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道法真源(13)

真源先生道:“戀杯好色,貪財置氣,這才是人道真源。”

我心中了然,暗自說道:“原來這就是真源先生的真正由來啊。”

真源先生忽然回過頭來,看著我道:“小兄弟,你不喝酒,好色麽?”

我愣了一回,正不知道該怎麽作答,叔父已回道:“好色!他把蔣赫地家的寶貝閨女給拿住了。”

“哈哈……”真源先生大喜,拍拍我的肩膀,道:“好小子!好!怪不得隻有你懂我!像你叔這個大光棍,那是不會懂的,他貪酒不好色,比不上我,走走走,咱們一道去。”

“師父……”許丹陽連忙喊了一聲,道:“徒弟是有要事來求您的。”

真源先生不悅道:“天大的事情也得等我喝了酒再說。你就在這裏等著,我喝好了,睡醒了,自然會過來找你。”

許丹陽再要說話,真源先生已經拉著我和叔父往台下去了。

剛下了老君台,便瞧見梅川太郎匆匆趕來,他身後還跟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兩個男人一人年紀在五十歲左右,另一個則是二十多歲的青年,那女人也不過四五十歲,遠遠的一照頭,忽的將身子一縮,躲在了梅川太郎等人之後,低下腦袋走了過來。

我暗覺奇怪,眼見梅川太郎四人臨近,真源先生猛地一伸手,把那婦人拽了出來,看了一眼,臉色劇變,神情激動,大聲道:“高美,果然是你?!”

那婦人往後一躲,目光閃爍,並不看真源先生。

我和叔父都是一驚,不知道真源先生要幹什麽。

那青年男子立時上前,推了真源先生一把,喝道:“你幹什麽?!”

那五十多歲的男人也沉了臉色,衝著真源先生道:“怎麽又是你?!”

“高美!”真源先生道:“你——”

那叫做高美的婦人抬起頭來,盯著真源先生,道:“你不要再鬧了,木已成舟,事已至此,你還想怎樣?”

我看了那婦人一眼,見她雖然年過四旬,但風韻猶存,身材還保持的極好,麵上也無皺紋,端莊美麗,年輕時候,定是極漂亮的佳人。聽她言語的意思,難不成,她就是那個負了真源先生的女人?

真源先生激動道:“你既然不再見我了,還來這裏幹什麽?!”

高美道:“我來不是見你的,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裏。”

梅川太郎道:“她是我的朋友,他們一家都是我的朋友,是我請他們來救梅川道的。怎麽,你們也認識嗎?”

真源先生瞥了梅川太郎一眼,又看看那婦人,道:“他是日本人,你跟他是朋友?”

高美道:“是他的朋友又怎麽了?外子也是日本人。”

真源先生臉色大變,道:“你,你,你寧願嫁給一個日本人,也不願意跟我,我——”說到最後,臉上血氣翻滾,喉中“咯咯”怪響,竟說不出話來了。

梅川太郎指著高美的丈夫,道:“他叫新峘光,在解放時期,就以國際友人的身份在你們政府供職了。”又指著那青年,道:“這是他的兒子新峘致遠。”

這時候,許丹陽和計千謀聽見下麵吵鬧,也從台上匆匆下來,觀看態勢,許丹陽道:“師父,怎麽了?”又問新峘光、高美一家人,道:“你們是什麽人?”

新峘光皺了皺眉頭,道:“你們又是什麽人?”

“跟瘋子在一起的人,還能是什麽人?”新峘致遠撇了撇嘴,衝我們嚷嚷道:“你們都是這個瘋子的家人吧?你們快把他給弄走,別叫他再來糾纏我母親,別再來我們家搗亂!聽到了沒有?!”

叔父罵道:“你個小雜種,吼什麽吼?!”

新峘致遠愣了愣,怒道:“你說誰是雜種?!”

“說你呐!聽不懂人話?!”叔父道:“你爹是日本人,你娘是中國人,你自己說你是啥品種?”

新峘致遠暴跳如雷,道:“我母親也是日本人!”

“咦?”叔父扭頭看了看真源先生,道:“真源,她是日本人?”

真源先生的臉色愈發難看,神情也極為難受,隻不說話。

新峘致遠大聲道:“你們再出言不遜,就把你們都抓起來!”

