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木堂聖獸(5)

丁藏陽悻悻的閉了嘴,又想了片刻,然後搖頭,道:“我真是想不起來了,肯定沒有了。得去查查《厭勝經》。”

我悶悶不樂的看向老爹,老爹倒是神色無恙,看上去坦然的很。為此,我更覺心中慚愧。

“怎麽沒有?!”一旁的朱步芳突然道:“我就知道還有法子!”

我不由得大喜,連忙道:“你說!”

丁藏陽瞪視朱步芳,道:“朱步芳,我是你的師兄,比你早入門幾年,難道你知道的還能比我多?!你少在小相尊麵前邀功,故意胡扯八道!”

朱步芳也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譏,道:“有誌不在年少,無誌空活百年!我雖然比你入門晚,叫你一聲師兄,難道就真的比你差勁兒?我知道的不一定就比你少!嘿嘿……誰曉得你是不是刻意不說,有意隱瞞?”

丁藏陽大怒,道:“朱步芳,你——”

我連忙阻止兩人吵鬧,道:“丁藏陽,你吵吵什麽?你讓朱步芳說!”

丁藏陽急道:“小相尊,我剛才告訴你們朱步芳藏在井底下,把他給揪上來了,所以他對我懷恨在心,故意要詆毀我——我剛才說的可全都是實話!”

我道:“沒說你說的是瞎話。”

丁藏陽道:“我是他的師兄,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這個人陰險歹毒的很,不信你問狗剩。”

“對對!”狗剩連連點頭,道:“我這個師叔啊,最會騙人,之前我說我們來了隻有十來個人,就是他教的。剛才你們用毒墨汁燒了他,他心裏頭肯定恨死你們了,你們可不能信他的話啊!”

“你放屁!”朱步芳大怒道:“你們師徒倆沆瀣一氣,老母豬不嫌烏鴉黑,都是一路貨色!”

叔父“嘖嘖”道:“狗咬狗,一嘴毛啊,我看仨都不是好東西。”

朱步芳辯道:“相尊啊,我從來不說謊話!”

丁藏陽道:“你這句話就是謊話!”

眼看倆人又要吵鬧,老爹咳嗽一聲,道:“中了!有我察言觀色,誰也不敢說謊!”

“是嘛!”朱步芳得意洋洋的乜斜了丁藏陽一眼,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會在神斷先生跟前說謊?”

丁藏陽怒目而視。

我道:“你快說罷!還有什麽法子?”

朱步芳道:“我有個法子,不過不是‘拆厭’,也不是‘截厭’,而是‘製厭’。取的是‘製衡’、‘製止’的意思。”

“別賣關子!”叔父不耐煩道:“快說正兒八經的!”

“是,是!”

朱步芳最怕我叔父,見叔父瞪眼,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說道:“就是不必選特定的日子,找來梧桐木,雕刻兩個木偶,做一黑一紅兩頂小帽子,再做一黑一紅兩身小衣服,一個木偶紅帽黑衣立在本主臥室門口左首,另外一個木偶紅衣黑帽立在本主臥室門口右首,把木偶沒入地下,衣服露在門外,再用酒澆一遍,然後用左腳踩踏,各踩二十七次。”

朱步芳一口氣說完,然後才敢喘氣。

我道:“這樣就行了?”

朱步芳道:“這樣雖然沒有拆了對頭的厭,可是卻製止了對頭催動厭勝術。對頭一旦催動厭勝術,就會自己先受到反噬。所以叫‘製厭’。等到有朝一日,對頭死了,或者對頭的鎮物毀了,那這兩具木偶就可以起出來燒了。”

丁藏陽嘟囔道:“治標不治本。”

朱步芳道:“那也比你不會強!”

朱步芳的“製厭”法子聽起來確實是治標不治本,但是我的心中卻十分歡喜,因為隻要會了這個製厭的法子,就可以暫且讓爹娘先避免受害,在此期間,我們也就有了充分的時間去找曹步廊算賬!

老爹的臉上也有欣然之色,我又問那朱步芳道:“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朱步芳搖頭道:“那就真沒有了。一般來說,下一個厭,能知道怎麽拆厭就不錯了,截厭和製厭極少有人懂的。”

“好了。”老爹道:“凡事也不用貪得無厭,這也算是意外之喜。”

我“嗯”了一聲,便不再問。

丁藏陽、朱步芳等人不知道我們話中的意思,都呆呆的看著我們,老爹忽問那丁藏陽道:“你們厭勝門有什麽毒誓,是讓本門弟子發過誓之後,就不敢再犯忌的?”

“有啊。”朱步芳搶先說道:“隻要是以自己的血祭薑太公和魯班祖師爺起誓,沒有誰敢違背。不然,以後必定人神共棄啊!”

