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訂婚宴
路詩甜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她身上那條湖藍色的公主裙早已變得破破爛爛,沾滿了泥土和枯枝敗葉。
公主裙的裙擺還被撕裂開了一條又深又長的裂口。
再看看自己的手心,指甲裏也塞滿了汙漬,白皙的手臂也變得灰撲撲的。
雖然有點髒,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呀,又不是她故意把自己弄得這麽髒的。
路詩甜有點不服氣,抬頭正想反駁,就看到躲在路俊雄身後的路詩玲朝著她挑釁地笑了起來。
穿著粉紅色連衣裙的女孩整齊得體,脖子上的寶石項鏈在燈光下明晃晃的。
兩相對比,她實在是算得上是狼狽不堪,確實沒有一個大戶千金該有的樣子。
路詩甜被路俊雄的一通輸出說得一愣一愣的。
“我......”她的話還沒說完,耳邊再次響起了路俊雄叱罵的聲音:
“你這樣詆毀辱罵你的妹妹,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你沒有說錯?”
“你如果非要堅持自己沒錯,空口無憑,拿出點真憑實據來!”
真憑實據?這四個字吸引了路詩甜的注意,她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巧了,門口不正巧有一個人證在場麽?
路詩甜想到這裏,二話沒說,向前輕盈地一跳,跳下了座椅,直奔路家大門口而去。
眾人都沒有想到路詩甜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臉上紛紛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路詩玲以為她丟失了臉麵,灰溜溜地臨陣脫逃了,立馬從路俊雄身後竄了出來,嘲諷道:
“姐姐,你莫不是拿不出證據,自知理虧,現在還要臨陣脫逃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一隻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似的。
路詩甜卻仿佛沒聽到一樣,旁若無人般走到了大門口,抬起雙臂,推開了大門。
張二送她回來的那兩破舊麵包車還停在原地,沒有離開。
看到路詩甜出來了,張二連忙從麵包車上滾了下來,衝著她點頭哈腰的訕笑著。
路詩甜也不廢話,拍了兩下手掌,“瘦猴兒,你跟我進來!”
這還是張二這種混混第一次踏進上等人家裏的別墅裏,剛進門,他就看到了熟悉的雇主——路詩玲。
知道這單生意做砸了,張二也不敢上前,但路詩甜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從,兩相權衡之下,反倒是躲在了路詩甜的身後。
路詩甜卻絲毫不客氣,直接領著張二的後衣領,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從身後拎了出來,再隨意的往路俊雄麵前一扔:“你不是要證據嗎?他就是證據!”
路俊雄臉色黑的好似鍋底,他還沒說話,路詩玲卻像被踩住了痛腳似的,搶先跳了出來:
“哪裏來的阿貓阿狗,都能隨意來路家撒野了麽?”
她指著張二的鼻子,仿佛不認識他似的,滿臉的嫌棄:“我說姐姐,你莫不是腦子壞了吧?這人不就是一個街頭混混嗎......”
路詩玲緊接著扭頭急迫的吩咐錢管家:“錢叔,快把這人趕走!”
“慢著。”路詩甜皺起了眉頭,走上前打斷了路詩玲喋喋不休的聒噪。
這女的是怎麽回事,真的是比潑婦還能瞎叫喚。
“路詩玲,你急什麽?自己做的壞事才一天的功夫,這麽快就忘了?”
不等路詩玲辯駁,路詩甜又說道:“不如我現在就幫你回憶回憶。”
話音剛落,路詩甜便輕輕地拍了兩下張二的肩膀,“瘦猴兒,你就在這裏如實回答我接下來問你的問題。”
“誰派你來對我意圖不軌的?”
路詩甜的小手搭在張二的肩膀上,她的手上雖然沒有用力,但也並沒有移開。
這無形之中也是在警告著張二,不要在她麵前撒謊,耍小聰明。
張二親眼目睹了他大哥李強的消失,雖然害怕路詩玲的刁難,但他更加害怕身旁這個路詩甜啊。
小命要緊,張二哆哆嗦嗦的老實回答道:“是......是晉城路家的千金,路詩玲小姐......”
說完這句話,張二就好似嚇破了膽似的,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
很好,張二孺子可教,總算說了句實話,路詩甜滿意地點點頭,將小手從張二的肩膀上移開了。
現在有了這麽一個大活人作證,她倒要看看,路詩玲還要怎麽狡辯!
路詩甜抬起頭,目光坦然,“這就是我為什麽說路詩玲連潑婦都不如的原因......”
“我今日被兩個男人拉到了郊區獄崖山,就是路詩玲指使他們這麽做的!”
