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門牙掉了
眼前的少年五官清秀好看的如同謫仙一般，雖常常肅著，偏偏意荏從他的舉動之中感受到了些許溫柔，她原本麵對他時的緊張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種春風拂麵的溫暖。
意荏的臉算是擦拭的差不多了，不很白皙的肌膚上多了兩處紅色的印記。
千殊起身牽了她的小手去池邊，並道“過去將手洗淨。”
大抵對於千殊來說，那隻是隨意的不能再隨意的動作，畢竟意荏此時不過才七歲，可意荏卻因此莫名地濕了眼眶。
於她而言，鍾嬤嬤是第一個牽起她的人，那大概預示著拯救，如果不是鍾嬤嬤趕到，她興許早已被那個男人給打死了。
而千殊卻是第二個，於她來說，這是一份接納。
千殊自然不知道意荏小小的腦瓜裏想的卻極多，他將意荏牽到池邊後示意她蹲下，自己則是半跪在她身後捉著她的小手往池裏去，免得她栽下去喝一肚子池水。
千殊年方十二，再過兩年就是可以納妾的年歲了，手掌早已有了成人的骨架，指節修長而有力，比意荏的大了將近一倍，意荏的手則是還尚存著嬰兒肥，抓在手裏全是肉感，滑溜溜的十分耐捏。
意荏沒有察覺到千殊出於私心在洗淨之後還多捏了一把才鬆開她，經這麽一清理，意荏瞧起來果真妥帖了許多，千殊這才領著她往鍾雅慧房裏去。
意荏迷糊，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請安問好，就已栽了個跟頭向鍾雅慧行大禮，千殊忍俊不禁，見她摔得這樣慘，便搭手攙了她一把。
“意荏，你就是這樣向我請安的？”
“嫡母，意荏知錯了，意荏下回會留心的。”意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認錯再說。
“罷了，今日喚千殊帶你來便是教你禮節的，從情過來教教她。”鍾雅慧說著就遣了貼身的丫鬟從情過去，轉而麵向千殊的時候卻慈眉善目了起來，活脫脫一個慈母形象，“殊兒過來，替娘親看看庫房上個月的賬本，以及各家店鋪的狀況。”
“是。”千殊聞言過去，端坐在了鍾雅慧身旁。
而意荏則是被那丫鬟支使著去了旁邊學習府上的禮節，“荏姑娘，今日奴婢先教你學走路可好？”
“好。”意荏點了點頭，以為這走路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但見憐兒做起了示範，她才知道原來這大府邸裏的路也實在不好走。
“荏姑娘，你可瞧好了，這姑娘家走路呀要端莊得體，你現在年歲尚小，等年歲大些了這一舉一動啊那都關係著我千府上下的顏麵，所以得萬萬當心了，女子走路步子不可過大，雙手交疊於胸以下二指的距離，像這樣……”
說著從情自己便輕巧的走了起來，那翩躚的青色裙擺隨著步伐的移動而翩飛起，的確是端莊又美觀，她走了兩步來停下來，“荏姑娘，你來試試。”
“哦……”意荏愣愣地過去，學著她的模樣走起來，隻是怎麽看怎麽別扭，如同隻羽翼未豐的鴨子。
“荏姑娘，走路不可左搖右擺，切記端莊！”從情再三強調起來。
意荏摸了摸後腦勺，又重新板直了身子僵硬的走了起來。
從情看不下去再次出言糾正她，“荏姑娘，走路腿一線，切忌外八，醜死了。”
“唔。”意荏沮喪了起來，怎自己連個路都走不好了？她小心翼翼的邁著腿，從情終於鬆口。
“荏姑娘，這回對了，走快些。”
“好。”意荏加緊了步伐，在屋裏來回的走動起來，千殊此時仍在鍾雅慧那處看賬本，不時還能飲一口茶，倒是自在，意荏何止羨慕……
這一分神，後果就慘烈了起來，意荏本就是走起路來極不穩妥的人，跌跤是常有的人，這會兒竟自己絆了自己一跤，直衝衝磕在了地上。
“天哪……”從情驚呼一聲趕緊去攙意荏，誰知意荏這一摔，不單地上有血跡，她的小嘴也血色模糊的，不知道是磕著了哪裏。
“荏姑娘，你怎麽了？怎麽這麽多血？”
意荏不吭聲，隻是嚅動著小嘴在想怎麽開口。
千殊那邊聽聞了聲響也扶著母親一道趕來，鍾雅慧見了血捂著胸口驚駭地問道，“丫頭，你這是怎麽回事呀？”
“我……”意荏想開口答話，卻又露出為難的神色來，看著千殊似乎是在向他求助一般。
千殊上前，細心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查看，盡可能的將言語放柔和些，免得嚇著她，“你傷哪了？哪裏疼？”
意荏終於說話了，咧開嘴的時候“門檻”上的黑洞又大了一輩，小臉異常的紅，艱難地答道，“大少爺，我牙齒又掉了。”
以後說話就更兜不住風了，而且兩顆門牙都沒了會不會被人笑話？這才是意荏擔憂的。
原是這樣……千殊作為過來人鬆了口氣，鍾雅慧也放心來，撫著胸口略帶起了責備之意。
她道，“你這丫頭掉個牙齒也忒嚇人了些，從情快帶她下去清理。”
“娘，不如由千殊帶意荏下去清理，順便去爹爹房裏商量些要事。”千殊請命。
“這樣也好。”鍾雅慧略一細思也就應允了。
意荏便由著千殊牽到後院裏，拿了井水給她漱口清洗。
原本來了府上意荏就不敢總笑，這會兒又沒了一顆牙齒，意荏更是緊繃著嘴巴不肯開口了。
“謝大少爺。”意荏輕輕哼道，舌頭總往牙床舔去。
千殊瞥見她此舉，伸手輕輕抬了抬她的下巴，提醒她道，“莫要總是去舔，你張開嘴我瞧瞧。”
意荏聽話地齜起了牙，剛掉落乳牙的牙**還有些紅，旁邊一顆新牙已經初展頭角，怪不得她總去舔。
“在長新牙，平日裏注意些吃食。”
“嗯。”意荏訥訥的點了點頭，突然就盯住了千殊的嘴巴不放，恨不能用視線在千殊的皓齒上鑿出個窟窿來，與她一樣的滑稽才好。
她在想……模樣這般俊美的大少爺若是也缺兩顆門牙還會這麽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