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道法真源 18)

真源先生歎息一聲,道:“我當時要是能攔住她,不讓她走該多好。”

“呸!”叔父喝了一大口酒,拍著膝蓋說道:“走的好啊,走的妙啊,走的巧的呱呱叫啊!她要是不走,你她娘的就是千古罪人了!你他娘的中了人家的美人計了!人家從一開始就他娘的算計你了!”

真源先生神情恍惚道:“那時候,我其實多多少少是知道她有些地方是騙我的,但我心中又自己對自己說,她一定不會騙我。當時,我有一個好朋友,是相脈高手,曾見過她,然後對我說她心機厲害,城府頗深,雖然生的好看,但顧盼之間,卻絕非善類,說我絕非她的對手,定被拿捏的死死的,最好不要招惹。我跟這個朋友翻了臉,大發雷霆,從此以後也再沒有來往過。因為這件事,我自也傷心很久,所以再也不對身邊任何人說起她的事情。”

叔父道:“那種女人除了好看些,還有啥好處,值得你這樣?”

真源先生道:“我是喜歡她的美貌,但也並非全然為了她的美貌而傾心於她。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緣故,每次隻要看到她,我便覺心中開心至極,快樂無比,那是真正的心花怒放,若是她對我溫言相語,或者牽牽我的手,讓我抱她一下,那我是死了也情願。如果是看到她不開心,不快樂,那我更是難過,她想要做的事情,我拚了命都要幫她,她說的話,我從來不敢違拗,也不願意違拗。哪天若是見不到她,我便時時刻刻都想她念她,就像患病一樣。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反正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聽得心中一陣感動,又一陣傷懷,真源先生所說的情緒,有一些我也是能體會到的,但是自問無論如何是到不了他用情如此之深的地步。

就比如現在,我和明瑤並沒有在一起,我心中也想著她念著她,但是我卻不會感覺自己想念她想的像患病了一樣。

哦!

我忽然明白,我和明瑤心意相通,即便是她人不在我跟前,我們的心仍舊是在一起的,彼此知道,彼此了解,彼此牽掛,想起來隻覺甜蜜,又怎麽會覺得難受?

於是我道:“真源先生,你片刻不見她,就想她想的厲害,甚至感覺得病,那是患得患失,隻因為在你內心深處,你也覺得她雖人在你跟前,但是心卻離得很遠。”

真源先生臉色一變,喃喃道:“是麽?是這樣麽?好像是吧……我總是感覺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叔父道:“就你這樣,她走了二十多年沒信兒給你,你咋忍受下來的?”

真源先生道:“那些年,我想她想的發瘋,想去找她,卻又不知道她的家究竟在哪兒,我日夜失眠,精神變得和常人有些不同,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古怪,經常一言不合,就跟太清宮中的道士罵起來,打起來,所有的人都厭惡我,都反感我,就連我的家人也跟我斷了往來……”

我心中暗道:“真源先生能發瘋,看來絕非偶然,他壓抑的太久了,早就有心病在,一旦受到刺激,便瘋癲起來。”

真源先生繼續說道:“除了老觀主仍舊寬宥我之外,我並無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但即便是老觀主知道我心中有事,卻也不知道我心中所藏的是何事。直到有一天,天默公來到太清宮,撞見了我,我聽說他是五行六極的中土,別人又都說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我便存心找茬,去跟他動手。結果自然可知,我哪裏是他的對手?”

叔父道:“你打不過我父親,還不死心,還要跟我打,結果老子打不過,兒子也打不過。你看看,都是女人給鬧的。你要不是心裏頭一直想著那個賤人的事兒,一心一意修煉你的本門道行,恐怕你早就能橫行天下無敵手了。”

“橫行天下無敵手又有什麽意思?”真源先生道:“我寧願得到她的心,然後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陳漢琪啊,男女之間的事情你是不懂得,天默公比你知道的多,他將我打敗之後,看出了我的心事,知道我是為情所困,他說若是不開解,我遲早要墜入魔道,屆時後患不小。 當時,他用你們麻衣陳家的先天罡氣為我平和心脈,讓我抑製自己內心的暴戾之氣和怨憤之氣,又給我講了一樁你們陳家遠祖的故事。”

我好奇道:“我們陳家哪位遠祖?”

真源先生道:“明末清初之際,天下第一高手陳名城。”

“名城公?!”叔父道:“名城公是為了尋找《義山公錄》後半卷,失蹤在外了,連屍骸都沒有找到。”

真源先生道:“你懂什麽?!名城公那是為情所困,甘願藏身隱跡空山孤洞,至死不出的。”

叔父道:“這不是放屁話麽?老子祖宗的事情老子不清楚,你一個外人,反而清楚?”

