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斷發

秦琳琅睜大眼,按住對方試圖繼續撓自己下巴的手。

“姐姐臨死前,琳琅是見過的。將軍雖與姐姐勢如水火,但誰做的就是誰做的,這功勞旁人說也就罷了,將軍莫要往身上攬。”

這事情絕對不能認。

認了,她要如何在將軍府立足?

更何況,她當時是要伏擊衛褚的!被自己人暗算才落到這般境遇。被汙蔑死在衛褚手裏,實在丟人,旁人怎麽想她不管,反正作為當事人,他不能冒領功勞。

這是秦琳琅的底線。

“是麽?你姐姐如何說我?”衛褚坐下,一隻手隔著毯子壓在她脊背上,以擼貓的姿態擼毛,另一隻手還試圖撓她下巴。

秦琳琅身形一僵,險些抓起手邊裝了桂花枝的瓷瓶砸過去。

“姐姐說,衛將軍不做個人。”

不做人的衛將軍拿起她的手打量,不知怎麽摸出一把剪刀,將她已經修剪過的指甲剪斷一截。

秦琳琅懷疑下一瞬剪刀會刺入自己胸膛,戒備看他。

“指甲長容易傷到自己。”用滿是老繭的指腹蹭了蹭修剪圓潤的指甲,衛褚對自己的勞動成果頗為滿意。目光落在纖纖十指微不可見的白色痕跡上,用力捏了捏。

“這是疤?”

“小時候貪玩留下的舊傷。”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為定帝準備的,如今卻成了糊弄這人的話。

“乖巧嬌弱的秦家二姑娘,幼時也有頑劣的時候?倒是和傳言並不相符。”

秦琳琅汗毛豎立,隻覺得這人每一句話都意有所指。

衛褚脫下外衣丟到一旁,理直氣壯道:“昨晚你撓了爺,刺撓了爺一上午,快給爺看看是不是腫了,上藥。”

上你大爺!明明受傷的是她,指甲都劈了,這狗東西皮糙肉厚,分明半點事情都無。

秦琳琅隻恨一年前被暗算,錯失了突襲他的時機。若非豬隊友拖後腿,這廝墳頭草如今都有三尺高了。

她是很樂意逢年過節給對方燒點紙的。

“將軍這傷,要我看到不了明日就能痊愈。”

她用簪尾挖藥膏,直接糊在對方背上,恨得牙癢癢。

“輕點。”

衛褚眯眼趴在貴妃榻上,捏著毯子一角,順帶將垂落在眼前的一縷長發也攥在手裏。

“鬆手,別拽我頭發。”秦琳琅恨不得把簪子刺入他後心。

這狗東西就不能做個人?

……

第二日,天還未亮,屋子裏便鬧騰起來。

秦琳琅掀開床簾,隻見燈火通明,衛褚正站在箱籠前沉默著。

見她醒來,衛褚道:“過來,給爺選衣裳。”

秦琳琅:“……”

說好的分房睡,說好的相敬如賓,食言而肥的狗東西。被迫暖床不說,還要給他挑衣裳,這人想得倒是挺好,怎麽不上天?

揉了揉後腰,秦琳琅隻當沒聽到他的話,放下床簾躺回去繼續睡。大軍開拔之前縱情聲色,她咒他腿軟連馬背都上不去!

床簾被掀開,耳畔傳來抽刀聲,秦琳琅立刻摸向枕下金簪,不料摸了個空,側身要躲,隻覺頭皮一痛,而後是細微的裂帛之聲。

“祖母素來好說話,你在家莫要欺負她。”

衛褚說完這句話,徑直退出去。隨後便是布料摩擦的聲音,顯然這人是會自己找衣服穿的,不是個巨嬰。她心中暗罵,待腳步聲越來越遠,關門聲響起,才鬆了一口氣。

抬手一摸,掌心躺了兩根斷發。

這人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