邊看著突然心裏燃起了希望。誰知施燃喝完飲料站起身,輕聲地跟他說:“我今晚去朋友那兒睡。”

什麽!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還在賭氣!

談謹咬著牙,看著他一臉冷淡走出宿舍,努力告訴自己他能像現在這樣不來煩自己,簡直是這個學期發生的最棒的事了,但冥冥中又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是這樣的。

“祝你得糖尿病,祝你血管被糖堵死,你就喝吧,喝死你得了。”

三天過去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並沒得到什麽緩解,除了有個人更加頻繁的出入便利店裏買碳酸飲料,而且每次都隻買綠藍相間的罐裝飲料。今天好像買的比平常多,因為第三瓶飲料掉下來了,第四瓶也掉下來了……這說明了什麽,最後還是決定先低頭嗎?

當然不是,我才不會那麽做,隻是不想宿舍裏的氣氛太尷尬而已。

談謹邊這樣告訴自己,邊抱著飲料去結賬,然後回去輕車熟路的拿出飲料走過去……扔在某個人的**。

而某個人是這樣跟他說話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不用每天都給我買飲料。”施燃就這樣又掐滅了他所有燃起的希望,他拿起飲料放在了桌子上,轉頭用平靜的眼神看著談謹,和那晚的眼神簡直天差地別。

這讓買飲料回來的談謹不爽的皺起了眉頭,感覺憤怒從心底迅速升起。

“我才想要問問你在想什麽,今天一次性在這兒說出來好了!”他憤怒的站起身來,眼神冰冷,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八度,看到施燃心累的歎了口氣,他的氣更甚。

“我沒什麽要說的。”

“可惡。”談謹咬著牙,不爽的說道,而施燃隻是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開口說了一句話,

“我這麽做……你滿意了吧。”

“……”

施燃說完這句話,屋子裏的氣氛瞬間冰凍到了極點,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像是在努力看清對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特別是談謹,緊緊的握著拳頭,覺得這事很不對勁。

可具體不對勁在哪兒……他也不知道。

“今晚我還去朋友那兒睡。”

這次,談謹不是因為在意他說的又要去別的地方睡而語塞,是注意到了他的笑容……那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容,而是談謹以前嗤之以鼻,還譏諷過他的,假笑。

說完他轉身走向門,談謹其實也沒想通,為何自己身體比腦子速度更快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身子轉過來,另一隻手抓著衣領拉向自己。

兩人對視的瞬間,施燃笑出聲來。

“談謹……”

“你想要,那我也可以給你,但先說明一點,我不會先低頭的,所以不必對著我笑成那樣。”

談謹冷冷的說道,努力忽略自己發燙的臉,猛地鬆開抓著衣領的手,轉身撲向床,又開口下著逐客令:“去吧,想去哪兒就去。”

但是,本該出去的人卻走過來站在了床邊,

一個高大的身體也跟著躺在了**,抱著麵前的人,把頭埋向他的脖頸,換成平時,他早一腳踢開了,可今天不知是不是因為耳邊的這句呢喃,讓他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無論走到哪兒都逃避不了……”

也許施燃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表明自己的心意,讓他知道……他依舊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