叔父大怒,一伸手,就朝新峘致遠抓去,不料那新峘致遠身影側動,叔父這隨意的一抓竟沒得手,不禁“咦”了一聲,道:“沒看出來啊,小雜種也有點本事。”

新峘致遠怒吼一聲,搶上前來,朝叔父直挺挺打出一拳,隱隱有風雷之聲,倒也駭人,叔父臉頰上的肉一抽,就要硬碰硬的接,讓他新峘致遠吃點苦頭,高美突然伸手按下新峘致遠的拳頭,道:“致遠,跟他們這種人有什麽好說的,咱們走吧。”

我吃了一驚,先前沒瞧得出來,但眼下來看,那高美一動一攔,竟也是身負絕技之人。

叔父和許丹陽、計千謀也各自詫異。

“哇!”沉默良久的真源先生忽然吐出一口血來,叔父和許丹陽都慌忙要去扶他,他卻擺了擺手,神情看起來倒是比之前更清醒了些。

真源先生道:“高美,你,你怎麽會是日本人?”

高美冷冷道:“我嫁夫隨夫,外子既然是日本人,那我便也是日本人。”

“好,好……”真源先生道:“那我們這種人是哪種人?”

高美道:“你們自己心裏清楚。”

叔父道:“真源,我能不能打她?”

真源先生忽然笑了笑,道:“沒事了,咱們也走吧。”

叔父恨恨的瞪了高美一眼,那高美卻也不懼,扭頭和新峘光、新峘致遠、梅川太郎往老君台上去了。

叔父忍不住道:“真源,你咋會跟這種女人弄到一塊去?你看看她的樣子!就這,你還為她發瘋?!”

真源先生正要說話,忽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黑暗中影影綽綽走過來一群道士,月影下,我看見為首的人正是太清宮的觀主,不禁稍稍詫異,不知道他們夤夜過來要做什麽。

真源先生看見那觀主,也愣了愣,道:“觀主?”

那觀主瞧見真源先生,立時怒氣勃發,大聲道:“好哇,你果然是沒有瘋啊!”

真源先生道:“我先前是瘋了,現在又好了。”

那觀主喝道:“真源,休要跟我浪#**!我好心收留你多年,你即便犯下事兒來,我也替你遮掩,沒想到你這般不知道羞恥!表麵上裝瘋賣傻,背地裏居然做出來這種勾當!”

真源先生愕然道:“我怎麽不知羞恥了?我做什麽勾當了?!老子先前就是瘋了,剛剛好,裝什麽瘋,賣什麽傻!?你是不是瘋了?!”

那觀主兀自怒不可遏,道:“你知道做人最下賤的事情是幹什麽麽?做賊!尤其是做家賊!你一個出家人,平時再怎麽乖張,我也不會瞧不起你,可你要去偷,那真是枉生天地間!”

真源先生也怒了,道:“放屁!哪個做賊了?!我偷什麽了!?你今天把話給老子說清楚,別看你是觀主,你要敢汙蔑我偷東西,我也敢打死你!”

那觀主冷冷道:“你打死我?你今天不把東西交出來,嘿嘿……你看看我身後的人!你縱然是本事通天,問他們怕你麽?!”

那觀主身後的一群道士立時齊聲呼喝道:“不怕!不把東西交出來,就打死他!”

那觀主道:“你聽聽!”

許丹陽道:“觀主,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誤會我師父了?”

那觀主愣了愣,道:“許首領,他是你師父?”

許丹陽道:“是啊。”

那觀主“哼”了一聲,道:“許首領,醜話說在前頭,即便他是你師父,即便你們五大隊手眼通天,我也不怕!這裏是鹿邑,是老子故裏!”

“入你娘的!”真源先生大罵道:“鄭老雜毛,老子什麽時候說要靠五大隊了,要靠他許丹陽了?!老子偷你什麽了,你倒是說啊!”

叔父也道:“對啊,你囉囉嗦嗦大半天,倒是說他偷了你啥東西啊!”

鄭觀主道:“好!我問你,你把道祖墨寶弄哪裏去了?!”

真源先生一愣,喃喃自語:“道祖墨寶?”

鄭觀主道:“當年你入得觀中,說想要參研道祖墨寶,上任觀主喜你,便把道祖墨寶拿出來,交由你掌管。這二十多年來,都在你那裏,我從來也沒過問。直到今晚上,我突然想到,你既然已經瘋了,又不在觀中了,那道祖墨寶應該收出來,交由道觀好好保存。可我到你房中,翻找一遍,哪有墨寶的蹤跡?!那是太清宮的鎮宮之寶!是太上老君親自手書的無上之寶!你說,是不是你把它偷走了?!”

真源先生吃了一驚,道:“怎,怎麽會不在我房中?我一直把它放在我屋裏,親自保管。我瘋的時候,也沒有再動它,你一定是沒找仔細吧。”

鄭觀主身後一個道士喊道:“我們把你屋裏的地磚都一塊一塊翻起來看了,沒找到!你快別裝了,說,把墨寶藏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