真源先生道:“那是天默公說的,你回去問問你爹,是不是放屁話。”

真源先生這麽一說,叔父便不敢再吭聲。

我便問道:“名城公究竟是怎麽回事?”

真源先生道:“陳名城年輕的時候,跟卜脈的絕頂高手宋獻策交好,那時候,大明朝天災人禍,造反四起。宋獻策卜算出了一句讖語,叫做什麽‘十八孩兒主神器’,推算出來是姓李的人要做皇帝,於是他便去投奔了闖王李自成做軍師。在李自成身邊時,宋獻策屢出奇謀,一直輔佐李自成攻進了北京城,逼死了崇禎皇帝,可謂是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打進北京城以後,李自成自大起來,目空一切,不聽勸阻,放任軍隊在北京城裏搶財掠女,陳名城和宋獻策都看不過去,勸慰李自成,李自成也不加理睬,繼續胡作非為。宋獻策便懷疑是不是自己當時卜算錯了,要陳名城用相術去看看李自成是否真的有有真命天子之相,陳名城看了以後,對宋獻策說李自成其實並沒有真天子之相,‘十八孩兒主神器’應驗之人應該是李岩李公子,而非是李自成。為此,宋獻策便密謀廢掉李自成,改立李岩為皇帝。”

我吃驚道:“還有這種事情?”

“那是自然。”真源先生道:“結果,宋獻策和陳名城說話的時候,被牛金星聽到了,牛金星事先去對李自成通風報信,於是,李自成搶先下手,殺了製將軍李岩,又派人追殺宋獻策和陳名城,宋獻策和陳名城兩人分頭逃跑,宋獻策往南,陳名城往北,但李自成派出去的高手追上了陳名城,將陳名城打的重傷。陳名城垂死之際,被一個叫做佟薇的女子所救,兩人也因此相愛。”

叔父忍不住道:“又胡說了吧?名城公的妻子是韋夫人,這在族譜裏有記載,哪有那個叫做啥佟薇的事兒?”

真源先生道:“你聽我把話說完。佟薇救了陳名城,兩人相愛不假,但是佟薇是滿族人,她是多爾袞的養女,其實就是多爾袞和佟家媳婦私通所生的私生女,極受寵愛,被封為固倫和碩格格,你想,當時滿族人入關,殺了多少漢人?當時漢人多視滿人為生死仇讎,陳名城是當時麻衣陳家的少家主,麻衣陳家舉族都不願意剃發易服,要跟滿族人拚個你死我活,陳名城雖然喜歡佟薇,又怎麽能跟她在一起?陳名城從佟薇那裏逃走,回到家中,聽父親安排,娶了韋家的女兒,也就是你說的韋夫人。你們家的族譜當然也這麽記載了。”

叔父道:“你要是這麽說的話,倒也合理。”

真源先生道:“廢話!”

我道:“那後來呢?”

真源先生道:“後來啊,那個佟薇不肯放手,又追來陳家,問陳名城為什麽不娶自己,陳名城說自己已經娶妻了,讓佟薇不要再來糾纏自己,以後如果再見麵,國仇家恨一起算,那就是仇人了。佟薇勸說無用,不知怎的,逼迫陳名城起了一個毒誓,說是隻要自己能一輩子駐顏不老,陳名城就得休了現在的妻子。陳名城認為這是無稽之談,也拗不過佟薇的死纏爛打,便答應了。結果佟薇走了以後不久,韋夫人卻被人殺了,而種種蛛絲馬跡表明,是佟薇幹的。”

我吃了一驚,道:“佟薇如果是真的愛名城遠祖,便不會這麽做吧?”

計千謀道:“這應該是有人嫁禍。”

真源先生瞥了計千謀一眼,道:“不愧是五大隊卜部大隊首領,一語中的。”

計千謀略尷尬的笑了笑。

真源先生道:“不錯,那是別人為了讓陳名城殺了佟薇而刻意嫁禍給佟薇的,但是陳名城卻不知道。陳名城悲憤之餘,前去京城,要殺了佟薇,但是在陳名城闖入佟薇府邸時,卻被大清的國師易骨封給擒住了。”

叔父道:“易骨封又是啥狗屁東西?”

真源先生道:“易骨封精通數十種邪術,乃是當年血金烏之宮的餘孽,也是邪派的第一高手,先輔佐皇太極,後來輔佐多爾袞,厲害至極。”

叔父道:“原來如此,倒是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