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賭千金
替沈綰茹出嫁京都慶王世子的蕭渡,帶著沈綰茹的陪嫁丫鬟落央私下脫離接親隊伍,留了書信會在成親頭天與隊伍在京都上夷城匯合,便安安心心地一邊遊山玩水一邊趕路。
雖說野慣了的人跟著接親隊伍被看管得不自由,但此時,兩個人一身貧窮。
“阿渡,我們身無分文了。”走在大街上,落央皺著眉頭抖了抖口袋,連一個銅板也沒有抖出來。
蕭渡不甚在意地在腰間摸了一下,摸出拇指頭大一個碎銀子,向落央招搖。
落央無奈,毫不留情打擊她:“這點銀子,頂多夠吃碗麵。”
蕭渡已經有了想法,領著落央往一處賭坊去。
落央一看見賭坊,著急一把拽住她:“你瘋了吧!就這點銀子還不夠輸。”
蕭渡不樂意了,抱住雙臂,板著臉問:“你怎麽就知道我會輸?”
落央有些結巴:“十人賭注九人輸。”
蕭渡舒緩雙臂,自信得有些過分:“那我就是那贏的一個人。”
賭坊中很熱鬧,有賭骰子也有堵九張的。
這個小鎮雖不大,客人流動量卻很大,所以見到陌生人也沒人注意。
“大,大……”
“小,小……”
賭注聲高亢激昂,賭注已進入**。
一群人圍著一張偌大的桌子搖骰子,聲音很大很激動,有震動人心的威力。
走近了,才發現不是一群人在賭,而是一群人圍著在賭的兩個人助威。
最終,賭大的那一方贏。
“齊老大,承讓。”贏了的少年向對麵的大漢微微一拱手,動作漫不經心卻又透著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傲慢。
他的外貌並不算精致,穿著粗布麻衣,卻在嘴角往一側上揚時,憑空讓人想到鮮衣怒馬四個字,一縷淩亂的發絲垂下來,憑添一股子散漫不羈。
自信,得意,傲慢,散漫,不羈,又習以為常。
被稱著齊老大的粗狂大漢也不扭捏,拱手回去:“席兄弟,佩服。”
他身後的一群人也跟著拱手,訓練有素道:“佩服。”
這群人看著明明就是道上混的,卻如同鐵令軍營的侍衛。
對麵的少年微微挑眉:“不過我挺欣賞齊老大,很樂意交你這個朋友。”
“既然席兄弟不嫌棄,你我二人便結為異性兄弟如何?”
一群人便要開始拜把子。
蕭渡捏著手指頭大小的碎銀子,看樣子沒機會發點小財了?
眼看就要散場,蕭渡背負著雙手,昂頭朗聲道:“二位這就要散場了?”
對於貿然出現的兩個打扮落魄,麵容粗狂的陌生人,眾人麵麵相窺。
席堂微微一怔,直起身:“兄台想賭?”
蕭渡負手而立,完全忽略掉眾人鄙夷困惑的目光,朗聲道:“不算賭,賺點小盤纏。”
毫不謙虛。
她說得極其輕巧又理所當然,仿佛是她放在這裏的錢,現在要來拿走那麽理所當然。
橫行已久的齊老大遇見席堂就覺得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後來事實證明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此時,又覺得蕭渡不知天高地厚。
但卻是席堂先開口:“兄台未免太自信了?”
他目光極快地在她身上打量一圈,雖然打扮落魄,但渾身散發一股子俯視群雄的張狂,這種狂放不似裝出來,而是天生骨子裏養成的。
席堂不甚在意地挑眉:“你有賭注麽?”
蕭渡在落央眼巴巴的眼神下,將拇指頭大小的碎銀子放在賭桌上,黑漆漆的賭桌,不太注意的話甚至不太能看出那個不起眼的銀子。
眾人一陣唏噓,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席堂眉頭一皺:“就賭這點碎銀子?請我出台都不夠。”
他這一句出台費,總讓蕭渡想起勾樓瓦舍中的花魁姑娘們,對出手小氣客人說的話。
她忍住笑意:“自然不是,我賭千金。”
“千金?”席堂冷聲道,“兄台的千金在何處?”
他補充:“我賭注,概不賒賬。”
蕭渡被輕視也不生氣:“我值千金。”
眾人聽他這麽一說皆瞪大眼睛,落央更是緊張地悄悄扯了扯她的衣服,壓低聲音說:“是不是賭得大了點?”
席堂更是不解,眉頭一挑:“我不堵命。何況,你又不是美女,我賭你一個漢子來做什麽?”
蕭渡笑道:“若我輸了,聽從閣下差遣。”
她知道這個並不能打動對方與自己,於是繼續道:“我相信,兄台能夠體驗一次很不錯的賭注體驗。”
齊老大不服:“你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
不見席堂出聲,都轉頭看向霸道蠻狠的席堂,席大爺會不會一把把這個破破爛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捏碎了吧!
讓人意外的是,席堂沉默一會兒,似在琢磨她的話到底值不值得賭,然後好心情地一笑,坐回去了。
意思很明顯。
齊老大搖了骰子寶盒扣在桌子上,席堂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兄台先選吧!”
隨著席堂這句話,一雙雙視線紛紛落在蕭渡身上。
落央緊張地拽緊拳頭,雙眼巴巴地看著骰子盒,蕭渡神色自若,並無輸贏的緊張感,客氣道:“既然兄台剛剛選大,那我選小。”
沒人想到,她選擇的理由竟然如此奇葩,落央緊張地拽緊拳頭。
一人不屑地切一聲:“莫不是怕輸了,等會兒好找借口說是胡亂選的吧!”
明明把子都還沒有開始拜,剛剛還敵對的雙方就已經成為一家人了,齊老大的手下明顯已經站在席堂那一方了。
蕭渡極其客氣友善笑道:“這位朋友說得極其不對,我就這麽一點碎銀子了,若是輸了,連本錢都沒有了。更何況,輸了我是要被差遣的,所以是萬萬輸不得,我也萬萬不會輸的。”
席堂聽了,冷聲笑道:“那我繼續選大。”
明明大家很有把握席堂一定會贏,卻在即將揭曉答案時,麵對二人皆勝券在握的情形,不自覺地更加緊張起來。
齊老大隻覺得手有些顫抖,落央連忙喝道:“你這個人小心點,別碰到裏麵的骰子。”
就在齊老大準備揭蓋子時,忽然,蓋子仿佛被重大引力吸住,怎麽也揭不開。
蕭渡和席堂二人,皆是閑閑地坐著,以單手撐在賭桌上,但若功力深厚的人便容易借助聽聲辨位的功法聽出,普普通通的盒子中,三顆骰子正在飛速轉動,在大與小之間不停地碰撞、變幻。
齊老大用盡全力卻依舊動搖不了骰子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木桌上,然後蒸發掉。
骰子轉動速度越來越快,齊老大隻覺得手被一股力量擊得麻痹,那盒子仿佛下一刻就要飛奔出去,他用盡全力才勉強將它掌控住,倏然,一顆骰子擊向他四個手指的位置,他再也握不住那個盒子,鬆手後仍舊退後兩步才穩住,額頭已是汗水直流。
他胡亂抹一把汗水,就看到盒子飛出去,骰子卻沒有落在桌子上,仍在盒中飛轉。
在座的無不震驚,卻隻能緊緊盯著空氣中旋轉的黑白影子,大氣不敢出。
席堂感覺對方那股力量,霸道無比,同時又綿軟無比,自己半分也進不得,卻也是半分也退不得,竟然生出幾分凜然,後背浸出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