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人如狗

此刻。

他的眸底閃爍著幽幽的寒芒。

“既然您們都為劉瑾求情,那就暫且饒他一命。”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劉瑾,你認罪嗎?”

“認罪的話,朕可以給你留條活路!”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此時的劉瑾已經嚇驚了魂。

他想個白癡一樣頻頻點頭。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了!”

那一刻。

李未央仿佛真的息了怒火,一揮手。

“好!隻要你肯認罪,寫下一份招罪書,簽字畫押,朕保證饒你不死”

“來人。”

“筆墨伺候。”

眨眼之間,書案、筆、墨、印泥就已到位。

其實招罪書根本不用劉瑾親自動筆。

皇帝的貼身太監已經代勞。

最後,隻要劉瑾手印畫押即可。

那個貼身太監筆走龍蛇,眨眼之間,就已經將招罪書寫畢,端到了劉瑾麵前,“劉公公,畫押吧!”

劉瑾恍若驚魂地掃了一眼,就見上麵赫然寫有“調戲皇後”、“褻瀆天家”的字眼。

那煌煌之罪,別說死一回,就算是死十次都夠了!

要是換做平時,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簽押這份招罪書。

可是此刻。

他已經被嚇驚了魂,智商短路,壓根顧不上細思,隻想趕緊簽押,離開這個鬼地方。

劉瑾顫顫巍巍簽字畫押。

貼身太監將招罪書承到李未央麵前,“陛下請看。”

李未央接過罪狀,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冷光,“嗯!怎麽還有誹謗君上的大逆不道之舉。這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啊!”

劉瑾渾身一激靈。

聽這話,怎麽不像是要放過他的意思。

他陡的抬頭,結結巴巴辯解道,“陛……陛下!你答應過,不殺我的!”

李未央仿佛是在戲弄一隻掉進陷阱的老鼠,語氣倏然一轉,“你放心,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說不殺你,就一定不會殺你!”

劉瑾長吐了一口氣,慶幸今日大難不死。

有那麽一瞬,他甚至有閑情逸致,在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念頭:怎麽感覺今日的陛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與眾不同。

但是李未央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

下一刻,他的話鋒陡然再轉。

可是就在這時,李未央卻話鋒再轉。

“不過,朕也說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誹謗朕,這可是不小的罪過。要是不殺一儆百,朕的顏麵何在!”

那話裏透著森森的寒意。

劉瑾陡覺不妙,“陛下……”

李未央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森然斷喝一聲。

“來人!”

“割了他的舌頭!”

“剁了他的雙手!”

劉瑾腦子嗡的一聲,寒毛炸立。

那一瞬。

仿佛地獄之門打開,一股莫名的寒意湧上地麵。

所有人都不由得激靈靈冷顫。

九州殿裏仿佛被冰封了一樣,死一般的安靜。

一眾宮女、太監抖如篩糠,

就連那兩名心狠手辣的禁軍,也僵在了原地。

李未央冰冷的目光掃向那兩個人。

“怎麽,你們不敢嗎?”

“朕把話放在這裏。”

“給你們一刻鍾,朕要看到一條舌頭、一雙手。”

“不是劉瑾的,就是你們兩個的!”

那話幽幽的,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兩名禁軍渾身一激靈,轟然奉命,“謹遵陛下禦命!”

他們仿佛兩隻猛虎一樣,架起劉瑾,往九州殿的配殿而去。

任由劉瑾好像瘋狗一樣瘋狂的掙紮,都無濟於事。

這就是李未央的高明之處。

將矛盾轉移!

