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人是不可能複活的。

小區裏的花開得正盛,就像花睡醒了似的;枝上的小鳥飛了起來,就像鳥能上天了一樣,草地上的蟲子叫了,就像蟲子也在唱歌模樣,春天確實能使萬物都重新快活了。景冬也睡醒了,隻是她明白不管是董也還是張清都無法複活了。死人不能複活,能複活的也隻有她一個的記憶,但她不甘心,或許她需要一種儀式感來紀念她們,她翻開了書櫃查找起來。

失蹤案在第二天下午隨著年小姐的突然出現得以告終。根據年偉來電撤消報案中講明,他的老婆真的隻是一次吵架引起離家出走而已,年偉特別強調真是給警局添麻煩了。

小林報告完之後,又打趣道,“頭,吵架或是冷戰容易離家出走哦。”

“什麽意思?”左風不明就裏,看著小林擠眉弄臉的才想起來自己這幾天都沒好臉色出現過,看來是個人都能清楚他跟女朋友最近有點問題。

“小屁孩懂什麽,去結案吧。”

“唉,處理好家屬關係至關重要呀,後勤太平是我們前方作戰的必要保障。”小林邊走邊說。

“給我關上門,真是話多。”

左風笑著走進丁局辦公室,他準備申請年休。

丁局是他的恩師,從警校畢業到警局,一直由他栽培,換句話說,他敬重丁局如自己的父親一般。

“來,坐,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提出年休呀,怎麽?跟小景有什麽好事?”丁局泡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麵前。

“有好事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呀,是想出來走一走,手頭上的案件也差不多了。”

“行,去吧。”丁局猶豫了一會,又問,“ 對了,你媽媽最近都好嗎?”

“都那樣,我每周會去看她。那我先出去了。”左風隨手帶上了門。

雖然張清的案子差不多已經以自殺結案,但他一直還在搜羅著細枝,同時他清楚自己還需要給景冬一個交代,可這幾天每次走到景冬的樓下時,他卻不敢再上前了,是什麽使他停下來了呢?他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也許他在等待著什麽東西。

一天之後的下午,他終於等來了召喚。

景冬在手機裏有些粗聲莽氣的,“是不是我不聯係你,你就不會主動聯係我。”

“不是,我們見麵說好嗎?你在哪裏?”

“你難道不清楚我在哪裏嗎?我一直在等你的出現,但我失望了,現在我準備出發去郊區了。”

“你真的要去?”左風一邊讓景冬發送共享位置,一邊快速啟動了車子,“那你慢點,我馬上到。”

是的,景冬去了東城的西郊區,那裏是她六年前與張清還有董也一起租過的房子,裏麵有著她們共同的往事痕跡。從她提出讓左風陪她旅行去鄉下散心開始,左風就猜到了這點,她並不是真的想去散心,而是固執地認為這個案件並沒有表麵這麽簡單。

景冬也告誡自己不要太荒唐了,可是,她還是不相信張清是自殺的,她的死跟董也當年的自殺肯定有著某種聯係,否則不可能在同一個日期死亡。

出租屋這一帶還是泥土氣息很濃厚的郊區鄉下,周圍有很多農家,土地很廣闊,還保留古老的風俗。

等左風到達出租屋時,他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放慢了車速,他盯著車子的後視鏡,感覺進入這個郊區開始,後麵就有一個車子也一直跟著他過來,他感覺自己被人跟蹤了,準確地講,也許那車是尾隨景冬而來。

房東大媽還一直在那出租屋的二樓住著,但並沒有馬上認出景冬來,隻到景冬講了年份與當時搬進來的樓屋,她才得以想起六年前是有一批學生娃子在她四五樓租過。

景冬說明了來意,說自己剛好經過這裏,就順道過來看看,同時也想看看當初住過的那一段“最青春”的地方。房東大媽甚解人意,拉過她的手就上樓嘮嗑起來。這些年大學城已經搬到市區了,所以她的房子租出去的不多,樓下三層呢給她兒子裝修成了婚房,至於四樓那層,就一直閑置那裏,還是用來出租。為什麽四樓還要出租,房東大媽與景冬不說都能明白,畢竟死過人。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知道的人越來越少,所以大半年前四樓還是租出去了二間。

布滿灰塵的木板過道,房東打開門,讓景冬走進一間顯然是用作雜物擺放一團的昏暗的客廳。那裏有些衣箱、破爛的舊家具和堆放著的繪畫,以及雜物之間存放的各種各樣的零碎物品。

董也的那間房雖然重新改造過,但還是一直沒能成功租出過,景冬始終感到,房間裏仍然有一種令人惶恐不安的氣氛,她站著的這個地方,也許曾站過一個凶手。

房東推開了窗戶,一陣灰塵隨著風一下子飄揚起來,迷了景冬的眼睛。

“啊。”眼裏像是進了沙子,不由叫了起來。

“ 不好意思,我還是把窗戶關上吧,這屋一直沒租過,窗戶也就一直關著。”

“怎麽了。”一個強有力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這個時候,左風也已經趕到了,一個疾步跑到她的身邊“沒事吧?”

“你好快呀,沒事,眼睛有點不舒服。”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走吧。”左風一邊拉著她一邊向房東告別。

“我剛剛到啊,不走,我還有事情沒問。”

“不行,必須馬上走。”他的語氣又是那副不得命令式的。好像立馬要帶她離開這個危險之地,不顧房東投來的異樣的目光一直拖著景冬的手上了自己的車子。

“係好安全帶,”左風回頭向車子的後麵看了看,又往景冬的的右邊後視鏡瞄了一眼,把車子急速倒退,“我們先回家再說。”

一路無言也是他們特有的一種相處方式。左風開到自己家時,已經接近晚上了。

景冬厲聲說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眼看晚飯都吃好了,左風還是沒給她一個解釋,所以忍不住終於出聲了。

“要是你不喝牛奶的話”,左風說,“它會涼的。” 他友善地說著,語氣中帶著威嚴,但見景冬並不伸手接牛奶,隻好又把它重新放在茶幾上。

“那屋子裏已經仔細搜查過了,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的。”

“我隻是想去感受下,說不定有什麽新的發現?”

“那麽你沒發現,有人跟蹤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