“現在人證也在,路詩玲,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我說的可都是事實,一點也沒誣陷她......”
路詩甜的聲音堅定,在本就安靜的路家大廳裏顯得更加擲地有聲,字字句句砸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一旁的路詩玲聞言臉色大變,她又開始哭哭啼啼起來了:“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
路詩玲一邊哭一邊可憐巴巴的拉著路俊雄的衣角,“爹地,地上這人我根本就不認識的......”
路俊雄的臉色先是訝異,過了幾秒後又變得平靜了下來。
他不傻,路詩甜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個人證,又當著路家所有人的麵當眾講出來。
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稍加核實一下,立馬就能知道這個人有沒有在說謊。
這麽看來,路詩甜說的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是,那又如何?眼下既然路詩甜已經回到了路家,想必應該也沒出什麽意外。
玲玲可是他失散多年的寶貝親閨女,這種汙點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指指點點?
這怎麽可以!
“住嘴!”路俊雄將路詩玲護在了身後,看也沒看地上的張二一眼,“路詩甜,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瞪著眼睛,怒目而視:“你以為你隨便找個混混過來指認一番,我就會相信你嗎!”
“小玲她一向乖巧單純,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路詩甜一瞬間有些目瞪口呆,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對勁兒的事情,這個路家的一家之主的腦袋,莫不是腦子被驢踢了不成?
不對,路俊雄不是腦子傻,他是在裝傻!
他即便知道就是路詩玲找人陷害了原主,但他依舊選擇將錯就錯,不戳穿這件事情。
路俊雄這是在維護路詩玲!
“嘖。”路詩甜搖搖頭,這家人偏要一路走到黑,簡直就是無藥可救,她也懶得再與他們廢話。
“老頭,我才懶得管你是不是失望,既然你非要為虎作倀,那我也懶得與你多說。”
路詩甜活了這麽多年,深諳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與腦殘論長短。
她自顧自地搖搖頭,轉身就想走。
烤雞雖可貴,骨氣價更高!
這種狗眼看人低,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方她真的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誰知她剛起身要走的時候,卻又被路俊雄叫住了:“路詩甜!站住!你要到哪兒去?”
“管你屁事啊?”路詩甜小臉上的兩道彎眉擰巴了起來。
饒是她有再好的脾氣,此時一而再再而三被嗬斥,她也有些惱火起來了。
她堂堂上古瑞獸貔貅,一直都是被人恭恭敬敬地敬奉著的,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路詩甜不由得握緊了小拳頭,輕輕地砸了一下那張大理石做成的長方形餐桌。
餐桌表麵立即出現了幾道蜘蛛網狀的細小裂痕。
“你......”路俊雄也看到了餐桌上的裂痕,一下子呆愣住了。
從路詩甜剛進門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養女”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路詩甜什麽時候突然力氣變得這般大了?
“你哪裏也不許去!”路俊雄來不及多想,眼下攔住路詩甜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大步走上前,攔在了路家別墅大門口,“明天就是你跟江家澤的訂婚宴了,你走了是要我們路家在其他家族麵前當眾出醜?”
訂婚宴?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路詩甜的心裏抑製不住的湧上來一股喜悅的情緒。
她知道,這應該是原主的意識殘留,人在彌留之際,有一些舍不得的情感難以忘卻和放手。
看來原主的魂魄還在世間殘留,不肯前去投胎。
路詩甜抬起右手,指尖輕輕地在自己右側的太陽穴一點,心中默念:“開。”
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候,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旁邊一個長得跟她這具身體一模一樣的魂魄。
那魂魄顏色已經開始變得虛浮,它不能說話,隻是瞪著一雙圓溜溜的杏仁眼,哀求似的看著路詩甜。
路詩甜一下子就明白它的意思了。
這個江家澤是原主的談了大學四年的男朋友,從校園走到了婚紗,一直是對原主最好的人。
它應該是還想再去見見曾經的摯愛。
“罷了罷了,那我便再幫幫你吧......”路詩甜歎了口氣,麵對這樣真摯的請求,她真的是於心不忍啊。
不過......路詩甜眉峰一挑,叉著腰,毫不客氣的衝著路俊雄吩咐:“要我留下可以,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路俊雄一時沒反應過來,順著路詩甜的話接道:“什麽要求?”
隻見路詩甜摸了摸自己癟下去的小肚子,又看了看餐桌上已經冷掉的飯菜,斬釘截鐵地開口:“我要吃一桌美食!”
“要有一鍋剛出爐的烤雞才行!”
說著,路詩甜忍不住舔了舔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