現在,對於兩名禁軍而言,和劉瑾之間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對立立場。

天子已經震怒。

無論如何都得死一個。

你死好過我們死。

所以,眼下這個局麵,兩名禁軍絕然不會手下留情。

果然,片刻之後,配殿裏傳來淒厲的哀嚎。

那聲音仿佛鬼叫。

九州殿裏,所有人都像被電了一下,渾身激顫。

李未央悠悠踱步向配殿。

此時,兩名禁軍正捧著一條案板朝他走來。

案板上血淋淋的,赫然是半條舌頭和一雙斷手。

李未央一眼掃去,偏殿的盡頭,劉瑾好像一條瘋狗一樣,在地上瘋狂的扭曲著,掙紮著。

劇痛刺激著他的神經。

此時的劉瑾渾身顫栗,眼底浮動著仿佛見鬼一樣的恐懼神色。

李未央一揮手,屏退了兩名禁軍。

他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一樣,欣賞著斷手斷舌的劉瑾。

“劉瑾!”

“伏法的感覺如何?”

那陰沉的聲音傳來,劉瑾仿佛受了刺激一樣,渾身瘋狂顫抖。

此刻,沒有了雙手的他,就像是一隻瘸了腿的狗一樣,艱難地跪立起來,朝著李未央。

李未央的神色冷漠,精明且殘忍。

一抹靈光在劉瑾的腦海裏炸開。

他陡然意識到了什麽。

在他眼前的這個人,還是那個被稱作天下第一白癡的昏君嗎?

他精明,狠辣。

狡猾的像隻狐狸。

殘忍的像匹惡狼。

不!這個人絕對不是以往他認識的那個陛下!

“嗚……嗚……”

劉瑾嘴裏嗚咽著,噴出水花一樣的血沫。

他想說什麽,可是沒了舌頭,隻能發出含混的嗚嗚聲。

李未央冷笑一聲,意會到了他的意思。

“劉瑾,你是不是想問,朕為什麽忽然像變了一個人。”

劉瑾瘋狂的點頭。

這正是他內心最大的疑問。

之前,他被李未央牽著鼻子走,渾然沒有察覺到異常。

現在,他意識到了,可是已經晚了。

李未央緩緩地俯下身,冰冷的笑意從他臉上綻放開。

“你沒看錯,朕已經不是昔日那個白癡了。”

“你聽過借屍還魂嗎?”

“我隻不過是魂穿而來、借用他的皮囊的另外一個人。”

劉瑾聽完之後駭然震驚。

他的瞳孔因為驚恐而極具地收縮。

那深入骨髓的劇痛也驟然消失,劉瑾像個石頭人一樣,驟然僵在了那裏。

這簡直就像天方夜譚一樣,讓人難以置信。

可是劉瑾已經深信不疑。

因為一個人可以假裝平庸,但是絕不可能數十年如一日的裝傻。

皇帝時時刻刻都在眾目睽睽之下,更加做不到。

更何況,眼前的這個皇帝,精明,狠辣,絕然不是此前那個白癡可以比擬的。

李未央笑的幽森可怕,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道。

“還有一點我忘了說了。”

“其實,我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你。”

“至於此前答應要饒你一命的話,不過是騙鬼而已。”

“因為我很想看看,一條被拔了牙的狗會是什麽樣子!”

“更何況,你知道了這麽多的秘密,我怎麽可能留你這個活口!”

劉瑾的喉嚨裏咕咕有聲。

死亡的恐懼與被耍怒火交織在一起,劉瑾就像是一座蓄勢待噴的火山,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威力。

他的眼神裏閃動著瘋狂的光。

恨意像洪水一樣從眸底狂湧出來。

下一刻。

劉瑾真的好像一條瘋狗一樣,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李未央臉上咬過去。

就算是死,他也要從李未央的臉上撕下一塊肉來。

誰知李未央動作更快,反手啪的一個耳光,直接將劉瑾抽飛。

人急了下嘴,狗急了跳牆。

他對此早有防備。

劉瑾的一切小動作早就在他的預判之中。

他殘缺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兩滾,留下一片斷斷續續的血漬。

李未央掃了一眼那條喪家犬,眼裏流露出一絲不屑一顧。

手背上沾染了不少黑血。

李未央隨手往身上一抹。

“來人!”

