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柴門聞犬吠

暮色一點點臨近，天邊的陰雲低壓壓地團聚在遠處的山頭上，灰沉沉的。屋外的風也越來越大，吹得窗上的紙沙沙作響。

吃過晚飯，三人圍坐在桌旁，畫著“百花拜壽”的圖樣。

“若微姐，你好厲害，雖然生了大病忘了怎麽說話，寫的字也奇奇怪怪，可卻還能畫那麽多花樣兒！”南錦一臉崇拜地看著裴若微。

裴若微有些心虛地笑了笑，她撒的這個謊確實經不起推敲。好在裴氏母女倆為人善良，從未懷疑過她，還真心待她。

之前她劃給裴氏和南錦去繡的圖案，都是她在現代的積累。她喜歡古代文化元素，又學國畫，因此通過研究古代的各種刺繡、繪畫，積累了很多古代的紋樣。她記憶一向好，自然都記在心裏，用到時，便按自己的創意選擇搭配。

“是啊。”裴氏也附和著：“比彩雲莊的織錦紋樣還好看！”

“彩雲莊？”裴若微的目光垂落在紙上這三個字上。

“彩雲莊在定州府新安縣，以織錦聞名，整個河西道都有彩雲莊出產的錦緞和絲綢。”南錦解釋道。

茂昌縣也屬河西道，自然也追捧彩雲莊的織錦。原來竟已形成產業聚集了，裴若微留了心。

正畫的認真，一陣急促而劇烈的敲門聲響起，三人俱是一驚。

“王姐姐？”裴氏拉開門，便看見隔壁家的王嬸子火急火燎地站在門口，手上拍著肩頭落上的雪花。

竟是下雪了！

“裴家娘子，村長教我來通知一聲。北邊的村子前兩天被韃靼人搶了，說不準這兩天就要來咱們這兒。還是老規矩，明兒起在家裏留些錢糧，人都去山裏躲躲。”王嬸子嗓門極大。

“我知道了，辛苦王姐姐。”裴氏應道。

“這些蠻匪，慣會挑這時候來。”王嬸子沒好氣地啐罵，又朝別家走去。

“韃靼人？”裴若微接過裴氏寫的紙條，有些擔心。

“別怕，都是些韃靼的難民或土匪，一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就會到大衛來，邊境的這些村子都習慣了。他們不敢亂來，怕招惹大衛官軍，隻要在家中顯眼處放上錢糧，他們連其他東西都不會動，拿上就走。”南錦輕鬆地解釋道。

這種搶掠方式倒還真是聞所未聞，聽起來居然還有點黑色幽默的意味。不過到底不傷人性命，裴若微多少鬆了口氣。

夜漸深，雪更疾。

裴若微還是不太適應這個時空又濕又冷的氣候，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冷風鑽過窗紙的縫隙襲入屋中，裴若微裹著被子，愣愣地發呆。

“汪，汪，汪……”窗外隱約傳來一聲聲狂躁的犬吠。

一準是村東口劉大哥的狗。那隻大黑狗，脾氣最是狂躁，稍有不順心就狂吠不止，一叫就沒有終止，非得叫舒坦了才行。

“汪，汪。”狗叫聲戛然而止。

周遭陡然寂靜的可怕，裴若微身子沒來由的一顫，心突突地直跳。

不對！一定出事了！

裴若微一把掀起被子，匆匆披上衣服，拉開門就向村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