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狗不必看主人
李未央身為現代人，冒險的基因幾乎深入他的骨髓。
他決意一探靖天王府，正是出於這個原因。
李未央隻是單純的想要冒險。
可是此刻，在唐劍的眼中，李未央的這一大膽決定竟然是深思熟慮、布局深遠的表現。
君臣兩人各走個的道，各想各的事，相差簡直十萬八千裏。
可是最後竟然殊路同歸，走到了同一個點上。
乾後唐隱玉要是得知此事，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們這一行人行動極其迅速。
一旦決定，便風卷殘雲，卷向靖天王府。
與死寂一樣的京城不同。
靖天王府的大門洞開著。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王府門前照的亮如白晝。
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川流不息。
來來往往的官員、奴仆不計其數。
這裏仿佛是一個不夜城。
熱鬧喧嘩的背後，隱隱傳來淒厲的哀嚎聲。
那是李十安正在拷打有奸細嫌疑的人。
見此一幕，唐劍雙眉緊皺，心念微動，“照此看來，今天晚上，靖天王應該會有大動作。幸虧陛下英明銳斷，微服來此一探。不然的話，說不定，今晚真的會死在靖天王的陰謀之下。”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朝李未央投去敬佩的一瞥。
一行人隱身在陰暗裏，如同窺伺獅群的狼。
李未央揮手招來唐劍，問道：“知不知道裏麵正在做什麽？”
唐劍一臉茫然，大搖其頭。
他要是知道靖天王在做什麽，那才活見了鬼呢。
李未央啪的一合手中紙扇，吩咐道：“唐卿！你跟隨朕去探聽一下，其餘人找地方隱藏好。一旦發生意外，隨時準備接應。”
禦令下的斬釘截鐵，毫無商量的餘地。
唐劍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李未央已大步流星，朝著王府走去。
靖天王做夢都想弄死他。
李未央這是要送貨上門的節奏啊！
那一瞬，唐劍的緊髒幾乎炸裂。
“陛……陛下！”
他想出手阻止，可是已經晚了。
李未央身影遙遙，已經在燈光的籠罩之下。
此情此景，想要阻止，儼然已經來不及了。
“真是要了親命了！”
唐劍心底咆哮一聲，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李未央行走在如織的人流當中，一眼掃去，赫然發現，穿梭於王府的這些人，或大或小都是朝廷武官。
隻不過，他們品級地位，沒有上朝的資格。
所以，盡管身為朝廷官員，可是麵對著當今天子，卻完全不認識。
一念至此，李未央不禁慨歎：古代有古代的好，什麽事都能做的低調。
兩人步履遙遙，來到了王府大門之前。
“站住！你們兩個是什麽人？”燈籠紅暈下，傳來門子狗叫一樣的聲音，“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什麽阿貓阿狗的也敢往裏進！”
常言有道，宰相門前七品官。
宰相家的看門狗都比七品縣令高半級。
更何況，是權傾朝野的靖天王府家的家奴。
此刻。
李未央與唐劍都換上了普通的短衫。
在官服如林一樣的人流當中，顯得另類。
所以，門子壓根就沒把他們當做大人物。
門子一喊，瞬間驚動了戍衛。
就聽鐵甲嘩啦。
十數名戍衛兵丁朝著這邊靠攏過來。
這一下，穿梭的一眾武官都被驚動，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唐劍心裏咯噔一沉，心道：“壞了，要糟！”
他暗暗握住藏在袖中的槍柄，俯首低聲道：“陛下！要是戰起來，我斷後，您先走！”
唐劍身上的氣質凜然一變，殺機瞬間蔓延開來。
周圍的武將感覺到濃重的殺機，紛紛警惕。
李未央朝他掃了一眼，眸光湧動，示意他：冷靜！
在數十雙眼睛的逼視下，李未央啪的一合紙扇，朝那個門子一招手，“來！”
那個門子懵然怔了一下。
他本想暴怒。
可是眼前這個人的身上，似乎有著一種攝人心魄的氣質，壓得他的囂張氣焰為之一矮。