話音未落,兩名禁軍已經出現在了配殿門口。

“劉公公說了,與其這樣不人不鬼,還不如一絲。”

“朕慈悲為懷,心腸比菩薩還軟,所以,決定滿足他的遺願。”

兩名禁軍麵麵相覷,心中都暗暗腹誹:這也叫慈悲為懷?沒聽說過哪個菩薩酷愛割人舌頭的!

不過,他們也隻敢腹誹而已,萬萬不敢說出聲來。

李未央略一思忖,當即繼續道。

“劉公公剛才說了,他就算是死也要忠於職守。人雖留在我乾國,可是魂魄還是要遠赴秦地。”

“朕聽說秦地苦寒,就讓劉公公走的暖和一些吧。”

“去,燒水,架蒸籠。”

“給朕活活蒸死他!”

“讓劉公公熱熱乎乎的上路!”

此話一出,滿殿死寂。

兩名禁軍就覺得雙腿一軟,腿肚子幾乎抽筋。

熱熱乎乎的上路!

皇帝竟能把這種慘無人道的酷刑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那兩人互相對望一眼,紛紛猛吞口水,才勉強壓製住內心的恐懼。

驚恐震駭之下,兩人遲遲未動。

李未央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怎麽,還不動手!你們在等什麽,難道想讓朕親自動手嗎!”

那幽幽的語氣。

那森然的眼神。

那一刻,他不像是個皇帝,而像是一尊活閻王。

兩人像觸電一樣,渾身激顫,慌不擇路地架鍋燒水。

一眾禁軍也被九州殿裏的動靜所驚動,紛紛探頭朝裏觀望。

結果就是無一例外地被兩名禁軍拉進來陪綁。

大蒸活人!

他們還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

在李未央冰冷的眼神下,一眾禁軍動作飛快,瘋狂添柴。

有甚者更是火上澆油。

片刻之間,鍋裏的水已經滾滾沸騰。

一個巨大如磨盤一樣的蒸籠也被架在了沸水之上。

李未央掃了一眼渾身是血的劉瑾,一揮手,“送劉公公上路吧。”

禁軍架起劉瑾,正要往蒸籠裏扔。

就在這時。

大殿之外,忽然傳來一聲急呼。

“鍋下留人!”

一個太監如喪家之犬一樣,狂奔進來,咕咚跪地。

“陛……陛下!”

“李十安李將軍求見!”

“人已經到大殿門外了!”

李十安是靖天王家的大世子,官拜鎮國將軍。

此人手握三萬重甲鐵騎,是京畿之地最具實力的武將。

此刻他不請自來,目的是什麽,已經顯然而易見。

“哦?來的好快!”

李未央眼角狂抖了幾下。

李十安突然到來,絕然不是巧合。

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

那就意味著,在這座九州殿中,出來劉瑾之外,還有靖天王的耳目。

李未央目光凜冽地掃向一種宮女、太監。

所有人都低垂著頭,噤若寒蟬。

看不出誰才是那個深宮裏的諜影。

此刻。

劉瑾的眼中瞬間爆射出一道希望的光。

他嗚嗚地狂叫著,神情亢奮,目光陰狠。

那個眼神分明就是在向李未央示威。

那嗚咽模糊的話,仔細傾聽的話,還能分辨出一個大概:“灑家真正的主子來了!我一定會把你裝瘋賣傻的事告訴他!不管你是真皇帝,還是冒牌貨,今天,你都死定了!”

一個死太監竟然這麽難殺。

兩名禁軍茫然站在那裏,等待著上位者的吩咐。

李未央一揮手,示意他們附耳過來。

在他附耳低語一陣之後,兩名禁軍的臉色瞬間驚變。

“陛下……這個……”

顯然,他們被李未央的話驚嚇到了。

李未央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狠辣的神色,根本就沒給他們留有選擇的機會。

“一切照朕的主意去做!”

兩名禁軍拖起劉瑾,應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