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熟人介紹

而與此同時,我陡然聽到門外一陣瘋狂的敲門聲。

“吳峰,快!有生意了!”說話的人鏗鏘有力,聽得出來是趙三。

這廝平常跟個二流子樣裏,有事沒事就喜歡在我這裏閑逛。

不過說閑逛也不對,他總是莫名其妙的讓我給他做很多奇奇怪怪的紙紮,然後拿著我的紙紮在外麵賺錢。

我估摸著,可能還是因為這個。

哪知,我打開門,門口的狀況頓時嚇了我一大跳。

隻見狹長的門道旁邊,約莫站了大概有十來位穿著黑衣的人,他們一個個腰杆挺的很直,像極了電影裏麵的保鏢。

而為首一人,是個女人,約莫四十多歲,但仔細看來,說三十多歲也不為過,她穿的非常素雅,但依然掩蓋不住她眉宇間的高貴。

入行這麽久,我哪看到過這樣的陣勢,一時間愣住了。

還好,趙三順勢走到我的跟前,用胳膊肘狠狠的蹭了我一下,大聲的提醒道:“還愣著幹什麽,大單子來了!”

趙三言語間,帶著調侃的意味,其實我心裏知道,他就是個財迷。

“趕快把客人請進去,找個地方先坐下!”趙三使勁給我使眼色,生怕在得罪麵前的金主一般。

說心裏話,我最討厭他這個樣子,總是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話。

雖然我知道,他隻是言語浪**,本身並不是壞人,但多少讓我心裏有些不舒服。

隨即,他一臉謙卑的走到了麵前女人跟前,點頭哈腰說道:“周夫人,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紙紮傳人,這個紙紮店可不得了,在我們村裏,已經有一百多年了,屹立不倒,您……”

話還沒有說完,女子身後的保鏢,直接便把趙三推了過去,並往趙三的身上甩了一遝錢。

我估摸著這一遝錢至少要有三千。

我靠,他們是不是太有錢了,就這樣,帶個路都要甩出點金子,佩服,佩服。

接著這些穿黑衣服的人,在黑衣女的帶領下,便魚貫的進入了我的屋子。

進入屋子,周夫人先是環顧打量了下我的環境,接著脫口而出說道:“李克山在嗎?”她冰冷的眼眸,在我身上聚集。

我不由得打了一身冷戰。

“那是我師父,我師父在前一個月出門了,至今還沒有回來!”她的眼神,讓我沒理由說謊,仿佛隻要說謊了,就會被立即拆穿。

“嗯!”他點了點頭,貌似對於這個答案,她並沒有感到好奇。

“這個,你想做什麽,我師父做的,我也會做!”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回複,畢竟來者是客,既然都進來了,我總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吧。

“我想做一個紙紮人!”周夫人的語氣相當的冰冷,她凝視這我,不帶一點感情。

“紙紮人,什麽類型的紙紮人,你可以詳細的給我透漏下,我看看……”

“和活人是一模一樣的紙紮人!”

聞訊,我頓時心中驚了一下,要和活人一樣的紙紮人,那豈不是和孫曉雨的一模一樣了。

但我喜聞樂見,願意為孫曉雨做,卻不想給這個叫周夫人的做。

畢竟做紙紮人是有很多禁忌的,孫曉雨的情況至少在我的掌控之中,可周夫人來路不明,我不能就糊裏糊塗的做了。

我也害怕萬一我在沾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於是我想要拒絕,並且把拒絕的話已經說出口了。

可哪知,身旁的趙三直接一句話便把我出賣了。

“吳峰,你別在這裏瞎胡說,什麽不能做,前幾天,我看見你天天對著一個紙紮妞發呆,還說你不會做,蒙鬼的吧!”

當然,趙三說的紙紮妞,自然就是指的是孫曉雨的紙紮了。

因為做紙紮都是留有備份的,雖然前不久給曉雨做的那個紙紮人現場已經燒了,但我店裏其實還保留了一個。

有一兩天沒見孫曉雨了,我心中有些念想,便拿出來看看,不想就這檔子事,最後還是被好事的趙三看到了。

我臉頰一紅,好像被人發現了心事一般。

可……

畢竟是紙紮人,不是鬧著玩的小事,該拒絕還是要拒絕。

隨即,我抬起頭,一臉堅定的望著周夫人,淡淡說道:“周夫人,對不起,我們這一行規定,不能隨意給外人做紙紮人,希望您能見諒!”

周夫人倒是挺通情達理,她暗暗點頭,深深虛了一口氣。

接著道:“你說的我明白,不過,要是生死不明的人呢?”說著,她望向我,隻是望下我的一瞬間,我分明從她身上看到一抹惆悵。

生死不明,我微微皺起眉梢,心中全是疑惑。

“生死不明是什麽意思?”我急切的看著她。

“小兄弟,我知道你的難處,但我也是千裏迢迢來這裏的,我想你應該認識趙耀強先生嗎?”她上下打量著我。

聽到趙耀強三個字,我心中猛然一個悸動。

這個我肯定認識,趙耀強是我的師叔,和師傅是同輩的。

我們紙紮這一行,是挺注重備份排名的,至少從西晉南北朝時候,便開始流行這個,就比如師傅所在的紙紮門派,流傳下來,也就師傅和師叔這兩個分支了。

不過,雖說師傅和師叔的確是一個門派的,但因為牽扯到兩個分支,因此所流傳下來的紙紮秘籍包括兩人做紙紮的手法和工藝已經完全不同。

這就叫做紙紮分歧,可即便有分歧,大家也有共識,那就是這東西是從一個老祖宗身上傳下來的,這是毋庸置疑。

在師傅眼裏,做這些紙紮,完全是為了死人而做。

但是在師傅趙耀強的心裏,紙紮是為了幫助活人避災,那就應該用在活人身上。

關於這一點,兩個人已經爭鬥了不知道多少年。

我記得,大概三年前,我見過師叔一眼,當時師傅和師叔在一塊喝酒,本身看他們倆酒桌上,還談笑風生,哪知一會功夫,便因為紙紮的傳承鬧得不歡而散。

後來,師傅給我說,不要讓我去搭理這個師叔。

就是哪怕以後,他死了,也不要把他死的消息傳給師叔,他要和師叔做到老死不相往來。說他們之間做紙紮的理念完全不同,即便是見麵了,也沒有一點作用。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大概已經忘記趙耀強師叔是什麽樣子了,也很久沒有聯係他了。

剛才,麵前的周夫人突然提及這個名字,我心裏感覺到一陣親切感。

“周夫人,我師叔最近還好吧!”我屏氣凝神。

“這個,這個……趙耀強先生在三個月前離世了,所以我才找到你們!”周夫人語氣相當的舒緩。

聽到這裏,我心頭猛然一震。

生死如命,真沒想到,一別三年,竟然是遙遙無期。

望向窗外,至今還能想到師叔當初醉醺醺的樣子。

在聽周夫人的介紹,我才大概全部都懂,師叔每年會給她做一個紙紮人,大概是今年命不久矣,所以便把她推薦到了我這裏。

是老熟人,並且是介紹的常客,那我豈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