在李未央手指的召喚下，他竟然不自覺地湊了過去。
就在兩人距離不到半尺的時候。
李未央猝然身後，啪的一個耳光。
那個門子被抽的原地轉了三圈，懵然如豬。隨即，呸的吐出兩顆門牙來。
“你……他娘敢打我！”
“打你是因為你狗眼看人低！”李未央一攬袖子，朝唐劍一伸手，“金錠！”
唐劍在同樣懵然中，掏出兩錠金子放在他的樣掌心。
李未央看都沒看一眼，隨手一拋。
金錠砰砰兩下，砸在門子的頭頂，砸得他脖子一縮。
李未央甚至都懶得多看他一眼，瀟灑地大踏步朝王府大門走去。
身後隻留下他幽幽的餘音給唐劍。
“把這條狗給我看好了。”
“一錠金子賠他的門牙。”
“那條狗要是再敢攔我，就當場打死。”
“另一錠金子給他安排後事。”
“要厚葬！”
此話一出，圍觀的眾人都不禁渾身一激靈。紛紛倒退了一步，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那個門子被嚇得渾身的熱血都驟然一涼。
唐劍冷哼一聲，追隨李未央的腳步而去。
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身後漸漸嗡聲躁動。
“好家夥！敢在王府門前打人，這兩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反正非富即貴！靖天王已經是權傾朝野的極貴，這兩個人膽敢在他的門前這麽囂張。你用腳指頭想想也該知道，這個人的身份要尊貴到何種程度。”
其中一個武官抹掉額頭上的冷汗，長籲一聲。
“此話有理，這人的身份不簡單，肯定尊貴到了極點！要不是咱們當朝皇帝是個傻子，我真懷疑剛才那個人就是天子！”
“皇帝？別放屁了！”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悶哼了一聲，“誰不知道皇帝和靖天王是死對頭，恨不得除之後快的那種。皇帝瘋了嗎？膽敢孤身進靖天王府！”
哄笑聲中，人群悻悻散去。
一種圍攏過來的戍衛兵卒麵麵相覷，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那個門子身上，“哎！那個人怎麽辦，要不要攔？”
那個門子猶豫許久，才俯身撿起地上的金錠，冷著臉吼道：“誰敢攔誰去，老子出半錠金子給他厚葬！”
他娘的！
厚葬這事兒，人家金主明明出價到了一錠金子。
你他娘的中間價賺的未免也太狠了。
怎麽剛才沒一耳光抽死你呢！
一眾兵卒狠狠地腹誹著，紛紛散去。
門子不敢攔！
一眾武官退散！
王府內的人一看這個架勢，心裏紛紛猜測，今晚來的這位主兒到底是什麽身份！
就在眾人猜測與敬畏的目光中，李未央大搖大擺進入了王府。
唐劍跟在身後，心底頻頻慨歎：“天子就是天子，大氣！有格局，有手段！這都能讓我們混進來，下一步，要是搞個刺殺什麽的，也不是不可以！”
他心心念念地想要除掉靖天王這個朝廷巨奸，全然沒有注意到，李未央正在朝著人跡罕至的王府深處走去。
他們兩人在王府之中漸行漸深。
很快，喧嘩淡去，熱鬧驟減。
取而代之回**在耳邊的是淒厲的慘叫與哀嚎。
李未央紙扇之指聲音傳來的方向，“知不知道那裏是什麽地方？”
唐劍遙望了一眼，腦海中回憶著王府格局。
“是王府東跨院，靖天王的書房所在。傳聞當中，那裏是整座王府的禁地。沒有靖天王的手諭，就算是王妃、世子，也不能進。”
“隻是不知道今夜，那裏在搞什麽幺蛾子。”
李未央略一思忖，當即彈指一笑，“來都來了，不如進去探一探。”
禁地這種地方，隨隨便便往裏闖，那是要有殺身之禍的。
靖天王府的禁地更加如此。
隻不過，這幾日來，李未央事事出人意表，處處出人意料。
在唐劍的心目當中，已經把他神化。
“陛下裝傻十年，實則是千年不世出的奇才。”
“世事都在他的洞察掌控之中。”
“進入王府之後，陛下就直奔這裏，顯然是有原因的。”
“這裏麵藏著的秘密，必然跟今晚的事大有關係。”
“既然如此，那我唐劍就算舍命，也要陪君一探。”
一瞬之間，他的內心深處已經閃過無數念頭。
唐劍當即決定，要陪李未央一探這座書房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