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退婚?喜大普奔
皇宮大內,各處靜謐卻又透露著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繡花鞋底落在地上,一人疾步而來。
“群主!”
“放肆。”一道慵懶女聲悠悠傳來,那傳信的侍女立馬噤了聲。
“姑母,您醒了。”雲婠笑著抬眸看向錦衣華服撐著頭剛剛睡醒的中年女子,大楚的皇後,也是她的姑母。
“嗯。”皇後雲初墨懶懶睜眼,看著雲婠笑了笑,“聞著你這茶香,想不醒都難。”
雲婠手上動作沒停,素手輕抬,從紫砂壺中緩緩倒出一杯,“是姑母最愛的雨前龍井。”
雲婠將茶杯遞到皇後手中,又看了一眼跪在下麵的侍女靈琮,心中失笑,這丫頭,跟了自己這麽久,還這麽沉不住氣。
“說吧,聽到了什麽,權當給我和姑母講個笑話了。”
靈琮深深一拜,“皇後娘娘,郡主,皇上......皇上在崇政殿已經答應了太子殿下的退婚。”
雲婠輕輕吹了吹手中的茶,抿了一小口。
當真是個笑話。
雲婠抬眸,自家姑母也正看著自己,笑了笑,“哥哥特地為姑母尋來的茶,當真是極好的。”
皇後也笑,“嗯,他有心了。”
見兩位主子都這麽不在意,靈琮心裏犯了嘀咕,太子殿下是自幼與自家郡主,雲家女定了親的,如今貿然退親,自家主子怎麽一點也不著急?
雲婠看了靈琮一眼,知道她在想什麽,什麽也沒說,隻揮了揮手讓她下去。
“綰綰。”
“嗯?”
“可有不高興?”
雲婠輕笑,“太子殿下德高望重,非凡之資,雲婠不敢高攀。”
“罷了,此刻殿中無人,在我麵前就不必遮掩。”
雲婠放下茶杯,“姑母,我說了,這就是個笑話罷了,哪裏有當真的呢?”
雲氏一族,大楚第一世家,曆朝曆代封侯拜相不在少數,到了雲婠父親這一代便是軍權在握的大將,更不用說朝中多少官員是出自雲家的門下。
當今聖上娶了雲婠的姑母,才得了雲家的助力,坐穩這朝堂,隻可惜,他自以為自己已經坐穩這皇位。
初登基便封了自己心上人德妃的兒子為太子,起初雲氏一族不答應,是皇後站出來說自己無所出,答應了這件事。
隻不過,要為太子與雲家女,也就是當時尚在繈褓之中的雲婠,立下婚約。
皇帝答應了,這一局,算是平局。
這也是雲婠為人的第一課,君王朝臣,相輔相成,有利可圖,方可退步。
“綰綰,”皇後纖長的手指在茶杯上打著圈,“本想著你與太子成婚,待有了嫡子,這個太子也就無用了。現在看來,他已經無用了。”
雲婠彎了彎嘴角,的確,無用了。
皇後當年退步,也不過想著自己無所出,又實在不想與皇帝糾纏,便打了這個主意,否則德妃母子,當年根本活不下來。
如今雲婠父親新喪,皇帝以為雲氏一族後繼無力,便開始作死。
蠢啊,當真是蠢。
“姑母,太子無用了,便換個太子吧。”雲婠聲音很輕,卻個個字都能在地上砸出聲響。
不是她雲婠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她背後的雲氏一族,有這個實力。
“嗯,”皇後看著茶杯中的水,波瀾不驚,“養在行宮的賤奴之子,年紀倒與太子相仿,很是不錯。”
二皇子顧長明,原是皇帝在德妃懷孕時酒後寵幸了行宮宮女才來的,德妃善妒,得知此事後哭哭啼啼鬧個不休,皇帝偏愛德妃便將這母子二人一直丟在行宮,隻可惜這宮女難產,隻留了二皇子一個人活在這世上。
在皇帝冊封德妃之子為太子之後,皇後便派了人手去行宮,既能掌控二皇子,又能留有後手。
如今,便是這後手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雲婠朝著皇後福了福身,“雲婠明白。”
雲家女子,從不談真心,真心?價值幾何?不如真真切切的權利握在手上,來的快活。
皇後之於皇帝是如此,雲婠之於太子或是二皇子,亦是如此。
靈琮已經等在殿外,看著自家主子出來了,急得都快跳腳了。
“郡主!您,您不著急嗎?現下滿京城怕是都在等著看你的笑話呢!”
