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來日大敵(2)

叔父皺眉道:“姓雷的腿被肉蟲給鑿了個眼兒。”

我也瞧見雷永濟的左腿小腿肚上,正汩汩的往外冒血。

薛笙白滿臉汗水,驚懼交加:“雷老大怎麽這麽招蟲子?是流血的緣故?”

計千謀道:“我們身上都有血。”

薛笙白道:“那你快拿個主意啊!雷老大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計千謀道:“能有什麽主意?這些蟲子是什麽來曆,你知道?”

薛笙白啞然,無人知道那些肉蟲的底細。

袁重山道:“要是蔣家或木家有人在就好了。”

“這不廢話!”薛笙白道:“計老大,平時你的主意最多!你快想想!”

計千謀苦著臉道:“我看隻有走為上。”

薛笙白一愣,道:“那雷老大怎麽辦?”

計千謀道:“他的腿傷了,他是跑不動了,誰要是背著他跑,也得死在這裏。”

袁重山和薛笙白麵麵相覷,臉色都是異常古怪,薛笙白顫聲道:“你的意思是,咱們不,不管雷老大了?”

計千謀道:“雷老大估計要犧牲了,咱們再耗下去,也得步他的後塵……”

三人都把目光移向許丹陽,主意誰都可以出,但是拍板的人卻隻能是許丹陽。

許丹陽臉色青白不定,目光閃爍,隻不吭聲。

我看的暗暗心寒,忍不住問叔父道:“大,咱們救人不救?”

“救,雷永濟不是壞人,可就是咋才能救他是個問題!”叔父使勁的撓著腦袋:“要是蔣家那妮子在就好了!”

雷永濟拍出來的風聲越來越弱,眼見頃刻間就要不支,許丹陽突然咬咬牙,喝道:“走!”

“表哥!”邵如心突然說道:“上九、六五、九四,六三、九二、初九!主離火,客兌金,以火克金!”

許丹陽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用火?”

“嗯!”邵如心說:“用你的丹符命活燒那些肉蟲試試!”

“好!”許丹陽得了這話,立時行動,把邵如心往地上一放,縱身便往雷永濟那邊躥去。

袁重山、薛笙白見狀,也全都跟了過去。

隻有計千謀走到了邵如心身邊,道:“邵姑娘,一日不過三。”

邵如心道:“我這剛好是第三次。”

計千謀道:“如何?”

邵如心道:“看天。”

這兩人說話跟打啞謎似的,我和叔父也無心過問,隻往雷永濟那邊看。

許丹陽往嘴裏塞了一顆鵪鶉蛋大小的紅色丹藥,使勁嚼了起來,手裏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出來一疊符紙,隔空拋出,霎時間,那些符紙竟好似自己長了翅膀一樣,繞著雷永濟,環成一圈,八方各據一處,形如八卦,將那些肉蟲全都圈了進去!

更奇的是,無論雷永濟弄出來的風有多迅猛,那些符紙仍舊全都安居於空中不動不搖!

而那些肉蟲還不知到危險已經近在咫尺了,還是圍著雷永濟亂飛亂撞!

也不知道雷永濟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它們?!

薛笙白看著許丹陽,喃喃自語道:“這,這法子真能行?”

計千謀道:“邵姑娘年紀不大,可是算無遺策。”

邵如心道:“看天。”

仍舊是那兩個字,計千謀不由得笑了笑。

“砰!”

許丹陽驀蹬腳踩地,跺出來一個坑,緊接著,隻聽“呼”的一聲響,八張紙符同時起火,彼此相連,那火光,紅、綠、藍交雜,每一道符都如同緞帶,煞是詭異!

“好!”眾人齊聲喝彩。

許丹陽能成為五大隊的首領,製符、控符、用符等命術上的造詣,確實非同小可!

“噗!”

許丹陽衝著那火張口便噴,滿嘴的碎爛丹屑迎火而上,刹那間,隻聽“嗶嗶啵啵”、“劈劈啪啪”響成一片,恍如爆豆,又如驟雨砸窗!

那些肉蟲直到此時才驚慌起來,舍了雷永濟,掉頭要跑,可是符紙和丹藥弄出來的火早已經連成了一圈,固若金湯,不但四麵八方無路可走,連上下都無空門!

肉蟲沾火即成灰,就好似雪片,頃刻間被燒的幹幹淨淨,竟連一隻都沒有逃得出來!

我和叔父以及五大隊諸人都看呆了!

就連許丹陽自己都不敢相信!

剛才還幾乎要我們命的蟲子,竟如此不堪一擊?!

雷永濟死裏逃生,對許丹陽感激的無以複加,掙紮著就要從地上爬起來給許丹陽鞠躬作揖,許丹陽連忙止住他,道:“是如心的法子救了你。”

雷永濟不禁一呆,扭頭朝邵如心看去,邵如心的麵色依舊冷淡。

雷永濟倒也不做作,瘸著腿站了起來,衝邵如心躬身答謝,道:“邵姑娘雖然是在幼衝之年,但是確實是真有本事的人!姓雷的服了你了!”

