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好一副“父女情深”的場麵

張二開著那輛小破麵包車,載著路詩甜一路從人跡罕至的郊外開進了晉城市區。

又過了一會兒,麵包車在一處別墅住宅區停下了,張二唯唯諾諾的開口:“路小姐......到了......”

路詩甜想了想道:“你呆在門口,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離開!”

張二連忙小雞啄米般點著頭,“是是是......”

路詩甜點點頭,便沒在多說,提起身上的湖藍色公主裙,下了車。

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路詩甜剛從車上下來,路家別墅的門也同時被打開了。

錢管家穿戴整齊,看見門外的路詩甜後,連忙走上前,恭恭敬敬的朝路詩甜彎下了腰:“詩甜小姐,歡迎回家。”

一邊說著,一邊領著路詩甜走進了別墅。

路家一屋子的人正在享用晚宴,本來歡聲笑語的大廳隨著路詩甜的進入瞬間安靜了下來。

像是一張鬆弛的弓忽然被拉緊了弦似的,大廳裏的氣氛霎時變得十分緊張。

長方形的餐桌最末端坐著一個穿著粉紅色連衣裙的女生,“騰”的一下猛地站起身。

“你怎麽回來了!”

路詩玲那張方才還笑語晏晏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向上的嘴角也如同變戲法一樣,向下墜了下去。

這女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今晚明明她應該不會出現在路家才對啊。

李強張二那兩個人究竟是怎麽辦事的?

想到這裏,路詩玲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裏一時間擠滿了疑團,這讓她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絲慌亂。

路詩甜卻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似的,兩隻圓溜溜的杏仁眼直勾勾的盯著餐桌上色澤誘人的食物。

餐桌的正中心擺放著一盤金黃油亮的烤雞,外皮酥香而裏麵的肉質鮮嫩,香噴噴的味道一個勁兒的往她小鼻子裏鑽。

沉睡了這麽多年,腹中早就已經是饑腸轆轆。

她向來不會虧待自己的胃,斷然沒有餓著肚子的道理,先飽餐一頓再處理原主被人設計陷害致死的事情應該也來得及。

想到這裏,路詩甜聳了聳小鼻子,毫不客氣的在長桌旁的空位坐下了,她正想夾起一隻雞腿,半空中卻橫來一隻手,“啪”的一下打掉了那隻雞腿:

“路詩甜!我跟你說話呢!”

眼睜睜的看著到了嘴邊的烤雞腿飛了,路詩甜的杏眼一下子冷冽了下來,可惡,浪費美食的人不能忍!

還是她最愛的烤雞!

她緩緩抬起了眼皮,冷冷地朝那浪費美食的罪魁禍首看去。

打掉她雞腿的人正是路家那不可一世的真千金——路詩玲。

她身上圍繞著一圈深棕色的氣運,那是善妒、心胸狹隘、愛攀比之人的典型代表顏色。

路詩甜那雙亮晶晶的杏仁眼微微眯了起來。

麵前的少女臉上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正雙手抱著胸,堂而皇之的盯著路詩甜的小臉看。

**裸的嫌棄眼神絲毫不遮掩。

有趣,這些人,心腸果然黑的很。

“你就是路詩玲?”路詩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聲線下降了好幾個度,莫名讓人感受到了一陣陰森寒氣。

她微微掀起了一點兒眼皮,上下打量了路詩玲一眼。

都說麵由心生,路詩玲五官長得倒也算標致。

但當她瞪大眼睛的時候,腮上的那兩塊顴骨就顯得格外突出,那惡毒如蛇蠍一般的心思頓時就顯露出來了。

這樣的人能幹出那樣殘害人命的事情倒是也不奇怪。

路詩甜神色淡淡,冷著臉反問道:“這是路家,我為什麽不能回來?”

“倒是你,路家的長輩都沒說什麽,你在這裏潑婦似的瞎叫個什麽勁兒?”

她一邊說著,一邊收回了手,雙手環胸,小臉毫無懼色的直視著路詩玲的眼睛。

“對了,好心提醒你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壞事做多了下場可是會很慘的唷。”

路詩玲一下子愣住了,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路詩甜竟然會神色自若的反駁她的話。

平時她訓斥這個假千金,她都是柔柔弱弱,絲毫不敢反抗的呀。

因為她們兩人的身份擺在這裏,她才是路家的真千金!

路詩甜,她憑什麽!

她隻不過是一個占了自己的光,盜用了自己的身份,白白享受了這麽多年的榮華富貴的冒牌貨而已!

“你!你在說什麽!”路詩玲一時間氣急,反倒被哽住了一般,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不過很快,她那雙塗滿了厚重眼影的眸子轉了兩圈,轉身撲進了身旁人的懷裏:“爹地,小玲就是一整天沒見過姐姐,太驚訝了......”

“沒想到姐姐一上來就要罵我是潑婦......”