雲婠氣定神閑地坐上鸞轎,翻了個白眼,“急什麽?”
“郡主!”
“行了!”雲婠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好歹是大楚南陽郡主的婢女,能不能穩重些?”
雲氏一族累世公卿,皇帝親封南陽郡主,位同侯爵。
轎攆走了沒多遠便停下來。
“什麽人這麽大膽!見著太子殿下還不下轎行禮!”
雲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還沒找上門,這些人就自己撞上來了?這轎攆掛著雲家牌,他能不認識?
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誰在此處喧鬧?”雲婠沉穩的聲音傳來,對麵的人立馬氣勢都小了幾分。
雲婠扶著靈琮的手下轎,世家貴女的風範十足,莞爾一笑,“太子殿下。”
太子顧長清看了一眼雲婠,美則美矣,可從小到大都是這幅盛氣淩人的樣子,實在不討喜。
“宮中除父皇,母後,母妃和本宮外不可轎攆隨行,你是忘了嗎?”顧長清今日才退了婚,自以為從此便能擺脫雲家的桎梏,愈發得意起來。
雲婠輕笑,今日的笑話怎得如此多?
“先帝特許雲家女乃世家貴女之首,位同公主,自然可在宮中乘轎攆,太子殿下是忘了嗎?”
雲婠聲音淡淡,毫無氣急敗壞之意。
太子今日得意過了頭,竟然忘了這一茬,一張臉慢慢漲紅。
雲婠輕搖羅扇,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出醜。
“殿下...”太子身後的粉衣女子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柔柔好怕,我們走,好不好?”
“柔柔別怕。”太子轉身握住這女子的手,小聲哄著。
雲婠微微偏著頭看這兩人,心中好笑得緊,“想來,這位便是令太子殿下魂牽夢縈的羅,哦不,柔柔姑娘?”
“啊!”那羅柔似乎是被雲婠嚇了一跳,一雙眼睛盛滿淚水,“柔柔並非故意破壞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感情的,都是柔柔不好,姐姐要怪罪就怪罪柔柔吧!”
說著就要跪下,卻被太子一把拉起,“柔柔你跪她做什麽!是本宮喜歡你,你沒錯!”
雲婠搖著扇子看這對苦命鴛鴦,嘖嘖稱奇,她這棒子都還沒舉起來,這對鴛鴦,哦不,野雞,倒先演上了?
“好!好!”雲婠拍了拍掌,那今日她便來做個惡人,棒打野雞好了。
“你做什麽!”
“給你們鼓掌啊!兩位這一出戲當真是好,尤其是柔柔姑娘這眼淚說來就來,真是比上戲苑的戲子還令人拍案叫絕!”
“你!你!你竟然侮辱我們!”太子手指著雲婠,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嗯,你居然聽出來了。”雲婠毫不客氣地看回去,甚至言語中還帶了一絲對於太子“聰慧”的讚賞和驚訝。
“你!”
雲婠抬步向著兩人走去,太子居然摟著美嬌娘後退了幾步,雲婠心中越發想笑,這些人啊,屢屢冒犯雲家,試探雲家的底線,卻又懼怕雲家,當真是可笑至極。
雲婠看著太子,直看的他眼神亂飄,心慌不已。忽而轉了個彎,看向他懷中的羅柔。
雲婠掃視他們二人,將二人的窘態盡收眼底,最後“嘖嘖”兩聲,笑而不語,離開了。
“雲婠!你!你休要得意!本宮,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轎攆都走了,太子還在後麵叫囂。雲婠談了掏耳朵,權當他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