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紙人女友

我瞪大了眼睛,瞳孔緊緊聚焦在自言自語的小月身上,心底思緒瘋狂跳動。

五天……

到底是什麽東西,還差五天?!

疑惑像是跗骨之蛆,在我的腦海中不住盤旋……

盡管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五天”代表的到底是什麽,但我能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謎團當中,卻還渾然不覺。

此時此刻,哪怕腦子裏想得再多,我卻隻能老老實實縮在**,一動不敢動,生怕稍一翻身,動靜便引得小月的注意。

房間的麵積本就不大,總共才十餘平方,兩個人擠在裏邊就更為狹窄了。

而元寶,香燭,紙錢……這些祭品混在一起焚燒後,那嗆人的焦糊味便肆意彌漫開來,熏得我眼睛生疼。

甚至有好幾次,我差點忍不住,直接一個噴嚏打出來,結果到了最後關頭,都用吃奶的勁兒忍住了,到後邊我索性屏住呼吸,隻用嘴巴張開的一條縫來偶爾喘氣。

側眼偷瞄了一陣小月,她還跪在我的牌位前,像是塊木頭般的杵在那裏。

除了那笑容,小月的麵容倒是如常,白皙的皮膚,秀麗的五官。

我看著看著,卻恍惚察覺到幾分不同尋常的詭異,可具體是哪兒詭異,有些說不上來。

忽然間,火光無聲無息的滅了,屋內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

隻見一片漆黑中,小月的臉龐卻白得嚇人,那已經不是正常人的膚色了,像是一張裁出來的白紙,毫無一絲血色……

雙唇卻是殷紅無比,活像是用顏料塗上去的,那模樣簡直和靈堂裏燒的紙人一樣。

正在這個時候,我卻瞳孔一縮,終於察覺到是哪裏不對勁!

更重要的是,自始至終,從她走進房間內開始,我沒有聽到一次她的呼吸聲!

就連剛才我偷看的這一陣,她的胸口也是一片平靜,不帶半點起伏,這……這還能是活人麽?

難道小月她……根本不是人?

一刹那,我被自己腦海中的瘋狂念頭嚇得渾身哆嗦,身軀不受控製得顫抖起來。

可這一哆嗦不要緊,我的指尖卻不小心叩到床板上,傳來"咚"得一聲輕響!

“齊羽,你醒了?”

小月頓時被驚動了,麵上變臉般的隱去笑容,神情冷得像冰。

我趕緊閉上眼,渾身繃得緊緊的,連大氣也不敢出,隻想著怎麽裝死好蒙混過去。

“齊羽,你醒了?”

小月又問了一聲,語氣很是機械,距離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像是貼在我耳邊說的。

我死死閉著眼睛,腦袋裏不由想象出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

漆黑的房間內,蒼白如紙的小月跪坐在床頭前,空洞的眼眸凝視著我,嘴巴卻機械的一張一合。

越想我越害怕,隻覺汗毛倒豎,竭力克製著奪門而逃的衝動,不停地和自己說忍住,忍住……

片刻之後,我聽見屋裏傳來鐵盆拖動的聲音,一路延伸到床下,知道她沒有發現我後,由衷的鬆了口氣。

緊接著,我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一個僵硬的軀體湊了過來,她渾身冰涼,我從中感受不到一點活人的熱氣與溫度。

我一夜未眠,和小月就這麽背靠著背,挨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我再睜眼的時候,床的另一邊已是空****的,見她不在,以往我心裏隻有不舍和失落,此刻卻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親眼見證了昨晚的種種一幕,我哪裏還有睡覺的心思,翻身下床,打算將那隻鐵盆再拖出來瞧個仔細。

“喲,今天這麽早就起來啦?”

突然,房門嘎吱一聲開了,我閃電般的縮回伸到床下的手,趕緊站起身。

與此同時,小月剛好走進來,見我直直的站在床前,她有些莫名其妙,笑道:

“別傻站在那兒了,快來吃飯吧,我煮了麵呢。”

洗漱過後,我來到桌前,麵是番茄雞蛋麵,正是小月的拿手好菜,散發著陣陣誘人香氣。

但我此刻,自然是沒什麽胃口的,便舉起筷子,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

途中,我注意到小月一直在對麵注視著我,麵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可那眼神卻飽含深意,充滿了審視意味。

她看著我,冷不丁開口說,你怎麽眼睛紅通通的啊?

還未等我想好借口,她卻語氣一沉,直接問道:

“齊羽,你昨晚是不是一宿沒睡?”

咳咳……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我嗆了大口麵條在嗓子眼裏,咳嗽連連,灌了好幾口水才壓下去。

同時,我也想好了說辭,隻說昨天一直對著電腦修改文件,可能是用眼過度了,說完我還故意揉了兩下眼睛。

"而且……你昨晚回來就回來,還拍我兩下幹嘛?搞得我一點沒睡好!”我佯怒著向她抱怨。

聽了這話,小月不再起疑,撒著嬌讓我別和她計較,我點點頭,匆忙將麵條吃完,就以上班為理由出門去了。

出門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給上司打電話請假,然後趕緊打車,直奔江心公園!

一夜驚險過後,我再也不敢將那山羊胡老頭的話當做瞎扯,按他的話,我若逃過一劫,便可以來這裏找他。

或許這一刻,隻有這位老江湖騙……不,是鐵齒神算劉能告訴我一切的答案!

我一直在公園裏蹲到下午,夏天的日頭很毒,曬得我滿身大汗,直到三點多,那老頭才晃晃悠悠來了。

見我在此,山羊胡老頭撫著胡須,像是早有預料,笑著說年輕人,這下信了吧?

我眼淚都快下來了,握著他的手道:“劉老先生……劉半仙您救救我!”

山羊胡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在聽我敘述完來龍去脈,他長歎了一口氣,說昨天那些話真不是為了嚇我,而是一照麵,便看出我煞紋入鼻,神魂渙散,定然是撞了邪祟,隻是現在看來,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我說那到底該怎麽辦,他擺了擺手,幽幽的問道:

“你先告訴我,你覺得自己真的了解這個叫小月的姑娘麽?”

我皺了皺眉頭,張口便想說我們都一起睡了大半年了,還要怎麽著才算了解?

可細細一想山羊胡的話後,我腦子裏像是閃過一道晴天霹靂!

因為……我忽然發覺,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叫江月,其他信息完全是一知半解!

相戀半年,同居三月,我從來沒見過她的朋友和同事,沒見過她的父母,連看見她和父母打電話的時候都沒有過……

她說她是護士,在市人民醫院的急診科,可這麽久以來,偶爾的幾次接她下班,她都是孤單單的獨自一人,從未和人家結伴而行。

至於她老家在何處,她以前的學校,她的過往……

所有一切,我都是從她口中聽來,卻從未用自己的眼睛親眼見證過。

我的女友——江月,她完全像是一個隻存在我生活中的影子……除了我,再也沒人能證明她的存在!

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瞬間襲上心頭,我徒然的退去兩步,如同窒息一般,隻覺被人緊緊扼住了喉嚨,幾乎喘不過氣來。