丁藏陽也連連點頭,道:“是,是!”言罷,還恨恨的瞪了朱步芳一眼。

“好。”老爹回頭對三叔說道:“三弟,那就辛苦你了,這裏的人,概不例外,全部廢掉道行,再叫他們全都按照他說的那個法子發誓,從此以後不再做一件壞事。都辦成之後,再放他們走!”

三叔點頭道:“大哥,放心吧。”

丁藏陽、朱步芳等人都嚇得麵如土色,朱步芳哀求道:“來陳家村挑事都是丁藏陽的主意,進異五行也是受丁藏陽威脅,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修行不容易,幾十年才有這麽一點點道行,相尊千萬不要廢了啊!我發毒誓,我發毒誓,以後決不再作惡……”

叔父罵道:“知足了吧!沒要你的命,沒送你去五大隊,還想怎麽著?!好死不勝賴活著!做個廢人也比死了強!”

朱步芳仍是哀求,叔父老大不耐煩,上前一腳將其踹倒,抬手一掌便拍向朱步芳的肩胛,朱步芳慘叫一聲,癱倒在地,肩胛骨廢了,他一身的手段也就因此沒了!

想到修行練功之艱苦,我也是不禁一聲長歎,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多行不義,終將自斃。

叔父冷冷的看著朱步芳,說道:“以後安安生生做個木匠吧,道行沒了,平常力還是能使的!”

丁藏陽頹然失神,雖然還沒有對他動手,他也已經嚇癱了,目光呆滯,嘴角流涎,喃喃念叨著:“完了,完了……”

那狗剩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瑟瑟而顫。

老爹道:“二弟,弘道,咱們三個先走吧,我還有事情要交待。”

“嗯。”

“是。”

三叔將我們送到門外後,便又轉身回了機井房裏,我和老爹、叔父帶著貓王徑往陳家村而去。

一路無話,不過是原途返回而已。

走到路口陳漢禮留記號的大樹旁時,老爹停了下來,回顧叔父道:“二弟,今兒黑還得辛苦你一趟。”

叔父道:“我知道了,去追老七,逮住曹步廊那個雜種。”

“嗯。”老爹道:“我叫弘道和你一起去,也帶上貓王。”

我道:“爹,您回去就趕緊弄那個製厭的法,遲則生變。”

我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陳漢禮在追蹤曹步廊的時候被曹步廊發覺,那時候,兩個人就免不了要動手,一動起手來,曹步廊不敵,恐怕就要以催動厭勝術來做威脅。

“我知道。”老爹道:“那製厭的法子不難。家裏有老梧桐木,我取了材料就去找你八叔,他最會捏泥人、雕木工,叫他來做兩個人偶會很快的。再叫你八嬸縫製兩件小衣、小帽……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個把鍾頭完事!”叔父道:“我這邊靜等著放開手腳,收拾曹步廊那老雜種!”

老爹深深的看了叔父一眼,道:“二弟,不要傷人命!”

“又來!”叔父道:“大哥天天說這句話,也不嫌煩?”

“我不煩!”老爹嚴肅道:“我看你戾氣深種,有時候狂手起來,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你當這是什麽好事兒!?”

“知道了,知道了!”叔父道:“您不煩,我還煩呢。我多大的人了,哪兒能真管不住自己?您快回去吧,二舅哥好說,嫂子那人可不好安撫,您要是再打人,那才叫狂手哩!”

“廢話!”老爹瞪了叔父一眼:“沒大沒小!”

“是,是……”叔父笑嘻嘻起來。

老爹道:“我看你不成家,性子就收斂不起來,我早晚給你慮一個!”

“哎呀,您年紀不大,嘴倒是越來越嘟嚕啦!”叔父轉身就走,嘴裏喊著:“道兒,快跟上!”

老爹囑咐我道:“看著他點,凡事小心忍讓!”

我“嗯”了一聲,老爹便也邁開大步去了,我連忙追上叔父,貓王無聲的跟在旁邊隨行。

依照陳漢禮留下的記號,我和叔父在陳家村村口折向西南,取道老郎莊。

路上,叔父問我:“道兒,我不在家這幾天,都鬧了哪些怪事?曹步廊那檔子事兒,我聽你們說了個大概,你再從頭說說吧。”

我便把潁水裏蚌怪害人、泥鰍索命還有曹步廊進村的事情給叔父簡要節說了一遍,叔父聽了,又罵了曹步廊許多,而後沉默片刻,道:“你和明瑤現在是咋麽個情況?”

我一陣難過,道:“明瑤不見我了,也不知道為什麽。”

“女人最難纏!”叔父也不知道觸動了哪根神經,突然一通抱怨,道:“你看我都不愛搭理女人,沒咋著就惹住了,還得哄,煩得很!還不如打光漢,最省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