說著,路詩玲還有模有樣的抹了兩下眼角,嬌滴滴的聲音充滿了做作的委屈。

路詩甜抬起眼眸順著路詩玲的聲音方向看過去,被她喚作“爹地”的男人就是路家的一家之主:路俊雄。

路俊雄身上的氣運湧現的是一種沉悶的深灰色。

這種顏色氣運的人向來都是目光短淺,溺愛不明之人。

路俊雄聞言,轉過來的臉上滿是嚴厲:“路詩甜,你現在說話怎麽這般難聽了?”

“再怎麽說,小玲她是你的妹妹,你作為姐姐,怎麽能說出這種話?”路俊雄兩道濃眉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看向路詩甜的目光裏充滿了責備。

他伸出一隻大掌,一下一下,如同撫摸一件易碎品似的,輕柔的拍撫著路詩玲的後背。

低頭看下去的時候,也是滿眼的憐愛。

唷,好一副父女情深的畫麵!

自從路家找回了真千金之後,父親路俊雄和母親白小微就明目張膽的偏袒他們那失散了多年的親女兒。

給了路詩玲極致的寵愛,恨不得把空白缺失的這幾年都補回來似的。

反觀對於原主的態度,則是變得無視冷漠。

念及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情,並沒有將原主趕出路家。

一般情況下,原主好像一夜之間變成了整個路家裏的透明人,無人理睬。

但隻要碰到與親女兒路詩玲相關的事情時,路父路母還不由分說地站在真千金那邊。

也許受到了原主心境的影響,路詩甜隱隱的覺得心底裏有些泛酸和委屈。

她搖搖頭,將那種奇怪的心情甩出去,眨了兩下水光盈盈的大杏眼,直直的盯著眼前這一對親昵無間的父女道:

“我說話難聽?我堂堂上古......”路詩甜忽然想到了什麽,她連忙改了口,“我路詩甜不屑於造謠說假話。”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一隻小手,指著路詩玲道:“此女善妒,心思惡毒,方才說她潑婦還說的輕了,她甚至比潑婦還不如!”

“什麽!你這個逆女!”路俊雄眉毛倒豎,怒不可遏,仿佛都能看到他頭頂上熊熊燃燒的火團。

他沒想到,這個“養女”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恩之情,反而變本加厲的當著他的麵,大言不慚的中傷他的親閨女!

簡直是倨傲無禮,目無尊長!

路俊雄將懷裏的路詩玲輕柔的抱起,放在旁邊,摸了摸路詩玲的頭後,這才轉過身,站了起來。

他身形高大,站起身後,一下子比坐在椅子上的路詩甜高出不少。

水晶吊燈散發出來的燈光從他的身後投射下來,籠罩出一小片黑色的陰影。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怒發衝冠的野獸。

路詩甜微抬眼皮,她不喜歡這種別人居高,而她自己卻臨下的位置。

這樣看起來,自己的氣勢都短了一截似的。

想到這裏,路詩甜也從座椅上站起了身,原主身高不高,反倒是有些偏矮,是個典型的小蘿莉。

即便站著身子,看起來還是比路俊雄矮了不少。

路詩甜想了想,很快一個跳躍,站在了身後的座椅上。

這樣子,她總算比路俊雄還要高了,路詩甜點點頭,心裏對於這個高度滿意極了。

不錯不錯,這樣才對嘛。

她那張小巧精致的娃娃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意,甚至還微微抬高了一點自己的小下巴。

迎著路俊雄的臭臉,與他對視著,仿佛在說:怎樣,誰怕誰啊?

“你!”路詩甜的舉動更加惹惱了路俊雄,這逆女太猖狂了!

他陰沉著臉,抬起手......

下一秒,一隻厚重的大掌從路詩甜的左側呼了過來,帶著呼嘯的冷風。

路詩甜的眼角餘光早就看到了路俊雄的動作,再加上她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小手隨意的一抬,輕輕鬆鬆的攔住了那隻即將扇在她臉頰上的大手。

她攔著路俊雄的手掌,一臉的疑惑:

“我又沒說錯,你憑啥打我?”

“你要是說不出來原因,那我就要反擊了!”

路俊雄滿臉的驚愕,這養女什麽時候反應這麽快了?

方才他用的力氣可不算小,她竟然能輕輕鬆鬆的攔住他的手!

路俊雄的臉深沉的更厲害了,教育不成。

周圍還有這麽多人看著,偏偏眼前這個“始作俑者”還一臉的疑惑無辜,好像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這讓他十分的下不來台。

路俊雄隻好將伸出去的掌心反手一轉,裝作毫不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那幾根看不出來的黑色胡渣。

頓了頓,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找回了一點兒理智,冷笑一聲,再一次開了口:

“你也不看看你那個樣子,哪裏有個路家人的模樣?就算小玲沒說你,我也是要好好訓斥訓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