邵如心也不回話,一張臉毫無表情,就好像雷永濟不是在跟她說話似的。

許丹陽打個“哈哈”,道:“雷老,相處這麽久了,你也該知道,我這表妹性子怪的很,你做長輩的,就不要跟小輩相互介懷了。”

“嗯。”雷永濟應了一聲,轉眼瞥向薛笙白道:“薛老大,快來給我的腿上點藥!”

“哦,好!”薛笙白快步上前,來查看雷永濟的傷勢。

袁重山和計千謀也過來慰問雷永濟,雷永濟忽的劈麵一掌,把計千謀打翻在地,眾人都吃了一驚,計千謀更是愕然,道:“雷老大,你這是幹什麽?!”

雷永濟衝著計千謀大罵道:“計禿子,從現在開始,咱們割袍斷義,就當誰也不認識誰!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哦……”計千謀訕訕的笑道:“我知道了,雷老大您生我的氣了!剛才我說要跑,您聽見了,對不對?”

“哼!”雷永濟更加慍怒,道:“你就不是個東西!咱們認識幾十年了,你居然見死不救!還攛掇大家跟你一塊跑!陳相尊叔侄倆都比你強上百倍!”

“誤會了,誤會了。”計千謀道:“雷老大啊,你設身處地的想想剛才那情形,我們除了跑還能幹什麽?”

“哼!”

“如果我能替您死,那我絕無二話!可是,您試想,我就算留下來了,也換不了你的命,隻能陪你白死!”

“貪生怕死的東西,滾!”

計千謀道:“死也無所謂,咱們兄弟多少年的交情了,死在一起,那是心甘情願!可您想過沒有,您死了以後,您的夫人怎麽辦?您的老娘怎麽辦?我賠您死了以後,我家裏那口怎麽辦?你的兒子、女兒、孫子怎麽辦?我的兒子、女兒、孫子又怎麽辦?你想想咱們哥倆兒這麽多年出生入死闖**江湖,結下了多少仇家?五大隊裏咱們倆又身居高位,有多少宵小之輩暗中紅眼忌恨?咱們真的都折在這裏了,家人們到底怎麽辦?”

雷永濟有點懵了,像是被計千謀的話給帶了進去,跟著問道:“那怎麽辦?”

“不能怎麽辦!如果咱們都死了,那他們隻能無依無靠,受人欺負!”計千謀道:“所以我剛才想的就是,我千萬不能死!我一定得活著回去!我活著,不但是徹底覆滅五行教給老哥你報仇,更要替你照顧你的家人,讓他們好好活著,不受欺負不受氣!”

雷永濟臉色緩和了過來:“你想的是這些啊。”

“是啊。”計千謀歎一口氣,道:“老哥你也知道我平時就想的多,好心總被人誤會。你要是還認為我剛才是貪生怕死,無情無義,非要跟我割袍斷義,那我也沒辦法。我隻能在心裏還把你當成我的異姓兄弟,可以換命的生死兄弟!”

雷永濟感動道:“老計啊,看來是我錯怪你了。”

“沒事,沒事……”計千謀的眼睛中泛出了淚花。

我和叔父在旁邊都看呆了,這計千謀嘴裏長得才是一條如簧巧舌啊!

袁重山滿臉見怪不怪的神色,隻問薛笙白道:“薛老大,怎麽發起愣來了?”

薛笙白沒有吭聲,蹲在那裏看著雷永濟的傷口,一動不動。

袁重山又問:“薛老大,你怎麽了?”

薛笙白仍舊是沒有吭聲。

我和叔父也都覺得奇怪,叔父仔細一打眼,忍不住“咦”了一聲,道:“袁重山,那個姓薛的臉色不對勁兒。”

袁重山聽見這話,伸手推了那薛笙白一下,薛笙白“啊”的一聲叫,受驚似的,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連躥出去好遠。

眾人無不詫異,許丹陽道:“怎麽了,薛老?”

“我,我……”薛笙白癔癔症症的環顧眾人,一雙眼中滿是驚恐。

許丹陽道:“你到底怎麽了?”

“他,他……”薛笙白指著雷永濟,渾身發顫,竟是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但是誰都能瞧得出來他是滿臉的恐慌。

“薛老大,你活見鬼了啊!”雷永濟道:“我怎麽了啊?你怎麽也不給我包紮傷口?”

薛笙白道:“你,你的血有股味。”

雷永濟道:“什麽味兒?”

薛笙白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話。

計千謀忍不住道:“是雷老大的血裏中毒了嗎?”

“不,不是。”薛笙白連連搖頭。

“那到底是什麽味兒!?”雷永濟大聲道:“你要急死我!?”

薛笙白沉默了片刻,突然打了個寒噤,呐呐說道:“是,是死人血的味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子裏霎時間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